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赵正为首的一干鹿派大臣均是面如死灰,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失望,不少人更是眼神闪烁,心里悄悄起了别的心思。
而位于姬离身后的英布等人,听到这番话,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看向一干中立派大臣的目光也是柔和了几分。
至于坐在上方的胡亥,由于低着个头,所以无人得知他此时的表现,唯有站在他身边的孙忠能够清楚的看到。
胡亥的身躯在微微的颤抖,他在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爆发,他要忍住,死死的忍住,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要说胡亥此时心里对那些中立派的大臣不痛恨,那是绝不可能的,他万万没想到,那些人竟然选择了姬离,而不是他这个堂堂正正的大秦皇帝。
胡亥的心里突然之间有一些心灰意冷,这皇帝似乎也并非他想象中的那般美好,想要当好,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大殿之上,姬离露出了一番笑容,指鹿为马,这场斗争终究还是他赢了。
这个事实也再次告诉了他一个真理,那就是实力决定一切,手中有兵,一切好说,手中无力,万事皆休。
众口铄金,人言可畏,在众多大臣的指认之下,殿下站着的那头鹿终究还是“变”成了一匹千里马,完成了它人生中一个华丽丽的,最高光的巅峰蜕变,身价暴涨何止百倍。
它也被送进了胡亥的内宫,为此胡亥还不得不在表面上对姬离进行了一番奖赏。
马鹿之争结束后,这场朝会也进入了倒计时,姬离最大的目的已经达到,收获颇丰,他带着满足的笑容走出了大殿。
身后跟着英布等一干人,文武兼备,前呼后拥,气势十足,排场颇大,这让其他人的脸色又是一阵变幻。
随着孙忠的一声长喊,“退朝!”
文武百官纷纷拜别胡亥这位皇帝,然后一个个的都快速出了大殿,回到自己的府上。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大事,他们得回去好好思量思量,重新捋一捋,现在可是关键时刻,一步都不能走错,万事小心为上。
随着姬离等人的离开,大殿上顿时便显得空荡荡的,整个大殿只有胡亥和孙忠两人。
见朝臣都走了,压抑已久的胡亥终于爆发了。
他一把跳了起来,双手用力地拍打着桌子,脸上神情愤怒至极,声嘶力竭的怒吼道,“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姬离真是太过分了,他眼里还有寡人这个皇帝吗?寡人要杀了他,杀了他。”
“陛下,千万不要冲动啊,忍住,一定要忍住。”
孙忠闻言脸色大惊,急忙在一旁好生劝慰道。
“你教寡人如何忍的住?啊?方才大殿之上,你也都看到了,他们下面有哪一个人,真正的把寡人放在眼里过,他们心里到底还有寡人这个皇帝吗?
寡人可是大秦皇帝啊,是这天下的主人,可是现在呢,却被一个臣子威凌朝堂,寡人颜面何存?寡人这个皇帝还有什么用处?”
胡亥恨恨地一拳砸在桌案上,脸色憋得通红,眼中隐隐有晶莹闪过,这话说的实在是太委屈了,但事实就是如此。
谁都看得出来,如今姬离势大,掌握了咸阳城中大大小小的兵马,手握重兵,大权在握,虽说朝堂上亲信党羽不多,但谁敢忤逆他的意思?不要命了是吗?
胡亥年幼,又初登大宝,既没有始皇帝那般的雄才大略,英明神武,也没有刘邦那样的阴人于无形之中的狠辣手段。
要威望没威望,要能力也不见得有多强,这样的情况下,如何才能扳倒姬离,成为了摆在胡亥面前亟需解决的最大难题。
“孙忠,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杀掉姬离?”
胡亥此话一出,孙忠吓的脸色发白,大惊失色,第一反应就是急忙转头,四处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胡亥见到孙忠的动作很是不满,呵斥了一句。
“你这狗东西,寡人问你话呢,你在干什么?”
