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跪在御书房前的朝臣忍不住面面相觑。
怎么听起来好像一点都不怕朝臣们向皇上施压,相反还……挺鼓励他们在这里跪着的??
这为太子殿下的想法怎么总和人不一样呢?!
“本宫还有事,就不在这里陪着诸位大人了。”萧景珩笑眯眯地朝四周拱手:“各位若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御书房的值守内监帮忙,要茶要水皆可,若是有人跪得久了身体不适,让内监们传太医过来给看看,也方便得很。”
萧景珩说完这些,直接牵着上官静转身就走,压根就没打算多搭理这些跪在崇政殿前的朝臣们,那副天经地义的模样,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这里跪着一大片人,会给他带来任何压力似的。
而太子妃……太子妃一语未发,似乎压根懒得看他们。
朝臣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萧景珩离开,一个个都颇有几分骑虎难下的为难情绪,然而能怎么办?眼看着皇上不肯出来,太子又不在乎,仔细想想继续跪在这里好像除了自己受罪以外,也没啥别的用处。
当然了,大家都是商量好了一起来求见皇上的,虽然许多人瞧着这架势,都十分动摇,但谁都不好意思开口说要离开。
毕竟当着一群同僚的面,维持面子还是很重要的,谁都不愿意做那个出头鸟。
最后还是年纪略大的几位朝臣先坚持不住了,比如超过六十岁的中书舍人。但这老头也聪明,人家没直说想走,只说他有急事求见皇上,因此想要往玉真观去。
中书舍人一开口,有许多朝臣纷纷符合,颇有些一呼百应的架势,反正不管怎样,有了合适的借口离开,谁也不愿意继续在这里跪着。
因此这些人别管急不急,反正一个个装得像是有急事的模样,都迅速站起来离开了。
萧景珩和上官静听到消息之后都乐了,就这点节操还来跪皇上,快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至于这些人走了之后会不会真的去玉真观骚扰皇上,萧景珩表示与他无关,皇上愿意见谁就见谁,他只是个负责的好摄政太子,并没想要囚禁皇上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次的事儿又这么无声无息的过去了,还是雷声大雨点小,皇上依旧神龙见首不见尾,太子夫妻不痛不痒,而朝臣们,想到达到的目的是一个都没达到。
不过这几天上朝倒是挺热闹的,因为前两日的那两条政令,朝中吵成了一团,世家贵胄出身的朝臣们都在拼了老命的反对,以保护自身利益。
而寒门官员则暂时按兵不动,等门阀士族跳腾了两天之后,寒门这边也开始有组织的进行反攻,天天在朝堂上和高门出身的官员吵得有来有回。
这次反攻可不是东宫出面组织的,而是朝中寒门出身的官员自发组织起来,维护东宫政令。
这次事件,就像一个标志,寒门出身的官员开始如上官静之前所料,压根就不用人引导,他们本能地选择了符合自己利益的方向,自觉自发地团结在肯于出手打破阶级壁垒的东宫周围。
所谓投桃报李,上官静和萧景珩很显然不是吝啬的君主,寒门的支持对他们很重要,他们自然也会做出积极的回应。
因此就在寒门官员自发站队的第二天,太子小两口早朝时又发了一条政令,这一次轮到苏大学士倒霉了。
上官静和萧景珩以苏大学士的舞弊案入手,提出科举制度改革,这一回可没全都由东宫牵头,上官静将主动权交给了寒门出身的官员。
她提出由新任国子祭酒牵头,由国子监联合太常寺与礼部负责学校贡举之法的相关官员共同商议改革方案。
以前的国子祭酒凉了,新任国子祭酒本人就是寒门出身,刚刚被提拔上来的学官,理论上来说,他这个积年老学官牵头商议改革方案也没太大毛病。
但世家贵族出身的官员也不傻啊!短短两日内,朝中形势他们早已看得明明白白,他们很清楚,寒门出身的这群官员到底想干嘛。
这些出身贫寒的庶族,想通过东宫的扶植,拿到更多的政治权利,获得更高的政治地位。而这一切,都只能通过挤占贵胄的利益来获得。
而世家贵族出身的朝臣们,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来抢他们手里的蛋糕?
因此圣旨一下,又是满朝哗然,然而还没等礼部尚书跳出来反对呢,上官静就先开口堵了他们的嘴。
“慌什么?只是让国子祭酒牵头做个初步方案而已。”上官静眼皮一抬,颇为威严地扫过整个朝堂:“现在方案都还没出来呢,你们急着跳什么?等改革方案初步制定之后,还需得由签书枢密院事牵头,交由翰林院组织所有官员讨论完善,你们有什么意见,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一句话,将礼部尚书到嘴边的话又给堵了回去,礼部尚书那叫一个郁闷,但太子妃的话却又让他无法反驳,也只好心塞地闭上了嘴,回去老老实实站着了。
但世家贵胄出身的官员们都清楚,这回东宫拿查无实据的苏大学士舞弊案说事儿,牵头做方案的又是寒门出身的官员,太子妃这一出叫做钝刀子割肉啊!
因此虽然上官静暂时将反对声浪堵了回去,可朝臣们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寒门出身的官员们自觉抱团,他们不敢放松,然而这些人越抱团,反而让世家贵胄出身的官员们越是警惕。朝中最主要的矛盾一下子转移,这一下,连苏派和陈派之间的斗争都显得不那么尖锐了。
两边大佬都被皇上勒令在家思过,还真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架势,相互之间的斗争,也似乎也有偃旗息鼓的苗头。
对于朝中的暗流涌动,上官静和萧景珩心知肚明,但小两口似乎一如既往淡定,反倒是忠心耿耿的东宫谋臣们一个个显得忧心忡忡的,压力极大、愁眉不展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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