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火如荼的西线战事没能影响宫里的死水一潭,慈寿门和永和门安静除了内卫就没人靠近。┅ E小┠┇说┄ ┡┅ w-w`w`.`1`x`i-a`o-s`h-u-o-.-c`o-m朝堂的声音只集中在太子对军人的优抚上,各种评价都有,但在西线三关捷报传来之后,舆论纷纷一边倒地支持太子之策,甚至认为拥有‘明君神将’的大虞也可复制‘封狼居胥’的壮举。
东宫众人对此言论纷纷表示担忧:这个明君不像是指皇帝啊!
倒是顾辞听到后表示不屑,皇帝不喜武功擅文治,当然是明君啦;夫君文治武功皆不会放下,狼居胥算个啥,以后国界线北是横亘山南是澳洲大地,西是葱岭和马六甲,东当然是海那边的美洲啦!
正当京城涌起的这股尚武之风要刮向南方时,率先开始安置退伍军人的北关齐安城辖下出了一件小事,被有心人捅到皇帝面前,一下子四本奏折都是参这件事的。
事情不大,齐安城下的铁岭卫原来是个卫所,曾是与羯夷战斗的第一线,民风彪悍勇武,很适合作为老弱战俘的收容地。所以顾翀把一批年纪大的俘虏扔过去让他们使唤,毕竟北方牛少马多,苦力多了才能把马解放出来。翻身做主的铁岭卫人民相当欢迎啊,积极表示会帮助这些野蛮人劳动改造,挖沟修路挑粪担土,还不用给什么好吃的,几乎家家一个‘夷佣’。可是饱读诗书的官老爷觉得不合适,口称今上堪比天可汗唐太宗,‘爱华夷如一’,如能摒除‘贵中华,贱夷狄’的思想,‘恩信抚之,衣食周之,则皆汉人矣’,这才是实现‘大一统’的唯一途径。然后把这些俘虏集中起来,放到县衙一起养着,也不让干活,还让人教他们读书习字。吃饱喝足的俘虏心思浮动,决定找机会逃跑,被刚退伍入职的县尉现他们的计谋,谁让人家打了羯夷一辈子能听懂他们的话呢。于是上报兵部和官老爷,准备带着巡检司埋伏好了拿个现行。结果官老爷接到报告后,不但不支持县尉的决定,还亲临现场,苦口婆心地劝慰俘虏接受‘华夷一家’的观念,也不管人家听得懂听不懂。
计策被识破的俘虏们暴起挟持官老爷为质准备越狱,县尉与他们对峙,成功射杀数人,成功救出官老爷。却被官老爷呵斥,说他不尊上令视上官如无物,要奏请知府,还要罢免他的职务,县尉自然也把事情经过上报齐安城护军和兵部。然后此事被一位北关御史知道,所以有了四份奏折——兵部池睿,齐安城知府和护军上尉,还有打酱油的御史。
其实按太子之前的安排很好解决,退伍军人虽是退了伍,但组织关系还在兵部,归兵部管,属于军队体系,甚至一旦战乱,他们有可能并入正式民兵编制,所以兵部对这些人有直接管辖权。至于听县府的话,那是因为县府需要用他们当打手,所以具体工作由县府安排,可不是说人事关系归县府哦,亲。
吏部也同意这个方案,毕竟这些职务之前是吏不是官,吏部关注得本来就少,因此才被下面县府拿去做人情。现在太子说了,不能全部做人情,要给军人,吏部少管一大块琐碎婆妈事还求之不得。要知道,吏可比官多,麻烦也多……
这么清楚明白的问题为什么会被提出来特意参一本呐,关键就在这个官老爷身上——人家名叫顾简,战神顾尧的弟弟,太子妃的叔叔,九皇子的岳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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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翂知道此事后第一时间跑来东宫,不只是找太子,还要求妹妹一起来。
顾辞听完这事,很奇怪地说,“已有定策,照做就是。”
顾翂却是想问,此事做到何地步?要不要扩大战果,把巡检司都纳入兵部?或只是县尉巡检等退伍军人特许的职位?
