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言年纪比较小,虽然身为庶子敏感些,却也没那么重的危机意识。见芸娘回来,有了主心骨便道:“娘娘,过几日就要考试,我想先去看书。”
芸娘想待会可能又会跟苏璨吵起来,孩子看着也不好,听到希言的话便点点头:“去吧,冬娘,你去找上回买的那个小磁铁钓鱼的那个玩具,打发他们姐俩玩一阵。等她们爹回来,叫到屋里来找我。”
“是。”
芸娘还想嘱咐两个女儿两句,又没甚心情。索性不再多说,走进房间,把门窗全关了,希望隔音效果好点。
没想到苏璨被人质疑,心情不爽,跑去借酒消愁。如碧找到他时,正酩酊大醉。无奈的喊了两个闲汉一齐送回来,把芸娘那一肚子腹稿生生憋到不知往哪里去,气的芸娘狠狠的摔了几个杯子。
嫤言听到动静悄悄说:“娘娘气着了,我们要不要去劝劝?”
婉言摇头:“等会儿。”芸娘正气头上呢,这会儿过去也是找骂。
姐妹俩看着眼前的玩具,又大眼瞪小眼,好无聊啊!
最后嫤言实在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拿起书本说:“我们还是看书吧。”
婉言看着古文还是晕,不过一看到嫤言努力,又不好偷懒,只好也翻出文具来——字她是真认得不少了,简体从繁体化来的,她的字量在同龄人里也算不错。倒是写很有障碍,还是努力写字吧。别说古人了,就是她爸那一代,字写的好都是加分项。心中默念一百句,绝对不能被嫤言比下去!开动!
一直到晚上,苏璨才悠悠醒来,见到芸娘,反而吓了一跳,当然惊喜也是有的。他是好面子,并不是真不想老婆。芸娘早已经被气的没力气吵架,反而冷静客观的陈述了事实。
偏苏璨还哈哈大笑:“人正不怕影子歪,急什么?我有没有宠妾灭妻,街坊四邻还不知道么?”
芸娘一句话都不想说,直接倒下就睡。听到苏璨叫人要水洗澡的动静,觉得心都凉了。没有什么事,比结婚十几年后发现丈夫是个脑残更让人觉得绝望。芸娘在内心呐喊:人家摆明了要栽赃你啊!可惜依照苏璨的性格,无论她怎么说,苏璨都是不会相信的吧。
日子平静的有些诡异,敏感的人自然感受得到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比如冬娘,自幼就是奴婢,她比任何人都会看人脸色,比任何人都会受惊。她惴惴不安的期望着这件事赶快过去。
我们传统的官场,就不会出现打打杀杀的情况。咱都比较流行文斗!所以,苏家是先接到喜事——芸娘被政府表彰了!苏璨这个傻缺居然为此高高兴兴的上班。
芸娘果断觉得,丈夫废了,儿子不能废!看着苏璨出了门,在家里拦住正欲出门上学的希言:“这事你怎么看?”
希言微微有些感觉,却不由自主的往好的一方想:“或许真是好事?”
“你说这都心虚!”芸娘没好气的说;“真是好事你怎么不摆出理直气壮的态度来?”
希言低下头:“我也不知。”
芸娘摸摸希言的头,猛然发现希言的个子比先前又高了好些,轻轻叹口气说:“我们家大郎长大了,日后就是顶梁柱,家里的事也不瞒着你。你爹爹惹了太后,家里怕是要出事。表彰我?我有什么好表彰的?只是……。”芸娘苦笑:“良人不良,我还忍着不说,还帮着他说好话,还替他把孩子个个养的和气,这才能算贤良!你们想不到也是正理,这本乃内宅妇人的手法呢。”
希言脸色微微一变:“那爹爹他……。”
“你看吧,不多久就要出事了。你若在学里受了委屈,想开点。”
希言点点头。
“去上学吧,时间不早了。路上好好想想娘娘的话,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别心虚,千万别心虚。人家若说起这个,不论我好不好,你只管一律说好。”芸娘嘱咐着。
希言从来没有苏璨那么好的条件,就算是独生子,那也是庶子,生母扣在嫡母手里,这种感觉不好受。嫡母的嘱咐他不得不听,何况他嫡母还真对她不错,这么说一定有道理。
芸娘看看天色不早,又见希言还不大懂,想了一想还是觉得必须得说清楚,不然容易露馅。一摸身上还有几个铜钱,索性拉着希言的手:“走,娘娘去买东西,跟你顺路走一段。”
希言道:“娘娘,有什么话你直说吧。”
芸娘带着希言一边尽量离别人远些,一边轻轻说:“你若说我半点不是,更坐实了你爹爹的罪名,你也难免被人扣上忘恩负义的帽子。切记切记。”
希言想了想:“我知道了,我会说娘娘你好严厉,作业若不作完,便要教训人的!”
孺子可教!芸娘松了口气:“好孩子,去吧,我去买点东西,咱不顺路,跑快些别迟到了。”
“唉——”希言拿着书包窜了出去,还不忘冲后面喊:“知道了知道了,再也不睡懒觉啦!不会迟到了!娘娘你就别唠叨了!”
芸娘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这帮孩子,没一个省油的灯!你说怎么当爹的就这么蠢呢?
