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明,场中还能动弹的众人都各自警惕的看着周身的情况,纷纷站定了有利位置,这才静下心来四处打量场中的情况,入目的景象,却让众人都是心中一沉。
场中血流成河,不知有多少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昨夜参战的不下数百人之多,如今竟然只有寥寥二三十人还能勉强站立,而且几乎个个带伤,竟无一人完好。
更让他们心惊的是,双方的首领人物,三山派掌门梅旬和清平庄庄主云清扬双双毙命,两颗头颅被一个温润如玉的青年道者提在手中,不由得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清平庄两大客卿、五位供奉死的干干净净,三山派的高手也尽数全灭,卓慕白与沈星华这一对恩怨重重的同门师兄弟身上布满深可见骨的伤痕,血流满地,业已同归于尽。
“现在该怎么办?”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同一个问题。
却见那道人提着人头走上前来,众人不由得都握紧了手中的兵刃。
“首恶已诛!你们莫非还要顽抗么?”
萧千离目光如电,在场中一一扫视过去。目光所及之处,众人无不被慑服,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啷”一声,不知是谁的长剑落地,似乎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众人齐齐抛掷下手中的兵刃,有人仰天长叹一声,双手垂下,显然是束手就擒。
柳随风、楚寻与郭家姐弟二人见大局已定,这才从藏身处跃出,楚寻笑道:“不愧是师父,竟然在昨夜的乱阵中将两个首脑一并斩杀!”
一夜混战,四人都几乎没有出力,完全是凭借萧千离一人之力在场中闪转腾挪,互相牵制挑拨,终于引发全场混乱,继而趁乱绞杀两个首领,这一招借力打力,实在是施展得出神入化。不仅是两个徒弟大赞特赞,就连性子最为大条的郭玉盈也不由得心服口服——至于郭鹏程,此时早已是两眼放光,恨不得扑上去抱着萧千离的大腿哭闹一番才算罢休。
正因如此,即便是萧千离也没有呵斥楚寻不入流的马屁,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阿寻,你将他们都绑了。”萧千离随口吩咐道,“二位小友,这庄院里,应该还有为数不少的下人,有劳一并擒来!随风,你与他们同去!”
四人齐齐躬身称是,就连性子最为大条的郭玉盈此时也是心服口服,不由自主的恭恭敬敬回答道:“遵命!”
天色大亮,偌大一个庄院中早已是空空荡荡。上百名侍女、仆役被长长的绳子捆成一串,一排排的蹲在墙根下;那二三十名硕果仅存的护卫、三山派门人则被牛筋反剪双手,静静的站在墙边。有的两眼无神,有的抬头望天,嘴里不知喃喃在念叨着什么,更多的还是脸色灰暗,眼睑低垂,似乎已了无生趣。
“师父,接下来怎么办?”楚寻问道,“是全部杀了,还是……”
萧千离摇了摇头,微笑道:“想必如今那些人也该快到了。”
“哪些人?”楚寻刚要追问,却一眼见到柳随风不见踪影,只剩下郭玉盈与郭鹏程姐弟二人手持长剑,在场中来回巡视。
“大师兄又哪里去了?”
楚寻正在疑惑间,忽然听到庄院外号角声连天,无数人喊马嘶的声音由远及近而至,只听师父笑道:“这些家伙的动作倒是不慢。”
一声轰然巨响,却是远处的正门被重重的撞开,随着呐喊声响起,足足有上百名官兵全副武装的冲了进来,一直奔到场中,阵列一展,顿时将众人团团围住。
一个白脸瘦削中年人大踏步走进圈子,他脑后飘着两条黄飘带,身穿箭袖短袍,腰扎四指宽的硬壮带,肋挎防身剑,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不伦不类。
他来到近前,首选环顾全场,见场中横竖足足有数百具尸体,不禁心中骇然,原先的趾高气扬顿时收敛起来,心说这些狂徒一夜之间竟然能杀死这么多人,想必是难得一见的悍勇凶徒。
他心中起了惧意,回头一看自己带来的众多官兵,不禁又是胆子一壮,喝道:“本官得到线报,听说有狂徒夜闯清平庄,一夜之间杀人无数,莫非就是你们几个?还不快老老实实的束手就擒,免得本官多费手脚。”
听到这官儿言辞凿凿的大言不惭,楚寻与郭家姐弟齐齐面露古怪之色,互相对视一眼,都一时间有时忍俊不禁。
那官儿连喝两遍,却见场中众人纹丝不动,不由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喝道:“来人哪!把这些人统统带回府衙,严刑拷打,不怕他们嘴硬!”
“住口!”
郭玉盈突然一声大喝,惊得那官儿连连倒退三步,右手抖抖索索的按住长剑,惊恐的叫道:“你……你要干什么?”