太子觉得不能太过激进,“巡检司如果要改编制涉及太广,要知道,京兆府也有巡检司。”
顾辞点点头,本想说话,被袁懿捏了一下指尖就沉默了。
顾翂走后,顾辞疑惑地问,“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
“你以后想说什么告诉我就好,不用和别人提起。”
顾辞听话地点点头,娓娓道来,“我是觉得没必要纠结到六部这个级别啦。可以用此事扭转武不如文的惯性思维,好好打击一下这些文臣干涉武事,擅夺兵权,视武将为奴仆的现象!”
“这个主意好!我还以为你会同意他说的‘汉化’观点。”
“这才不是汉化!汉化的基础是互相尊重民族文化。我们尊重羯夷和匈奴的基础,必须要让他们放弃劫掠,老老实实用牛马交换粮食布匹,你觉得他们会同意么?肯放弃一本万利的抢劫?如果没打服,会尊重我们的边境么?即便目前打服了,日后国力不盛武力无继,他们会不会故态复萌?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与鄂部有生活方式相似这个基础,但与其他羯夷不可能有!”
气势汹汹的顾辞喝了夫君递来的茶润润口,接着补充,“再者,他拿唐太宗来说事,更是不妥!整个唐朝从建国开始就是‘用胡抑汉、以蕃代汉’,借助外族之力重新限制和改造了汉人的社会结构,并且在外族尚未融入汉文化时,就开放边境,大肆接纳塞外移民。而从辽东到幽、并各州,一直顽强抵抗外族的汉族大门阀都被迫内迁,甚至‘以夷制夷’,造成藩镇割据,以致于朝廷无力约束。这样的‘华夷一体’根本就不是什么开明包容,而是抛弃了华夏本位意识,只保留混血汉族的朝廷本位意识!”
袁懿叹慰的给愤青媳妇顺气,“言之有理,世人皆盛赞唐太宗开明,华夷一家,堪称历代之冠,然则多为先打而后抚,重用外族也是‘安史之乱’的根源。”
“要不怎么说‘华夏栋梁皆折断,鼙鼓焉不动地来’!”依旧气哼哼的顾辞勾着太子的小手指绕啊绕,“哥哥你在外交上一定要秉承两点不能松口!”
“愿闻其详。”袁懿被她绕得心都化了,用鼻尖摩挲软软的白玉脸颊。
“一个是‘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互相尊重主权和领土完整,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利,和平共处。一个是‘三不原则’,‘不赔款、不割地、不和亲’!敢犯华夏者,虽远必诛!”
结束慷慨陈词的太子妃用热血澎湃亮闪闪的漂亮桃花眼期冀地看着未来一把手,让太子心情大好,笑声朗朗。
顾辞不明白他笑什么,不满地瞅他一眼,气呼呼地继续安利,“派人去把匈奴人的粮食牧群全部炸光、抢光、烧光!没了看他们怎么嚣张!”
袁懿爱怜地望着她的憨态,一下下地吻着她,喃喃道:“阿鸾你是我的——”
顾辞竖着耳朵等他说出‘宝贝’二字,不过他没说出来,只是扬眉一笑,意气风地把她抱到怀里,“我们有一辈子时间去做这些事。”
她花痴地看着他,有事业心的男人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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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的早朝,皇帝特别把弹劾顾简的折子都给了太子,让他上个条陈。次日,太子拿着顾翂的折子和自己的意见去了乾清宫,顾翂喷了自家叔叔拿唐太宗的民族政策来说事,认为坚持‘汉化’政策的前提必须是认同彼此的生活方式和互不侵犯,而太子则驳斥‘以文御武’的思想要不得,让不懂行军布阵,甚至连粮草要如何安排运输才能保证前线供给都弄不明白的文臣去指手画脚,简直是对克敌制胜的将士们大不敬,所以县尉和巡检司的巡检们一定要深刻意识到自己退伍了也是个兵,不用再唯知县之命是从。
没几天顾简的处理意见下来了,越权妄言,平调去齐安城知州下面做六品同知,原来的同知代替他做知县。县尉平乱有功,兵部论赏。知府处置不及时,偏颇下属,罚俸半年。
顾辞拿着这个结果很奇怪地问,“四叔这个调动是你的主意?”