苏璨当然比起来蠢,那是长房长孙,当年翁翁嫲嫲心头宠着,爹爹娘娘手上捧着,在家里要什么有什么。希言呢?庶子一个,前几年苏璨还是指着芸娘肚皮争气。他不会忘记当时芸娘怀着婉言时的那一份战战兢兢,失去独生子的地位,闭着眼睛都知道自己的地位会一落千丈,嫡庶之别如鸿沟。婉言的出生,他是暗自庆幸一把的,虽然挺不厚道,但他真的怕。因此总是独自去想一些问题,思想自然比苏璨成熟。要不怎么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呢,就是这个道理了。
到了学校,果然有人已经听到表彰了,男孩子间也相当八卦。围住希言便问:“昨日你家大喜事,可要请客啊。”
希言挥挥手:“别提了,昨夜看了本闲书,我娘娘见功课没做完把我一阵好训。压着做完功课,今早差点睡迟了,被她追着出来念,还说若是这回考试考不好,下个月一个铜板都别想得!我统共没剩多少钱,你们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下个月没准还得找你们帮忙呢。”
“哇,你娘娘好凶!”
希言故意抱怨:“平日还好,要是我功课没写完啦,大姐针线没做好啦,二姐字又写不好啦,唾沫星子都能淹死我们仨。女人太恐怖了!”
因学习被爹妈骂,那简直是除了超级优等生以外,所有学生的恶梦。希言此话一出,立刻引起广大同窗的共鸣。
这不,经常去苏家玩的漂亮正太楚衍便道:“你娘娘算温柔了好吧,前日去你家玩,多和气啊。我娘娘才恐怖,我上回没考好,她那竹鞭子都生生打折了!”说着还拉起袖子与人看:“这会儿还有痕迹呢!”
希言内心狂笑,哎哟,楚衍真是谢谢了,你那是亲娘娘,读书不努力直接抽的竹鞭都断。真是绝佳旁证啊!真疼你才管你呢!眼珠一转,又挑唆了几句。
教室里瞬间变成吐槽大会,先生进来都没瞧见。先生气的一人抽了几戒尺才上课,可一个个逮着抽,这一节课也去了大半。没多久还就下课了!
学生们才吐槽家长,这会儿更吐老师吐的顺理成章!希言狠狠捏了把自己,捏的眼泪汪汪,巨委屈的说:“爹爹娘娘还没这么重的打过呢!”
“就是!”有几个家里比较娇惯的马上响应,当然这些也是嫡出。
要是婉言知道这事,一定说希言你Y就是个高端粉!
还有个高端粉是嫤言,她想了几天,忽然觉得不对劲呀!最近家里大人心情不好,她们姐妹俩决定消停一阵休战,可出门上学之前拉着婉言说:“你说我们俩个以前天天吵,现在突然和好不吵架,会不会怪怪的?”
婉言点头,是挺怪的哈。不过嫤言要上学了,她也不好拉着讨论。目送嫤言上学,就去找芸娘。芸娘一听肚子里的酸水就咕噜噜的往外冒!你冬娘一个奴婢,怎么就这么能耐呢!要不要生的孩子个个都这么聪明啊!看着自家傻了好一阵才正常的女儿,芸娘果断嫉妒了。心情正不好,见到正打扫庭院的冬娘就抱怨:“你也是,爹爹乱说话你不劝着便罢,还纵着他说!如今可好?让人抓到把柄了吧?以后不懂就不要乱讲!”
冬娘只得懦懦的说了句:“小的知错了。”心中却无限委屈,还不敢哭出来,紧紧咬着嘴唇把眼泪逼了回去。她小小一个奴婢,如何左右的了主家?偏官家还拿她说事,怎么这么命苦啊!
好在芸娘还算冷静,想了一想又说:“你们天天吵,这会儿反而不吵了,街坊都看着呢,难免说我们大人辖制住了你们。呃,你听的懂么?”
婉言又不是真小孩,当然听的懂:“我这会儿去找大姐吵一架?再和好?”
芸娘暗道阿弥陀佛,看样子是家里风水好,她女儿也不笨啊!酸水马上变成甜水鸟。
婉言见状叫上如碧跑去骚扰嫤言去也。
嫤言目前上课的地方毕竟是针线铺子,虽然教学技术上很严格,气氛却颇为松散,女孩子做活也不可能闭嘴不吱声,不然那倒不想慈善,而像虐待童工了。是以婉言顺利摸到了嫤言边上,开始找茬:“这里红色的难看死了,要黄色!”
嫤言和婉言吵架都吵成条件反射了,直接喷回了一句:“呸,你不懂就不要乱说!哪有放黄色的?小孩子一边去!”
“你才不懂呢!红配绿丑的死!”婉言真是纯属找茬,红花绿叶不也好看么?又不是正色对正色,粉红粉绿搭配起来还可以啦。
嫤言气的要死:“关你什么事啊!有本事你做一个出来。”
婉言一瘪嘴:“干嘛你不给我做?”
嫤言一噎,心想尼玛我又不是你家佣人!你说做就做啊!
婉言又趁机道:“我就喜欢黄色嘛!”
嫤言这才觉得奇怪,婉言像是特意来找茬的,这是嫌她上学不在家陪她玩了?咦?这两天是挺和睦的,原来小家伙吃醋了啊。好说好说,遂笑眯眯的说:“好啦好啦,我就改成黄色的。别气了,来,到大姐这里坐,我教你就不无聊了。”
婉言吓了一跳,这这这太配合了吧?她是刷了绿漆的老黄瓜,尼玛你才十一岁啊十一岁!啊!苏嫤言你狐狸精转世吧!靠之!羡慕嫉妒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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