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遗愿清单后,向来早睡早起生活规律的顾眠喜欢上了熬夜赖床。
晚上手机不离手,非得封铭用上“特殊手段”才肯乖乖放下手机,白天醒了也不肯起床,就算手机被没收,她也能和被窝痴缠上许久,就是不肯起来。
只要不晚睡,顾眠做什么封铭都是惯着的,晨跑完回来见顾眠不肯起床也不催,反而还会洗完澡爬到床上,陪着顾眠一块虚度光阴。
但也不是每天早上都能这样,比如封铭忙的时候,比如顾眠有早课的时候。
顾眠大二就从宿舍搬了出来,因为不解开伪态睡觉实在有些难受,也因为大一一整年都因为遗愿清单在外面跑,等反应过来,她和舍友的关系已经变得微妙起来。
顾眠本是想自己在学校附近租一套房子住着就好,没想到顾依依早就在学校附近给她买了一套房子,也没想到封铭也在附近准备了一套房子。
更没想到,两套房子都在同一个小区同一栋楼,只是楼层不同。
顾眠最开始是搬进了顾依依给的房子里,只是每天都会去封铭那里吃饭,吃着吃着就住下了。
黑猫也被带了过来,只是因为黑猫不怕龙的特性,曾去过封家主宅的黑猫获得了封家上下几乎所有龙族的宠爱,所以三不五时,黑猫就会被带回去封家,颇有老人家要把孙儿接去养几天的既视感。
这天早上,封铭公司有事,起来的时候顾眠也起来了,一龙一精灵站在洗手台前刷牙洗脸,末了还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吻着吻着封铭就把顾眠放到了洗手台上,顾眠刚睡醒只穿了一件宽大的白色衬衣,衬衣下除了黑白条纹的胖次什么都没穿,柔嫩的皮肤被冰凉的大理石台面刺激,让顾眠忍不住往封铭怀里靠,封铭温热的手掌探入衬衣下摆,掀起的布料下是不堪一握的纤细腰肢。
一个巴掌大小的金红色图腾就烙在顾眠的后腰上,位置十分靠下,图案最底端的边缘就在尾椎的位置,那是契约“灵魂伴侣”留下的证明,封铭身上也有一个。
在浴室浪费了不少时间,最后要不是顾眠还记着今天有事,他们俩就不用出门了。
——顾眠和佘桔说好,今天要去她那边探班。
佘柚离开后的第二年,佘桔考上了戏剧学院,但是佘桔并没有因此放下工作,反而变得比原来更加投入了。
封铭让司机送顾眠去了机场,顾眠在飞机上补了会眠,下飞机后坐车去了佘桔拍戏的地方。
佘桔早就叫了助理出来接顾眠,佘桔的助理也是魔物,早早就听过顾眠的大名,因此一点都没有怠慢,带着顾眠去了佘桔的休息室,因为是古装剧,需要野外拍摄,拍摄的地点挑得十分偏僻,演员居住条件都不怎么好就更别说是休息室了。
只是顾眠的耐心从来就好,拿着手机等也不觉得无聊,反倒是助理担心顾眠会不耐烦,主动问顾眠要不要出去看看。
顾眠笑着问:“可以吗?”
助理:“当然可以。”佘桔这部剧的导演就是佘桔第一部电影的导演——佘桔的二姨夫。
怎么不可以?
于是顾眠就去了拍摄现场。
顾眠找了个角落以免妨碍到别人,但刚刚拍完一场的佘桔一眼就看到了她,笑着跑了过来,还说道:“不冷吗?”
虽然是古装剧,但拍的是夏天的戏,所以演员能穿得衣服有限,只能在衣服里面贴暖宝宝续命,佘桔自己冻得要死,看到顾眠大冬天还穿得这么风度,脱口就是这么一句。
顾眠好笑地握住佘桔的手,用一个保暖咒来提醒对方:你是魔物啊小姐姐!