“一县之主变成打下手的,已经足够了。”
顾辞思考了一下就眉开眼笑——同知是从五品,而且一个知州下面可能好几个同知,顾简比其他人品级都低……
当然袁懿没说的是,正是这个顶替上来的同知曾经暗示顾简,太子和镇北军定会把鄂部再养成一个羯夷,以保证北关的兵力和地位,但皇帝会认为‘羯夷归化、以戈止武’方是明君之道,身为臣子自然要体察上意,让皇帝觉得镇北军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才行。顾简很认可这个说法,他对最小的侄子顾翂都嫉妒得不行,还自以为找到了证据——太子提议将北关移至阴山脚下,改现在的北关为‘长春城’,而皇帝没有应允,只派了八皇子岳父礼部鸿胪寺冉掌司与顾翀一起去鄂部谈判,勒石为界。于是顾简开始拼命把铁岭卫刷成‘天下大同’的FLag,现在弄巧成拙,又被出谋划策的人顶了职位,当然要愤怒地指责其‘党朋伐异,陷吾于不义’。好在四夫人还是有点见识,写信委婉批评老公‘君子和而不同’,自己傻就莫再把脸丢出去让人踩,再规劝顾简有事多与顾翀商量,县官不如现管,不要自己拿主意,顺便把知州府衙上下人的礼物都准备好,让顾简去送。
作为旧同知的上司兼恩主的知州郁闷加不安。这事本是他的授意,想用顾简这个与皇家有亲的棒槌去探查上意,哪知棒槌没有和京中任何人打招呼问个路的意思,自己捋袖子就上,玩脱之后这么大咧咧地大肆宣扬,一下子把他和下面人打成‘党’。太宗建国之后对‘党争’深恶痛绝,所以科举座师不止一个人,前朝遗留的门阀氏族被拆得零零落落,爱结党的人一向仕途不顺,没人愿意沾这个名声。现在被一个将来的皇亲国戚这么说,影响以后仕途肿么办?
几个品级正常的同知也各有担心。与顾简工作有关联的人,担心做得多或做得不到位都容易惹了忌讳,顾简说得不对,他们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作为顾简的普通同僚也不觉得舒服,和他打招呼彼此尴尬,论品级顾简最低,论背景顾简最高。整个衙门干起活来束手束脚,最后在大家心照不宣的彼此配合下,把顾简合力送进了镇北军回朝述职献俘的队伍中,美其名曰,让你们叔侄好生聚聚。
顾翀这次回京其实主要是陪同鄂部新领江格拜都进京陛见,随行的还有袁钊这个本想去挣军功,奈何连镇北军五日操练都顶不住的宗亲,搞完名录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当纨绔吧。任塞渊镇守北关,翟小二翟竣蹲在新的边界盯着鄂部,也是在太子的授意下,帮太子妃家的小萧管事开始试探着和鄂部互通有无重开边贸,钟十三钟鼐率兵沿着涴江从抚顺城往上游走,太子命令他一边扫荡仍不肯投降的羯夷残兵,顺便也是遴选一处合适建新城的地方。顾翀本来想让妻子回京休养安胎,但听到太子给翟钟二人的命令后,决定亲自回去。这显然不可能是那个性子执拗行事诡异的太子自己琢磨出来的,绝对是阿鸾的意思!老爹在西边抽不开身,老二还在琅琊城,老七和十二都比太子小,只能由他这个三舅兄去质问太子到底想干嘛!
