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定侯夫人望着女儿的眼睛,先是震惊,接着就不可遏制的浑身颤抖起来。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十分让她惊恐的问题——身为武将,一向身强体壮的丈夫,怎么就突然病故了,这其中有没有皇上的手笔。
然而事到如今,这真相,武定侯夫人是绝不敢追问的,她只能闭上眼睛装傻。
她很清醒地意识到,丈夫若是皇上亲自命人下手,那她装傻还有可能保住大儿子的性命,若是胆敢追问一个字,恐怕整个武定侯府都得折进去。
若真是如此,皇上有可能容忍她的大儿子安安稳稳的在朝堂上吗?
想到这里,武定侯夫人伸出手一把攥住了女儿的手。她知道眼下太子妃上官静才是她唯一的希望。
没事!没事!她拼命安慰自己。皇上已经五十几岁了,太子是皇上唯一的儿子,这是既定事实,只要上官静的地位稳固,那她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她的大儿子还年轻,等得起!小女儿迟早一天会成为皇后,到时候他们武定侯府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没关系,都没关系!
反正……反正眼下儿子还在丁忧,就按女儿所言,安分一些,韬光养晦也没什么不好。
武定侯夫人努力朝上官静露出慈爱的表情,绝口不提之前的要求,而是换了个话题,开始催上官静赶快要个孩子。
她什么意思,上官静明白得很,不就是觉得,有个带上官家血脉的皇室继承人,才是她武定侯府万世荣华的保障吗?
对于眼下的武定侯夫人来说,上官静不好控制也没关系,只要她地位足够稳固,一切都还有希望。她儿子上官沐风迟早会是皇室继承人的亲舅舅。
听了许久武定侯夫人絮絮叨叨看似关心的话,上官静望着她的眼睛——笑了。
真是愚蠢。苏家的下场竟然还没让她认清事实,血缘对于萧景珩和她来说,就是个屁。
是母亲又如何?是亲生兄长又如何,说句实在话,武定侯夫人在她这个亲女儿身上下功夫,恐怕还不如去好好巴结上官二叔和上官沐云呢!
至少上官静很清楚,上官二叔那种老实人,如果被武定侯夫人求到头上,肯定会努力照顾寡嫂和大侄子的。
而与上官二叔相反,上官静可没打算与武定侯夫人和上官沐风讲究什么骨肉亲情。她特意回家送武定侯迁柩下葬,最大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让这母子俩清醒清醒而已。
“挺好的。”萧景珩事后总结:“只要他们不再惦记给你添麻烦,倒也不必管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而且你去扶灵迁柩,也好堵堵言官们的嘴,省得他们一日日的扯着孝道大旗来弹劾你。”
“也是。”上官静点点头:“也不算白跑。不过,有件事我还想和你商议一下,关于淮阳王谋逆案,我们的那些猜测,我想给三哥交个实底。那些卷宗他查了许久,我想有些事,他也隐约有感觉,只是查无实证,他也不敢相信罢了。”
“你是怕将来三哥对你母亲和上官沐风心软?”萧景珩问道。
“是。”上官静点点头:“再说,我爹参与谋逆是事实。只是……这事儿若是挑明,对三哥的打击恐怕会很大。”
上官沐云果然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你是说三位皇子同时殒命,实际上是大伯精心策划的结果?”上官沐云瞪着上官静。他了解自家小妹,知道上官静绝不会随随便便开这种玩笑。
“他的确参与了淮阳王谋逆案。当初我和景珩,就是他特意派人护送离京的。”上官静叹了口气:“若是他是因为心疼我才如此未雨绸缪,三哥信吗?三哥查了这么的卷宗,其实也早有怀疑吧?你若是不信,将郑毅拘来审一审,应该很快就可以证实。”
上官沐云果然低头沉默了,他隔了好久之后,才低声说道:“可是诚王也是他女婿啊!”
“景珩入宫之前,是京中最出名的呆子,我又是个开窍很晚的傻子。”上官静轻声答道:“我爹的想法其实不难猜。”
“他怎么能这样做。”上官沐云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疲惫与悲哀:“长姐若是知道了可怎么好……”
上官静也低下了头,她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说道:“还是不知道的好。所以三哥,若是你想要查郑毅,还是寻个其他名目吧。反正我爹都已经去世了,这种事……”
上官沐云低着头一声不吭,过了许久之后才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备受打击的上官沐云接下来的几日,状态和苏青云、陈齐禹有些像,不过眼下他可没空去收拾郑毅,毕竟刑部大牢里还押着另外一群谋逆人犯呢!
苏家、陈家还有参与“兵谏”的几位军将家眷,又将三法司的大牢给占得满满当当。
女眷们和仆役下人关押不下,还是被暂时圈禁在各自府上,等抄家过后再另行集中羁押。
当然了,这几家的外嫁女自然不用受牵连,比如靖王妃苏文月。
另外没受任何牵连的,也就是陈齐禹和苏青云一家子了。
苏家被抄家的那一日,负责抄家的刑部官员收到了一张单子,是东宫太子妃送来的,单子上是上官鸳的嫁妆。这些东西被刑部官员好好地留了出来,送入了东宫。
上官静做这件事时,没有想要瞒着人,苏文月很快就知道了。她知道,二堂弟一家已经选择了自己的立场,与家族做了切割,就像是陈家的陈齐禹一样。
得知这件事的第二天,苏文月照例请旨申请进宫,她没有提出见太子和太子妃,而是想见一见苏青云小两口。
这一次,苏文月没有被拒绝。
苏文月进宫时,带了不少东西,大多数都是给上官鸳的孩子准备的。
娘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苏文月显得有些憔悴,但她见到了苏青云和上官鸳之后,一句都没有提苏家,似乎真的只是进宫来探望堂弟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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