佘特殊班大考没及格桔这才反应过来——能好好保暖非要挨冻,自己怕不是傻的。
意识到魔法对工作的重要性,佘桔很认真地提问:“亲爱的顾老师,我现在重新上学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来得及,顾老师给你开小灶。”顾眠这样安慰了佘桔一句。
“就知道你最好了!”佘桔抱着顾眠不撒手。
因为聊太久,剧组不少工作人员都注意到了这边,就连导演也过来问了一句,佘桔顺势就把顾眠介绍了一下。
本来听是高中同学,跟着导演来的其他演员还没什么反应,直到导演奇怪地说了一句顾眠有些眼熟,顾眠也想了想,这才想起自己是见过佘桔这位二姨夫的。
——在顾依依带着她出席的一次晚宴上。
顾眠就提醒了一句,导演立刻想了起来,其他人知道顾眠是顾依依的女儿,待顾眠的态度也热切了不少。
顾眠没有继续打扰佘桔的工作,而是找了地方坐下来围观拍摄现场。
佘桔这部戏讲的是一个女子从小男扮女装,长大后步入朝堂的故事。感情线不多,也没有女主因为扮成男子出现各种尴尬笑料,反而很认真很严肃。
女主在扮男装方面很有经验,更因为嫡长的身份问题经常混在勋贵子弟之间,看着从小玩到大的哥们脱衣服都能面不改色,后来在朝堂之上的工作能力也不比男子差,把女主换成男性角色一点都不违和,可这部戏非是要让一个女人扮成男人。
佘桔和顾眠解释说,这是因为他们编剧看不惯但凡女主就只能在后宫后宅混,就算扯到国仇家恨也总是情情爱爱,就好像没了男人就拍不了戏了一样,所以就写了这么一个剧本,想让女主角走男主的路。
偏偏佘桔二姨夫本人也不是一个走寻常路的,和编剧两个人大腿一拍就有了这部戏。
顾眠正觉得有趣,佘桔突然过来问顾眠,要不要试试看。
试试看……什么?
顾眠疑惑。
原来有个三集龙套的角色,对方出了意外来不了了,问顾眠有没有兴趣。
“我可没演过戏。”顾眠说。
佘桔扶额:“是编剧提的,说你演技好。”
顾眠:“她认识我?”
佘桔:“就之前,你去游乐园玩那个视频,虽然现在网上已经找不到了,但是编剧看过,就和导演推荐了你。所以……要来试试吗?戏份很少,不会花太多时间的!”
顾眠想了想,也是有些感兴趣,就没有拒绝。
那个三集龙套的角色是女主手下的心腹之一,一直只出现在女主和女主其他心腹口中,默默为女主东奔西跑办事,好不容易出场,结果没三集就为女主死了。
而且这个角色是个骑射好手,出场就是在皇家猎场,在皇帝被刺杀,女主要保护皇帝的时候,几箭干掉了刺客。
龙套当时是藏在树上的,所以顾眠也需要到树上蹲着,导演看顾眠换好衣服梳好头发化好妆,正准备问梯子呢,就看到顾眠后退几步,助跑后动作熟练且轻巧地爬到了树上。
导演:“……”
顾眠:“嗯?”
佘桔:“帅!”
顾眠没拍过戏,所幸导演给顾眠仔细讲了讲,并做好了忍耐的心理准备。
谁知道顾眠的表现比导演想象的还要好,演技就不说了,顾眠的演技绝对是可以的,重点是顾眠演得龙套是个练家子,本以为要花上点时间拗姿势,谁知道顾眠本身身手就好,拉弓的架势和武术指导教的略有不同,但自带气势,看起来很有张力。
当然,顾眠并不需要真的射中,只需要摆出样子放箭就可以了。
顾眠这个龙套角色最后是因为得罪了贵妃,被贵妃记恨然后害死的。之所以得罪贵妃,是因为这个贵妃听说有刺客,担心皇帝冲进了猎场,女主心腹误以为是刺客就射了一箭,还好最后发现不对,心腹又射了一箭,把前一箭撞偏,才没有铸成大错。
但是娇生惯养万千宠爱到连冲进猎场都没人敢拦的贵妃哪里被这样吓过,直接就恨上了女主的心腹,还在皇帝耳边吹枕边风,说这样的弓箭手太恐怖,要行刺皇帝的话,皇帝也是防不慎防,于是皇帝就让人下旨,说女主心腹冒犯天颜,赐了死罪。
演贵妃的女演员长得很漂亮,但是演技一般,人也大牌,顾眠拍好了别的镜头,就差最后一场差点伤了贵妃的戏,全剧组等她一个,等她来了天色也错过了,顾眠这场只能等明天再拍。
佘桔有些不开心。
顾眠倒是不在意,虽然明天早上有课,但是请个假也不难,至于下午的课……赶回去应该来得及,所以只要把今天晚上的机票改签就可以了。
拍摄地点偏僻,演员们住的是条件一般的旅馆,房间不够,顾眠直接就睡了佘桔的房间。
佘桔晚上还要拍戏,就没有回来。
晚上,顾眠和封铭说了暂时不回去的事情,还跟封铭开视频聊了许久。
第二天早上,拍顾眠的最后一场,顾眠又上了那颗树,还没调整好坐姿,就听到了佘桔和那个女演员争吵的声音。
戏里贵妃是骑马冲进来的,女演员不会骑马,进组之前也没去学过,就直接找了替身来演冲进猎场这一段,到后面女演员只要直接骑上马演受到惊吓那一段,以及顾眠从树上跳下来赔罪那一段就行。
就这样女演员还各种抱怨,听说了顾眠是佘桔的同学,还冷嘲热讽了几句,光说佘桔还不够,还把顾眠拉出来嘲。结果就惹怒了佘桔,吵了起来。
好不容易才劝好了两人,这出戏也终于拍好,导演却皱着眉看了半天,觉得仅仅只是惊吓,矛盾还不够激烈,于是他一拍板,又加了一段。
加了一段贵妃被吓后出言羞辱女主,女主心腹又朝她举起了弓箭,但是没有射的一段。
顾眠没什么意见,只是这次的一挽箭一拉弓,就算是不在射程内的人,都莫名打了个冷战,更别说是被正对着的女演员和她骑着的马。
动物的感觉原本就比人要敏锐,马儿受惊,女演员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还是顾眠伸手拉住了缰绳。
女演员被吓得三魂没了六魄,被人七手八脚从马背上弄下来,脚一软,差点就跪了。
顾眠拍完了全部,回去换了衣服卸了妆,出来就发现片场气氛变得比之前要热闹了不少,这才知道这部戏的投资方来了,顾眠没在意,想着要赶飞机就去找佘桔道别。
结果就发现……
“你怎么来了?”