明都替顾翀代管镇北军,甘梅留在任塞渊身边照顾,顾翀也没什么好不放心,把江格拜都一众人迎到北关后,打点行装,一路往京城奔驰。
顾简被上司同僚们送出来,和镇北城、抚顺城、宁春城、酂邺城等其他几处派的代表一起在定武城等顾翀的大部队。其他代表都是特意派的护军出身或精于骑射的武人,一是为了不在手下败将面前堕了大虞之威,二是他们对大胜归来的顾翀本就有仰慕之情,定然能在顾翀面前落个好印象,也不会给镇北军惹是生非,三是最重要的一点,想也知道鄂部与镇北军肯定是快马加鞭往京城赶,弄个骑不了马的,那不是拖后腿么!
所以大家看到文绉绉坐在马车上的顾简都是一愣,不过考虑到这是顾翀的叔叔,还是很有点以他马是瞻的意思。顾简那叫个意气风,在定武城做上宾受奉承,感觉从未如此风光。可惜顾翀来了之后,连城都没进,只在城外驿站稍事歇息,派人通知一声,半个时辰后集合出。其他人在府衙听到传话,唰唰几下,翻身上马扬鞭而去,顾简施施然整理好衣饰爬上马车,到驿站时连人影都没见到一个,问了一边扫地的驿丞,才知道他迟到半刻钟,根本没人等他,到点就走了。
他气急败坏地催着车夫往京城赶,等他进了北阙门的时候,献俘都是昨天的事了!
吏部收了他申请述职的折子,把他打回家,没人想起宣召他去陛前述职,连弹劾他迟到一事都没,他就跟被人遗忘了一样,只能灰溜溜地窝在男爵府。
这一呆,再没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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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翀和鄂部的到来让上京一下子疯狂了。太子全权把献俘一事交给聂尚书,让聂尚书好好感受了一下东宫行事历的折磨,但也让六十多的老头子精神焕荣光满面。为了办好‘午门献俘’这种无比辉煌荣耀的国家大礼,迎接即将来到的和谈,下面光禄寺、鸿胪寺、太常寺三处的正卿到掌司,地被他带着忙得脚不沾地,尤其是顾明伦,干劲十足,誓要让顾家光宗耀祖一把。
顾辞也在为三哥的归来兴奋得团团转,致爽斋全月半价,丹青阁准备好复刻萧律的《行军饮宴图》半卖半送,还央求袁懿让她偷偷去看大军入城。想想镇北军雄赳赳气昂昂地从北阙门进来,经过钟鼓楼往东绕兵马司大道到承天门,然后顺着前门大街一路步伐整齐地走向午门,肯定很有阅兵的幸福感!
不晓得是小哥当年的状元游街得意,还是三哥的班师回朝威风?
袁懿好好享受了一把小丫头的撒娇,哄她签订许多晚上的不平等条约,才慢悠悠开口,“他们现在已到了北阙门外,明日一路上人都很多,你还是考虑一下,是现在去城外,还是等明天他入宫了我带过来?”
明天过午门可是要献俘的,他怎么可能让小丫头去看。
顾辞闻言像被泼了桶冷水,情绪低落地说,“那还是在东宫吧……”她怎么可能劳师动众地现在出城,明天也不晓得三哥能不能在东宫吃午饭。
袁懿哪里见得她难受,连忙安慰,“明天一早让姑母和师父来陪你,乾清宫完事,我就带他和政泽、舒迟一起过来,让他们吃过晚饭才回去,好不好?”
“好!让娘亲把六六也带来,不然得晚上才能见到三哥。”顾辞重新打点起精神,开始想明天吃什么,得让师父给顾翀探探脉,好好补一补。
袁懿磨磨牙,不想她把心思花其他人身上,拽着她去小书房看舆图,“你不想知道钟十三在哪里找到个地方建新城么?”
顾辞果然上钩,“他选哪里?”
袁懿指着涴江和黄江距离最近的地方,“这里水势平缓,地势开阔,西有赛音山,本是突弥卑部的一个驻点。”
顾辞听得很认真,这一片应该是蒙古的地盘,她没去过,更没留意过这个执意从中国分离出去的展中国家。涴江好像也是前世并不存在的一条大江,压缩了前世的黄河流域,也让如今的黄江少了许多的隐患和天险,就是不知道源头在哪。
这个问题袁懿居然能回答出来,“你不是很崇拜霍去病的封狼居胥么?涴江源头就是他后来去过的瀚海。”‘瀚海’这个称呼有可能是呼伦湖、贝尔湖,但既然说霍去病去过,那就应该是贝尔加湖?
