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仪回出云阁和春俏说到装神弄鬼,飞白满脸不屑望着她。
“没出息!”
陈仪忍不住翻白眼儿,飞白有功夫在身,当然不屑使用手段,不服打得你服气就是。她除了吓唬吓唬人,能有什么办法。陈仪冷哼一声:
“你怎么还不走?伤早好了。”
飞白闭嘴。
下午刘老夫人打发澄儿通报,叫她明日陪着去翰林院编修孙大人宴会。陈仪心里清楚,这是要她出去给人瞧瞧,替忠勇伯府正名!
陈仪觉得并无不可。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世人眼中她也是忠勇伯府一部分。忠勇伯府名声臭了,她香不到哪儿去。
澄儿抱着首饰盒说:
“老夫人请三小姐明日早些起身梳洗打扮,这是老夫人特地给三小姐准备,请三小姐看着用。奴婢告退。”
首饰盒里不少好东西,金光闪闪光彩夺目。春俏“哇”一声,拿起这个拿起那个看了又看。
“小姐,这回老夫人可真下本钱。”
“她明儿指着我好好办事儿,不下点本钱怎么能行。况且我瞅着,这首饰盒里大多数,看着可不像是老夫人的。”
“澄儿不是说老夫人准备的,怎么?”春俏不解地问。
陈仪拿起一只凤仙簪,指着上面点翠问:
“这簪上点翠的工艺,你不觉得眼熟吗?正是今年新款。这簪子颜色过于鲜艳,年长之人绝不会用。这盒子里东西十有八九二伯母添置,老夫人不过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春俏插了句嘴说:
“也有可能老夫人临时买回,添在盒子里。”
“临时买?我且问你,你见过多宝斋的最新款首饰,想什么时候买都能买的到的吗?那多宝斋能在这京城,做到首饰店里,名气最大的一家?凭得不过就是精,少,贵三字。”
春俏恍然大悟,佩服不已的望着陈仪。小姐就是厉害,什么都瞒不过小姐。
飞白漠然道:
“旁门左道!”
这个飞白,今儿是怎么回事?
陈仪冷眼旁观,飞白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身上有许多迷题,飞白既然没提,她也不想多问。不过有句话确实是真的,飞白既好了,便该走了。
陈仪理了理思绪,开口道:
“飞白,有件事我要同你说清楚。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原本出云阁门关着,你想呆就呆多久。可如今大门打开,你在我这儿反而不安全。若有旁人看见你,这事儿就麻烦了。不如趁现在无人知晓,你走吧……”
飞白晓得陈仪的意思,可她暂时不能走,没地方去。这世上哪里还有像陈仪一样,五岁就多智近妖的小姑娘?这对主仆救她,从未想过她回报,这么久相处,她不是傻子能感觉出。可她怎么留?留下也得需要名分,像她这样的,无名无分人家凭什么收留她?
飞白想了又想,终是做了决定。冲陈仪抱拳施礼,郑重其事地说道:
“飞白受姑娘大恩,无以为报。姑娘救我不过随手而为,并没想过施恩图报,姑娘不图回报,飞白却不能做不知回报的小人行径。三年,便以三年为期,飞白做姑娘三年仆从,但凡姑娘吩咐,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飞白态度诚恳,语言流畅,以飞白平日里的性格,这些话必定是想了许多遍。
陈仪有些意外地看着飞白。救她第二天,她刚醒就要走。怎么现在叫她走也不肯?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透露。
飞白若要走,陈仪并不阻拦,她身上的故事说不说都由着她。可飞白要留,就必须回答她的问题,她功夫那么高,对头想必也不简单。她用飞白,用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将来容易惹出麻烦。
陈仪微笑看着飞白说:
“你说要留下报恩,我信!但是必须告诉我,身上伤打哪儿来的。你留下会不会给我,给这忠勇伯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飞白低头不语,陈仪并不着急。过了一会,飞白抬起头,说:
“姑娘见谅,伤是何人所伤,这我不能告诉你。不过飞白可以保证,绝对不会伤及忠勇伯府,更加不会伤及到你。姑娘听过一句话,盗亦有道。飞白绝不可能危及自己的救命恩人,我拿自己项上人头做担保!”
陈仪漠然。屋里安静下来,春俏平时虽和飞白斗嘴斗的厉害,内心却希望飞白能留下来。小姐能用的人太少,太辛苦了。春俏扭着手帕盯着陈仪,等她答案。
陈仪对上春俏满眼期盼的眼神,噗呲笑了起来,说:
“你说盗亦有道,那我便来猜上一猜。”陈仪收住笑容,缓缓说道:“所谓盗,盗贼也,盗贼无非就是杀人越货。你说愿用项上人头担保,如此肯定伤及不了我。你武功那么高,你做的,或者说你背后之人做的,只怕是买凶杀人的买卖,你做的事,是杀手之事吧?”
陈仪话没说完,飞白变脸,只从一句盗亦有道就能推理出这些……她太聪明了!
春俏也是惊慌失措,杀手?小姐从哪儿听出来的,她怎么一句也没听懂。不过小姐说是那就肯定是!老天爷,她这段时间都跟杀手叫板。春俏偷瞄飞白,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陈仪继续说:
“其实这不难猜,你若不说这句盗亦有道,最多有些怀疑,却不会往这方面想。会认为你是被仇家追杀,是武林之中哪家子弟。这世上没有谁敢这么保证,绝对没有危险!只除了一种:买凶杀人!付钱找人暗杀,没人买我性命,自然不会有人杀我,我说的可对?”
飞白长叹,冲陈仪深深施了一礼,说:
“不敢瞒姑娘,正是如此。姑娘好心计!”
陈仪笑了笑说:
“你说留下三年,只为报恩,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那好,咱们空口无凭,你写个字据,讲好为我办事三年,若有违背。这样罢,我也不要多,提前一天跑了收罚金十两。提前一个月跑了收罚金一千两,若是提前一年跑了,可得一百万两!”
飞白不可思议望着陈仪。
“这……太多些吧?”
“怎么?不愿意便罢了,其实写这个字据不过是君子协议,你真跑了,凭你的身手,就算找遍天涯海角我也找不着你,多与少就是那个意思。”
飞白想想也是,她这三年哪儿也去不了,她既不跑,写多写少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痛痛快快立了字据,将名字签上。陈仪吹干墨迹,给春俏收了起来。
其实她没骗飞白,这字据真是君子协议。重点不在罚银,而在字据本身,它说明认识飞白纯属偶然,也解释了飞白为何在她身边,这才是字据真正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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