站在投资方身边的,不是封铭是谁。
封铭走向顾眠,还把自己的围巾拿了下来,围到顾眠的脖子上,声音温和:“和朋友过来凑个热闹,顺便接你回去。”
顾眠:“哦。”
“她是……”封铭的朋友好奇地问。
封铭不复平时冷冷清清的样子,介绍顾眠的语气中带着少有的温柔:“我爱人,和这部戏的女主演是高中同学,过来探班的。”
“我就说你怎么突然要过来看看。”封铭的朋友从没见过封铭这幅样子,就算见多了圈子里各种情比纸薄,也没敢轻视顾眠。
顾眠去和佘桔道别,本就对顾眠态度友好的剧组人员此刻更是不敢得罪顾眠,顾眠甚至还能用自己非人的听力,听到女演员的经纪人让女演员过来和顾眠道歉的话语——
“姑奶奶诶,你得罪不起顾家的大小姐就算了,人还是封家少奶奶,让你道个歉怎么了,还不是你嘴欠的?”
女演员被经纪人赶着过来道歉,顾眠笑笑:“不用,你说的挺对的,不专业的人就不该来瞎凑热闹。”
女演员被吓得够呛,还以为顾眠会借着家里的势搞自己,以至于在接下来拍戏的时候,她都是战战兢兢的,反倒比原来敬业不少,也让作为女主演的佘桔轻松了不少。
但直到她的戏都拍完,女演员都没有遇到任何不好的事情,反倒搞得自己精神脆弱差点抑郁,这才知道顾眠只是故意吓她。
回去路上,顾眠还是有些忍不住:“就一个晚上,封先生是不是粘得太紧了?”
封铭毫不在意顾眠的控诉,抓着顾眠的手把玩,还打了个呵欠。
顾眠:“没睡好?”
封铭:“嗯,你不在,没睡好。”
顾眠:“……”
封铭:“佘桔没事,她会走出来的,你也别老担心她,担心担心我怎么样?”
顾眠听前半句的时候,还在想佘柚去世对佘桔打击这么大,怎么可能没事。听到后半句就只剩下无奈了。
“担心你什么?”
“你下午又要去上课了。”
“你也得去上班啊。”
“不想去。”
顾眠一点也不想接到封铭助理的电话,硬逼着封铭下午必须去公司,还为此签订了许多不平等条约。
下飞机后,他们上了来接他们的车,车子先送顾眠回了家,下车前封铭还提醒了顾眠一句,让她别忘记刚刚的约定,差点没让顾眠恼羞成怒。
好不容易轰走了封铭,顾眠随便吃了点什么,拿着书就去上课了。
下课后,顾眠没事做,就去附近超市买了食材。
做饭她是不会做的,但火锅她会啊,而且她也爱吃。于是封铭回家就闻到了一股火锅底料的味道,走进厨房,看到的就是系着不合身围裙,拿着刀在处理食材的顾眠。
顾眠回头,依旧是随口的一句:“回来了?”
这场景,一如最初。
但是封铭做了他当时没有做的举动——他走进厨房,从背后抱住了顾眠。
顾眠一愣,也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在封家准备火锅的场景,没忍住笑出了声。
“在飞机上答应我的事,可不能反悔。”偏偏某只龙又煞风景地提了一句。
顾眠的感动被冲刷得一干二净,忍不住咬牙切齿:“一而再再而三的,我很怀疑我平时是不是就没有喂饱过你?”
封铭轻笑着吻上顾眠的后颈,声音低沉暧昧:“是我不敢放开了吃才对。”
顾眠:“……滚。”
于是火锅也没吃成,因为封铭听话地抱着顾眠,滚到客厅沙发上去了。
寒冬凛冽,他们却因彼此,触碰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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