“这里?”顾辞大致点了一下贝尔加湖的位置。
袁懿点点头,虽然已经明了她的特别,但每次仍能让他更惊喜。顾辞标注上瀚海的位置,皱着眉仔细回想。
袁懿提心吊胆地揉开她的眉间,“不记得也无妨,别伤神。”他一直担心她‘泄露天机’会不会有反噬或是折损了什么去交换。
“没事的,不是不记得,我学得很好,只是很多地方不知道对应的名字,要想一想。”顾辞安慰地亲他一下,她只是把现代的译名转换成古代的称谓。然后她拿笔开始画出印象中乌兰巴托的位置,“这里是个重要的地方,叫库伦城或者乌尔格城,宫殿或寺院的意思。”
袁懿沉吟一会,有些踌躇,“这里四面都是草原……”
“不过一个中转点而已,而且羯夷目前根本不足为惧,要防的是这边的罗刹人。”顾辞手指哗地往左划拉一大块,指着莫斯科一带,“他们在这里,曾经从这儿扩张到我们最东边,霸占了我们好大一大片地方……”
顾辞按照记忆圈出整个沙俄帝国西起瓦兰海(波罗的海)的圣彼得堡,到南边的本都海(黑海),东边的阿拉斯加,以及被独立的蒙古,再简单介绍这个帝国的成长,从引进海盗般的诺曼人,如何统一联邦国建国,再对外扩张,最后总结陈词,“如果我们今天没打败羯夷,他日罗刹人会代我们做到,接下来,在这么长的阵线上,他们会很轻松地入侵我们的疆域。”
袁懿不解地问,“你不是说鲜卑荒野严寒难耐,虽地大物博、矿藏丰富,但目前并无特别好的手段去开采,也尚未值得大量移民么?罗刹人为何千里迢迢扩张至此?”
顾辞认真地思考他的问题,背课本去应付考试很容易,但真实原因书上不一定有写。她一开始想,袁懿就后悔了,“不然你就说你知道的吧,不许多想。”
她笑着窝在他怀里,开始一门心思的背书,从沙俄如何在欧洲和亚洲进行扩张,到败于地中海英法土联军,顺带科普了匈奴即突厥,被打残后占了人家的地盘建立了一个奥斯曼帝国,及其位置和简史。
袁懿惊叹地捧着她的花瓣脸亲吻,“真是个好聪明又厉害的小丫头,这么多东西你怎么记住的?”
晕乎乎的顾辞没过脑子就说,“这些都是考试要考的内容啊,就和科举背四书五经一样嘛!”
“这么辛苦?那宝贝也肯定是最厉害的一个!”
“那是!”从小就是学霸的顾辞开始叽里呱啦和他说起自己要学的科目和应试教育的内容,并特意安利了一下这样标准化的教材和试题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公平,取代人情关系对结果的影响。
成功转移话题的太子决定以后找媳妇闲聊可以,后面一系列事情他会安排,但一定一定不能再问原因,更不能让她帮忙出任何主意!
