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二位卿家所言,朕当如此惩戒?”康宁帝望向一旁煽风点火的刘康与陈平。
刘康精明,不发一言,却听陈平急迫道:“启禀陛下,若依职能而论,应是西厂主管,将**关押西厂大牢,未尝不可。”
此言一出,康宁帝心中明了。他早就看这二人心怀不轨,一个劲儿的想让自己对**下手。遂猜测,他们两人与此事有所牵连,一提钱山,康宁帝似乎明白了许多。
不管这封折子是否由**所写,也不管里面的内容有所更改。总之,嫁祸**一事的始作俑者是钱山跑不了了。朝堂上,康宁帝岂看不出来**与钱山的矛盾呢?凭钱山眦睚必报的性子,他对**动手,并不奇怪,反倒是放过**,这才令人诧异钱山肚子里到底憋着什么坏水呢。
谁知赵衡突然急呼道:“陛下不可!陛下万万不可呐!”
康宁帝仍装出一幅冷冰冰的模样:“赵衡,连你自己的嫌疑都没有洗清,现如今还管得了别人?”康宁帝冷笑一声:“好!朕到要听听,为何不可!”
“陛下!张御史得罪钱山一事,朝堂百官人尽皆知,若张御史落入西厂手中,九死无生吶!”从赵衡焦急的面色中,的确能看出对**真心实意的在乎。
或许......是同命相连的共同处境使然,又或许......是忠臣相惜的情感......
“**咒朕亡国!朕不将他碎尸万段已是恩赐,如今让他在西厂大牢里吃一番苦头还不成了?来人啊!下旨西厂,令钱山即可捉拿**,不得有误!”
御书房外,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离去,前往的正是西厂所在的方向。
但与此同时,康宁帝朝近旁的刘公公使了一个眼色,在他耳边轻声道:“寻钟逸......”
佝偻着身子的刘公公身子一震,原本呆滞的眼珠在此刻灵动起来,露出一幅思索的模样,片刻后,他迈着步伐离开御书房。
刘康、陈平、赵衡三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并没有注意到康宁帝不算明显的举动。
刘康、陈平心里乐开了花,自康宁帝下旨,陷害**这件事已经成功了百分之八十,而剩下二十则是钱山的任务,只需要钱山动动嘴,手下番子跑跑腿,**便会被轻而易举抓进西厂大牢,纵使插上翅膀,也难以逃出钱山手掌心。一到西厂,**是生是死便由不得自己了,哪怕钱山给他安插上一个畏罪自尽的名头,外人也不敢有丝毫不满......
都察院左都御史的肥差就这样空下了!着实令刘康、陈平二人欣喜不已。
至于赵衡,则是对**下场担忧,以及对自己暗淡命运的哀叹。一旦落入钱山手里,**的罪名就是假的也坐实了,而自己,便犯有疏忽之罪,这阁老的位子怕是要拱手让人了,甚至还有可能遭受牢狱之灾。
没想到老来老来,名誉扫地,落得这样一下场。果真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啊......
刘公公走后,康宁帝心中笑道,钟逸呀钟逸,朕这次可是把机缘推在了你的手边,就看你能不能接住了!
......
康宁帝的旨意与刘公公本人,几乎同时到达西厂和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
钱山一听自己的阴谋奏效,一张白皙的老脸笑出无数褶子,如同刚刚出锅的白面包子一般。
“**啊**!这次你总算犯在杂家手上了!等将你抓到西厂大牢!杂家要你命!”
西厂后院,回荡着钱山放肆的笑声,不过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显得笑声异常沙哑难听,如同鬼哭狼嚎......
在钱山得意够了,立马派遣番子们出发,夜长梦多这个道理他是懂得,虽然成功近在咫尺,但**一刻押不到牢狱中,钱山一刻不安心。
......
“什么!张大人真在折子中这么写?”钟逸一脸震惊诧异,**真是吞了狼心豹子胆,才敢这么做。
刘公公一脸苦涩:“谁说不是呢,老奴也是疑惑的紧,这可不像张御史平日的做派,虽然张御史是常说些陛下不爱听的话,但造词遣句张弛有度,绝不会让陛下动怒的,可这次,为什么就......哎。”
“陛下的意思呢?”
“陛下下了两道旨意,一明一暗,明里是令西厂钱公公出动,立马前往张府将**抓捕归案,暗里......则是令老奴通汇钟指挥使。”
钟逸眉头一皱:“陛下有没有说过让下官如何做?”
刘公公连连摇头:“当时御书房内有刘康、陈平、赵衡三位阁老,陛下恐怕能找到机会瞧瞧在老奴耳边说出寻钟逸三个字已实属不易,至于令钟指挥使如何做......陛下没有明示。”
钟逸躬身作揖,一脸真挚:“还望刘公公明示。”
刘公公连忙将钟逸搀扶起来:“钟指挥使,使不得使不得啊!老奴哪能受您如此大礼呢......陛下圣意,老奴不敢妄自揣测,不过钟指挥使深受陛下信赖,想必就算做得出格些,陛下也不会降罪于钟指挥使吧。”
钟逸一愣,心中瞬间明了。刘公公虽然没有清楚告知自己陛下的意思,但他的言外之意钟逸还是猜得出来。
既然让自己出格些......