“你这狗官!”郭玉盈昂首出列,指着那官儿怒喝道,“要不是你收受贿赂,明目张胆的替这藏污纳垢、罪大恶极的清平庄打掩护,这庄子里又怎么会肆无忌惮的犯下滔天罪恶?如今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莫非真欺本姑娘手中长剑不利么?”
那官儿惊得面如土色,大叫道:“反了反了!你们还等什么?还不与我将这群狂徒悉数擒下?”
众官兵齐齐应诺一声,刚要上前,却听萧千离笑道:“小友不必动怒,些许小事,便交由本座处理便是!”
如今郭玉盈对萧千离信服无比,闻言顿时后退两步,躬身道:“但凭前辈做主!”
见到萧千离面容儒雅,神态悠闲,动作斯文,那官儿心中惊惧稍稍缓和了一些,战战兢兢的问道:“你又是何人?”
“本座纯阳掌教萧千离!”萧千离笑道,“敢问阁下怎么称呼?”
“纯阳……掌教?”那官儿虽然没有听过纯阳这个门派,但是听到“掌教”二字,不由得心中大为讶异,急忙答道:“本官韩国真,乃是本城的城守。”
“原来是韩城守!”萧千离微微欠身行了个道门礼,笑道,“不知韩城守可知,这清平庄多年来,拐卖婴儿不下千人?”
“啊?”韩城守不由得一惊,半晌才摇头道,“不知!”
萧千离又问道:“韩城守可知,这些婴儿,大多都被三山派和清平庄的高层用来大快朵颐?”
“什么?吃小孩?不可能吧……”韩城守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犹豫良久,却始终不发一言。
“韩城守可知,如今这些婴儿的家人四处寻觅,已有为数不少的乡镇村民来到大兴城中?倘若韩城守还要包庇,只怕引来滔天大祸?”
“韩城守又可知,如今城中尚有百十名小乞儿可做人证,又有诸多物证,此事纵然是上天入地,也必成铁案,不知韩城守信也不信?”
“铁案?”韩国真脸上肌肉抽搐,目光游移不定,显然是心中正在天人交战,半晌才重重一咬牙,喝道:“你这道士好不晓事,倘若有这样的大事,本官身为大兴城父母官,又岂能不知?你休要危言耸听……”
萧千离微微一笑,并不辩解。只听远处一声长啸,这一声清啸鼓足了中气,绵绵不绝,竟然如同长龙一般翻翻滚滚。听到声音,楚寻不禁喜道:“大师兄回来了!”
远处柳随风见到门口来了无数官兵,不由得心中焦急,足下施展全力,越奔越快,前边弓箭手赶紧拉弓射箭,箭象雨点飞蝗般地向柳随风射来。只见柳随风陨月剑出鞘,舞起一团剑光,好似银龙乱舞,白蟒翻身,旋风一般地冲进人群,如入无人之境,顿时将众官兵杀得人仰马翻。
总算是柳随风心中有事,不欲多伤性命,这一轮硬攻,转瞬之间便连伤二三十人,却并无一个被当场击杀。众官兵被他杀得鬼哭狼嚎,被他一口气闯进庄院中。
他一路杀至场中,一眼见到师父师弟等人都好端端的站在那里,这才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笑道:“师父,奉了您老人家的命令,我把那些乡民都叫过来了。”
韩国真这次足足带来了五百人马,却不料被这样一个年轻人单人仗剑强行闯入,不由得心中惊惧不已。又听那年轻人竟然叫那青年道人为师父,不由得更是骇然,心说徒弟都如此凶悍,那师父想必更是武艺高超,今日只怕不能轻易善罢了……
他心中还在反复盘算,如何大事化小,以保住自己脑袋上的帽子。突然萧千离若无其事的从墙边提起两个人头,顺手扔到他的脚下,笑道:“韩城守,麻烦看看清楚,这两个人头是不是云清扬和梅旬的?倘若昨夜杀错了人,本座说不得还要再多费一番力气。”
“什么?”韩国真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原先只以为杀死杀伤了一些护院下人之类的,却做梦也没想到清平庄的庄主和三山派的掌门一同死在这里,不由得汗出如浆,抖抖索索的捡起人头。
云清扬身为本地有名的乡绅富户,逢年过节都会去城守府送上礼呈,韩国真自然是认得清清楚楚,而三山派的大名他也知晓,更知道掌门梅旬杀伐果断,武功高超之极,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此时见到两个人头,韩国真不禁心中一凉,双腿一软,不由自主的坐在地上——这样的惊天大案发生在自己的管辖城内,自己这个肥的流油的城守位置,只怕也保不住了……
他此时真是哭都哭不出来,抱着万一的希望,刚要将人头捡起再辨认一番,只听门外喧闹声再起,似乎庄外来了无数人,不由得更是大惊,心中只道:“莫非是三山派知道掌门死在这里,如今是来大肆报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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