有什么后果俱报应在他身上即可,反正他能从地狱里爬出来一次,就能有第二次。他的宝贝阿鸾,只需要笑靥如花地待在他身边,幸福快乐一辈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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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宗三十四年是个值得纪念的年份,是大虞辉煌的开端。数十年的厉兵秣马之后,大虞彻底解决了北方隐患,当然,现在的人们并不知道镇北军以后还会有数十年的赫赫战功,但颁金节前两日的午门献俘,已让整个国朝为之沸反盈天。
前门大街街道和左右高楼人满为患,路上红毯蜿蜒,干干净净,路边禁卫军拉起半人高的火红帐幔,拦住挤挤挨挨兴奋热闹的人群。整齐划一的马蹄声近了,响亮又磅礴。众人不约而同的安静,等着镇北军到来。
迎面而来先是一面巨大的明黄旌旗,龙纹图腾环绕着‘虞’字,跟着两面墨旗,一面虎纹图腾,一面绣着‘镇北’二字,后面先是几辆囚车,光头麻裤裸身负荆的胡勒羌部、噶朗部、突弥卑等部的领、大将及其儿子们蓬头垢面奄奄一息。人群中爆出一浪高过一浪的喝彩声,饱受羯夷掳掠之苦的汉人用鸡蛋、番茄、菜叶等将他们扔得更加狼狈不堪。
囚车后是此次随同顾翀入京谈判的江格拜都和鄂部族人,他们的外貌服饰很特别,男子剃额编辫于脑后,全身衣服皆是皮毛所制,左衽短袍饰品繁复,脸大眼小瞳浅眉淡,与囚车里高鼻深目的羯夷俘虏除了身材一样高大外,并无太多相似之处。百姓们果然更信服顾小将军与他们联手抗夷的英明果断,明显这些人不是一个祖先嘛!
在外族人之后的是凤表龙姿、气宇昂然的顾翀,一身黑亮的将军铠甲,羽饰九曲红缨盔,银鞍白马,腰间佩含光剑,领着身后表情肃穆目不斜视的五百骑,队列整齐步调如一,押送着献礼的车马安静地走过前门大街。他目前的职务是北关总督,但顾尧去西线后,由他暂代镇北将军一职。空气中沉默了一会,气氛更加喧闹炽烈,大胆的少女妇人们扯下身上各种络结、绣帕和荷包,纷纷向他扔过去。可惜从顾翀到骑士们都不一言,倒是他们队列后的北方各城述职代表与有荣焉地跟民众和美人们打招呼。
江格拜都一路上被大虞的繁荣震惊得麻木了,一直在和顾翀还有通译学中文,现在稍微能说几句。看见少女们的热情,他打趣地问,“你是不是可以选一个晚上带回去?”
顾翀额角一抽没理他,瞄一眼这群鄂部人,郑重地盯着几个通译,“一会我会让宫里给他们送女人,你切记要和他们说明我朝的婚俗,不能让他们误会和伤害我朝女子!”
通译得意中带着紧张地应诺,然后开始去跟江格等人碎碎念,‘不能抢婚,虞朝女子皆从一而终,以收继为辱’诸如此类的民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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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驾午门,皇帝亲率百官,相迎镇北军和鄂部,在百姓和友邦面前亲自受俘,礼部唱和举行献仪,由兵部宣读露布,质问俘虏,经天子圣裁,予以审判,尽数磔诛。顾翀接着献上从各部收缴来的贵重财物及战利品清单,本就丰厚的国库又充盈几分,皇帝、百官和百姓都很开心。再来是邀请鄂部等人入金銮殿陛见,完事后皇帝大方放人,顾翀跟两个弟弟随太子去见妹妹,江格不依不饶非要跟着顾翀一起,太子只能带他一并去东宫。其他鄂部人和通译由礼部送去鸿胪馆安置,随后五十多名教坊美人也悄悄跟了过去。
顾辞与毓仪在明德殿里急得团团转,四岁的六六很乖地摸着八戒,坐在萧律身边陪他说话,艺青进来传话,“鄂部领江格拜都也一起前来,还请太子妃和长公主先回避一二。”
两个女人只好悻悻地进了小书房。好在太子还是很上道地先让劳苦功高的三舅兄来见母女俩,他带着通译和另外两个舅兄请江格逛崇文馆。
顾翀快步进来,先给长辈行礼,抱起还有些怕生的儿子,看着已经大变样的妹妹不敢上前了。顾辞一见他就泪流满面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毓仪也在哭,可见女儿哭得这么伤心,想到她也不能常见儿子,把地方让给兄妹俩,找了萧律在旁边说话。
六六很贴心地给漂亮姑姑擦眼泪,顾翀讷讷地说,“小妹快别哭了,你看六六都不忍心了。”
“三哥有没有受伤?让师父看看吧?你在北关过得好不好?吃得惯么?有没有哪里难受?”