“陛下,隔墙有耳啊,以后说话还是要小心点,万一传入姬离耳中,我们怕是会有大麻烦啊。”
“好了好了,寡人知道了,隔墙有耳嘛,以后寡人会注意的。“
见到胡亥摆了摆手,依旧不太在乎的模样,孙忠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胡亥终究还是年少轻狂,容易意气用事,如今形势不同,自然应该低调行事,韬光养晦方是上上之策。
若是再不小心,不知道隐忍蓄势,恐怕迟早会引来杀身之祸,只是他身为一个奴才,只是胡亥身边的一个内侍,也没资格替胡亥做决定,只能尽力提醒一二了。
“好了寡人知道了,你快说,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掉姬离,让寡人重掌大权。”
胡亥见孙忠脸色犹豫,又着急的开口催促道。
孙忠缓缓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陛下,此事干系甚大,非同小可,还需从长计议,那姬离如今风头正盛,不可一世,陛下应该暂避锋芒,静候时机。
他现在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所谓骄兵必败,陛下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好生安抚他,对他大加赏赐,封官赐爵,不断抬高他的地位。”
“什么?”
胡亥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又或者是孙忠说错了,他说什么?赏赐姬离?疯了吧。
没等胡亥开口骂出来,孙忠仿佛预料到了胡亥的反应似的,连忙开口接着说道。
“陛下切莫心急,须知姬离如此蛮横,不知收敛,早已暗中得罪了一大批朝臣,如果这时陛下再对他大肆封赏,势必会引来更多朝臣的不满,不患寡而患不均。
而这时候,陛下的机会就来了,只要陛下派出人手,悄悄联络这批人,在外蓄势待发,然后等姬离露出破绽时,与陛下里应外合,给予姬离致命一击,那陛下您就成功了。”
“好,好,好!”
胡亥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十分惊喜,他没想到孙忠竟然还真的想出了一个办法,而且这个办法确有可行之处,听上去就很不错,这让胡亥十分高兴。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满足,又问了一句。
“就没有更快点的方法了吗?寡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姬离跪倒在寡人脚下,卑微的乞求寡人饶他一条狗命时的场景了。”
听到胡亥还问,孙忠心里无奈至极,要不是胡亥是他的主子,或许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你以为除掉姬离是那么简单的事吗?稍有不慎,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他现在可是冒着极大的危险替胡亥想办法的。
孙忠又不是神,哪能想得出什么更好的方法,之前的那一个想法就已经让他的脑子大爆发了,再来可受不了。
急忙摇了摇头,打消了胡亥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陛下,千万不要冲动啊,这样已经是最快最好的办法了,只要陛下忍耐一些时日,就有您重掌大权的时机,稍安勿躁,陛下。”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了,那寡人就再等上一段时间。”
胡亥脸上露出一丝意犹未尽之色,似乎还有些不甘心。
“对了,孙忠,既然这个办法是你想出来的,那就由你去联络朝臣,准备人手,暗中对付姬离,不过记得,一定要小心,千万千万不能让姬离察觉到是寡人在背后谋算他。”
闻言孙忠心里一沉,胡亥话里的意思他听懂了,那就是事情可以做,但不能连累到胡亥身上,必要时可以弃车保帅,放弃那些联络的大臣,甚至是他自己。
难道这就是帝王之术?每个皇帝都是这么无情?就连胡亥也是如此?
想到自己刚才尽心尽力替胡亥谋划筹备,可最终或许依旧免不了被胡亥利用放弃的下场,这让孙忠心里有些悲凉。
不过他也只是想了一瞬,很快就放平了心态,该做还是得做,毕竟他是胡亥的内侍,尽忠职守是他应该做的。
“是,陛下。”
胡亥满意的点了点头,站在皇帝宝座面前,望着宫外姬离府邸的位置,嘴里喃喃道。
“姬离,你不是想做吕不韦吗?好,寡人成全你,就先让你得意一阵,等过些日子,寡人除掉你,重掌大权,一定要将你挫骨扬灰,株连九族,还有你手下的那一帮武将,英布等人,哼,寡人亲手送你去见吕不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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