“简单吗?”张杨问道。
“不简单吗?”阿光反将一句。说完这话,也懒得理他,忙着巡线去了。
李羽新呆在办公室里整理着他的配方。老廖哼着小曲莺歌燕舞的走了进来,他见李羽新在忙活,本想招呼一声,后又转念一想,还是不打扰他了,再说两个人之间本就有间隙,这声招呼下去还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呢。
老廖随即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摸了摸胀鼓鼓的口袋,旋即关上门,上好锁,坐回他的椅子慢悠悠的把钱拿了出来,一边数着一边继续哼着小曲。钱是一张张崭新的可爱物什,他一张张的摸着,似乎没摸够似的。
门外响起来了急促的敲门声,老廖赶紧将钱收好,慌忙的站起来把门锁打开。
“老廖大白天的你搞什么鬼?还关门,做贼啊?”张厂长一个箭步进了房间。
“没有,我刚才裤链滑了,正好弄了一下。”老廖做贼心虚,此时也不得不故意的拉了一下裤链。
“好了,别演戏了,你裤兜里的东西太花啦。”张厂长眼尖,从老廖刚刚演示的动作中瞄见了花花绿绿的票子。
老廖听他这么一说,赶紧将衣角扯了扯,尽量让它遮住裤兜。然而,这一切并没有逃过张厂长的眼睛,他从老廖的神情中看到了惊慌,只见他眼睛一眨对他说道:“效果不错嘛!”
“什么效果?”老廖慌张的问里一句。
“你说呢?”张厂长没有直说,而是反将问题踢里回去。
老廖红着脸没有回答,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地上,那是一种小心翼翼陪着君王随时聆听训斥的眼神。
张厂长见他这般模样,知道他已经步入自己的圈猎范围,心里不由自主的一阵高兴,可他依旧一副铁板的面孔,没有丝毫的显露出他的兴奋。他瞄了老廖一眼,问道:“最近成绩不错嘛,工艺上又有了新的突破。”
老廖忙说:“这都是你领导有方,我们才能好好的在这个平台上有所发展。”
这话拍得张厂长心花路放,他虽然不喜欢老廖的风草行为,但是这个人的眼界倒是让他令他欣赏,他能在于一冰鼎盛时期站到自己的队伍,说明这个人还是有一定的远见。从目前的观察中,他发现老廖与于一冰并不是一路之人,这也是张厂长敢于冒险启用老廖的原因之一。
“老廖,现在的砖型不怎么稳定是什么原因?”张厂长随便的刺探一句。
“哦,这应该是白泥出了状况。”老廖不假思索的说道。
“成分不好?”张厂长继续刺探,他对配方这一块是一窍不通。
“铝含量比原来的低10几个点。”老廖不敢隐瞒。
“难怪不得。”张厂长虽然不懂配方,但是硅铝含量的重要性他还是知道的,他眼睛轻轻地闭合之后,突然问道,“于一冰知道吗?”
“料是老板定的,这个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老廖将底兜了出来。
“哦?老板又开始自作主张了?”张厂长似乎有些迷惑,这老板动不动的就横插一杠子,凭着自己的喜好玩上一把,虽然浪费的是他自己的钱,可累着的还是下面的一群人。
“岂止是原料,我们的老板直接下了两个釉料配方给我,当然这事于总还不知情。”老廖抛出了更大的重磅炸弹。
“哦?”张厂长从迷惑的神态直接变成疑惑不解,他起初认为老板是觉着好玩试着练手,但现在看来并不是单单练手这么简单,他揣度着老板的真实意图,一时不得其解。
“我这也是郁闷啊,做嘛砖型不行,不做嘛我不行,真的是打工的千言万语抵不上老板一字半句。”老廖一副背锅侠的表情,这个锅就如同当初的阿宝一样,不背都不行。
“老廖啊,你要记住,老板永远是老板,我们照做就行,不过这个锅谁来背就得看你怎么做啦。”张厂长胸怀泰山一览众山小的说道。
“怎么做?我都愁死了。于总知道了我还不得跟阿宝一个下场。”老廖一扫刚才数钱的喜悦,此番一脸愁相由心渗出。
“怎么做还用我教你吗?你在这行也不是一天两天,行里面的道道你最清楚。”张厂长只是听说做技术的有些外来的门道,但是具体的好处是多少他还真不是很清楚,说到这他只能跟老廖打哑谜,让老廖摸不清楚自己的深浅。
老廖是个明白人,他知道他所说的道道是什么含义,对于这个问题一直是陶瓷行业技术部老大们闭口不谈的内容,面对所有人的猜测他们都当是一阵清风吹过,任其拂面,任其释放。所有老板们也知道这个不成文的规矩,他们不乏有暗中调查的,可往往是无功而返。
在外行人看来这是回扣,在技术部老大们看来这个词用得不够准确,回扣是你用多少料我给你提多少点,而技术部老大们只是多拿了一份原料供应商的一份工资而已,行里通称为劳务费。这劳务费虽然有着与回扣一样的功效,但是听起来顺耳多啦。淡然一笑之间,他们在工厂与供应商之间起着桥梁的作用,没有偷工减料,也没有以次充好,正常的交易拿着正常的好处,用谁的都是用,用谁的都得给自己好处。
老板们也是无计可施,因为他们知道,换谁的原料供应商都得给在职的技术部老大好处,不论能力大小,不管生疏程度,不较品貌德行,他们看中的不是人,而是技术部老大的位置,所以任凭你老板折腾,任凭你换谁来做技术部老大,他们照常出货,照常付薪,除非原料出了问题被其他供应商顶替,他们根本不担心被换掉的几率。毕竟打点的都打点了,关键时刻还是有人通风报信的,单赢不是赢,双赢才是硬道理。。
每当原材料波动时,都会被技术部老大们偷偷的掩盖住,能在自己能力范围解决的决不会上报到老板那里,即使要报也会事先给其通报一声,再转呈老板知晓。当然这中间的调试过程,苦的是工艺员,累的是跟线对色的。虽然技术部老大鏖战不眠,但是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其中苦楚只有自己独吞。
怨言当然是有的,可几杯好酒,一顿饭局,一个红包,一场夜聊,所有的怨言均在灯红酒绿的氛围中荡然无存,双方就象吵完架的夫妻和好如初,亲密程度不亚于父子兄弟。所以说,这个业界不是兄弟胜似兄弟,不是父子胜似父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磬树盘根,错综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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