顾翀空着的右手扶她坐下,耐心地一一回答,好半天她才收了泪,父子俩不由得大松一口气。
萧律这才上前探了顾翀的脉,“不错,虽然有些小伤,不过处理及时,没有太大后患,若可以,多饮些虎骨酒或擦在伤处,以后阴雨天不会难受。”
顾辞一听就知道有风湿的可能,立刻吩咐四春酒庄以后一半的虎骨酒都送去北关,“三嫂怎么样了?她怀相好不好?”
毓仪嗔了女儿一眼,“好啦,别操这么多心,让翀哥儿把那个野人送走,今天在东宫好好陪你半天行不行?”
顾辞嗫嚅一下,还是提出抗议,“娘亲不能这么称呼他们,毕竟是来和谈,我们也要尊重人家的习惯。说不定人家看我们用马拉车,还觉得暴殄天物呢。”
毓仪愣了一下,点她脑袋说,“行行,那你说怎么称呼他们?”
“他们可有建国?或一族统称?”顾辞问顾翀。
“这倒没有,我提议礼部称其旧名‘肃慎’,江格觉得也不错。”
“这个江格能明白此名字的由来?”
“当然,他学语言非常快,已经能聊天了。”
“哦。”顾辞本想问他们和高丽那边是什么情况,想到袁懿的交代,还是忍住了。
顾翀没呆多久,和萧律一起先出去解决江格,毓仪抱着六六去慈宁宫给太后报信,顾辞重新洗漱一番,好好地安排了一顿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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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顾翀和萧律在东宫书房里,看着一幅新舆图目瞪口呆。这是袁懿根据顾辞所画的欧亚大6版图自己重新绘制的,标注得很详细,但今天和他俩谈的重点是如何遏制罗刹人,并稳固整个北方广漠的冻原。
顾翀本来想的只是余下几十年和妻子一起戍边,或在鄂部彻底不成为威胁后,去南方尝试林海游击,哪怕安东水战亦可,却不想太子的胸襟已过世人许多,激昂万分地细细看起舆图来。
萧律神色复杂地看一眼这两个意气风的男子,他向来不喜穷兵黩武,阿鸾更是个柔弱性子,但太子依然把此事提出来,倒是不知有何理由。
袁懿歉意地看向萧律,开始娓娓而谈,给他们说了罗刹公国和西突厥鄂图曼的情况。罗刹各公国尚未统一为顾辞说的斡罗斯帝国,鄂图曼即为奥斯曼帝国,只是目前都尚未壮大。
“都说天下之大,可地就这些,我们少一块地,别人就能多一块地,不能不占。唐灭突厥之后不曾移民实边,终养大蛮族,引来羯夷之祸。”然后静待两人的反应。
“鲜卑荒野太大了,即便能打下来,补给和垦荒都做不到。”顾翀消化完他说的情况,严肃地应答。鲜卑荒野就是西伯利亚。
萧律点头,补充道,“罗刹国为何要往东扩?他们的防线重点应该在南或西。我们这就开始御敌于外,虽有占先机的便宜,但会否过于激进?”
这些自然也是袁懿的顾虑,不过他对于小丫头的话更为信服,这几天一直在根据前人的经验研究和完善这份舆图,已经有了眉目。
“我们的防线确实没必要如此铺开,以目前的军备,踏平鲜卑荒野只是时间问题。但为了遏制罗刹国东进的可能,防线也必不可少,位置可以选在这儿。”
袁懿拿笔点上朱砂,在横亘山,现代的乌拉尔山,画了一道,“只要能扼守横亘山的主要关隘,不需太多兵力即可守住以东的鲜卑荒野直至海边。”
顾翀的眼光更为明亮,“从此处往南得打下月即别,驻军西域,与大食隔着红沙漠与卓章海相对,再守住葱岭,此线以东都是大虞疆域!”卓章海即为里海。不得不说,如果真能做成此事,大虞未来两百年内不会再有西线战事。
萧律提醒一句,“然补给和粮草仍是最大问题。”
这么广袤的疆土要打过去,粮草可没办法运这么远。即使托了水运的福,眼下的北关也只能从抚顺城调粮,长江最后一个码头在乐陵城,之后直至入了吐蕃都没有合适的地方,黄江在靖西城拐往西北的河套地区而去,这些都极大的限制了军队继续推进的能力。
“这是后话,即便我做不成,也会让后人知道其重要性。但目前来看,罗刹国这个威胁何时扩大到横亘山,我们尚未可知,是否有必要派人去探一探?”