好!钟逸便让整个朝野的人看看自己到底有多么出格!
......
钟逸亲自率领锦衣卫由北镇抚司衙门出动,不过赶到张府门前时,已然来不及,只见张府府门大敞,院里十分凌乱,被破坏的不成样子,下人与丫鬟们哭声不止,脸上皆是一幅惊慌之色。
见门外又有一帮持刀官兵,他们更是恐惧不已,一个个慌不择路的逃窜着。
钟逸没管这些人,径直往里走,来到后院时,见到一位老熟人。
那人瞧见钟逸,恍如见到大救星,面色又急又喜跑来钟逸身边,二话不说跪倒在地:“钟大人!钟大人!您救救家父!救救家父!”
此人正是张秀玉,被关押在锦衣卫大牢时与钟逸有些交情。
“公子快快请起。”钟逸将脸上两行泪痕的张秀玉搀扶起来。
“怎么回事?张大人呢?”钟逸问道。
“方才我正在书房里读书,便听外面叫嚷声不断,出门一看,见父亲被不知何人抓了起来,我上前阻拦,却遭那帮人毒打,那帮贼人!不仅将父亲抓走,还在我张府里东抢西拿,抢掠一番后,他们这才离开!可恨!可恨我连保护父亲的能力都没有啊!”张秀玉咬牙切齿说着,豆大的泪珠滴答滴答落了下来。
紧赶慢赶,还是慢了西厂一步。
“张公子,他们是西厂的人,我来此便是救你父亲的!你在府中安心等着,我一定会救回张大人的!”
钟逸说这便要转身离开,或许此刻加急赶路,还有半路堵截西厂的可能。
但突然听身后的张秀玉问道:“我父亲犯了何事?”
钟逸身形一怔,缓缓开口:“张大人遭奸人诬陷,没有犯事。”
张秀玉紧绷着的心弦总算松了下来。
......
离开张府,钟逸率一众锦衣卫向西厂进军,一行人匆忙赶路,斥责路上行人莫要挡路。
但百姓们见到气势汹汹的锦衣卫们,隔着一里便远远藏了起来,哪敢招惹这帮灾星们呢。
一次次提高速度,又从近路包抄,可来到西厂不远处地方,正好见到押送**的番子们进了西厂。
钟逸猛得一锤身边的红墙:“又慢一步!可恶啊!”
身后霍单问道:“大人,咱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落在钱山手里,就算不死,多半也丢半条命。事到如今,钟逸拉拢**的心思在其次,他只是觉得这样的忠臣不该如此枉死,抱着这个信念,钟逸大怒道:“调人!给本帅围住西厂!妈的!老子就不信了!一群阉人,能翻得起什么浪花!”
霍单嘿嘿一笑:“好嘞!”钟逸此举,正何他的心意,霍单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战派,更何况今日是和颇有恩怨的西厂作战,他更是兴奋无比!
......
不过两刻中,在钟逸调令下,两千余人,两个满编的千户所被遣派过来。在四周将西厂围了个密不透风。
与杀气腾腾的锦衣卫校尉们相比,西厂内的番子们还没打起来已经哭爹喊娘,直叫饶命。
这可不是他们胆子小,实在是与钟逸作战的后遗症。
如今西厂内,仍有不少番子是那夜血洗西厂时存活下来的,他们经历过与钟逸战斗时的残酷,在那次后,的的确确患上了“恐钟症”!
钱山更是在后院暴怒的咆哮道:“钟逸天杀的!为何偏偏就和杂家过不去呢!是杂家刨了他们钟家祖坟吗?今日又派这么些人围住西厂!到底要干什么!”
抓回**时,钱山欣喜若狂,可还没高兴一会儿,西厂再次被锦衣卫包围的噩耗传在了他的耳中。
于是便有了钱山在后院骂娘的场景......
宋青、王虎在钱山身边陪伴着,在钱山总算骂过瘾后,他们急忙劝道:“老祖宗!如今弄清楚钟逸来意,方才首要啊!”
的确,骂人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是对敌人产生伤害最小的方式......
“不弄!杂家还能次次被他欺负了不成!来人啊!组织人手,咱们与锦衣卫决一死战!”
“老祖宗!万万不可啊!”宋青王虎面容大骇,急忙劝阻。
“怎么不行!锦衣卫们一个脑袋两条胳膊两条腿,番子们同样是一个脑袋两条胳膊两条腿,难道生来便低他们一等吗?这次杂家非要让无法无天的钟逸付出代价!”钱山倒有雄心壮志,但自身的实力应当与匹配。
很明显,钱山在军事实力上,并不够格。
“在那夜战争中,已有许多属下被吓破了胆子,如今若和锦衣卫硬碰硬,别指望着他们逃跑,能不投敌已经不错了,老祖宗,要不......您再想保国公宁晖写封求救的信......”
“不写!写又有什么用!朝堂上的局势你们又不是不知!宁晖那厮与钟逸好得快穿一条裤子了,杂家让他向钟逸下手,用你们的屁股想想,他会吗?上次那夜不就什么都没做走了吗?杂家绝不用自己的热脸去贴他人的冷屁股!”
难得,钱山竟然拥有了骨气这样东西,但真正面临生死的时候,钱山还能像方才那番话般骨头硬朗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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