袁懿跟他们说这些不是为了纠结粮草,这些问题会用南线的作战来解决。他只是有一点始终想不通,为什么罗刹国会这样扩张。顾辞不明白,现在邀这两人集思广益一下,能不能看出原因何在。但这话要怎么说,才能让人不关注在他如何知道‘罗刹国会这样扩张’这一点上呢?
还是老谋深算的萧律先反应过来,“罗刹周边地区,例如大秦(意大利)、佛郎机、红毛夷等都是近海国家,他们的航线达,财富皆从海上而来。罗刹国却是完全的内6国家,想来国势一盛,必定会抢占出海口。最近的是北部瓦兰海,然冰冻期长,并非良港。西南本都海次之,有拂菻国扼守入海口。往南须跨过整个月即别地区,战线太长。若几处均不可控制,只怕会往东而来。确实有必要去查探一番。”
“北边如此宽阔的海岸线无可用之处?”顾翀好奇地问。
萧家毕竟经营海军已久,这些信息萧家人皆知,“北边一线海域皆为冻海浮冰,行船不易。如果罗刹国穿越鲜卑荒野至海参崴,即可得一不冻港。”
“海贸利润之大,阿鸾也有心重启。”袁懿相当信服萧律的判断,考虑到顾辞心心念念的造海船,不由失笑。
“不急,慢慢来,国力不盛则海运风险太大,何况海船不易造。”顾辞的标准可高得很,萧律想到安东工巧阁的海船师傅们现在还纠结着各种钢材和造型试验数据,也跟着笑了。
“即便有了海运,也解决不了粮草问题啊!”顾翀念念不忘拿下辽阔西域和整个北疆的宏图。
“我朝粮草确实不足以支持大军远征,原因之一自然是运力,而根本原因是产粮地不足和产量不高。但在柳陵城以南,皆是盛产米粮之地,”袁懿点着地图南边的几处正色道,“交趾(越南)、暹罗(泰国)、骠国(缅甸)、真腊(老挝)、高棉(柬埔寨),若是拿下一两处,百年内虞朝都不会缺粮。”
萧律叹慰一句,“后生可畏啊!”
顾翀目光灼灼地看着整个中南半岛,“池伯父和段将军定愿为皇上开疆辟土!”
袁懿笑着说,“这边不同,边境本就只有小打小闹,而且大多数人对大虞观感极好,向往中原文化,即便打也只针对某个不服的部族,而非一定要灭国。西运河一旦贯通,阿鸾就准备入驻柳陵城,先开始边贸。”
顾翀与有荣焉,“妹妹真厉害!那会老二也回来了吧?”
“快了,今年过年回来,应该就不会走了。”
萧律问,“你准备让谁去柳陵城?让阿鸾派柏舟也一起去。”
袁懿沉思一会,“这事我需要再考虑一下,不一定让顾家人去。”他想派一个身份上能压住段昂,却又不会对战事指手画脚的人。顾家携北关大胜之威,如果西线顾尧再拿下,哪怕放个最没出息的顾家人去南边,也会让段昂和皇帝不安。
萧律挑了白眉一哂,“那我就直接跟阿鸾说。”
顾翀倒是无所谓,妹妹已经是太子妃了,虽然皇帝还是很喜欢阿鸾,太子也志向宏远,但顾家也一定要防着功高震主,能不争的功劳就不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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