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屋,便有个婢子不顾燕儿阻拦闯进房里,伏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傅芸诧异,问她:“你是谁?这是要做什么?”
那婢子哭道:“二少奶奶,奴婢名叫沁珠,是二少爷房里的人,二少爷人没了,奴婢也无处可去,如今二少奶奶来了,奴婢只想求二少奶奶给个容身之处,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伺候二少奶奶。”
朱妈妈深知她的底细,这沁珠是家生子,母亲在老夫人身边伺候,两年前,给了二少爷做通房,现在又跑回漱玉轩来,那就是老夫人的意思,只她不好开口,便叫她自己这般哭求上门,若是二少奶奶不答应,必然会被人说气量狭小,若是答应,又十分的膈应,这院里没有男人,要她个主不是主,奴不是奴的东西做什么?
依着傅芸的性子,这人她肯定是不想留,但她初来国公府,许多事情没了解清楚,便看了朱妈妈一眼,想商量她,此人留是不留。
朱妈妈稍做权衡,二少奶奶刚进门,谁也不能得罪,就算是觉得不舒服,也只能先留下,待以后寻了她的错处再打发出去。
“二少奶奶,这沁珠是个老实本份孩子,这空屋子也多,您身边的婢子就这么几个,多她一个也不多,不妨留下吧,当是替二少爷积福!”
傅芸心里也知道,国公府各处的管理森严,一个婢子敢这么闯进来,背后肯定有人。家中美婢不说上千,也有好几百,能给宋珩做通房,那绝不是靠的美貌,况且她长得也只是清秀,这府中比她好看的大有人在。
傅芸道:“既然朱妈妈劝我留你,那你便留下吧。”
沁珠忙不迭地磕头谢恩。
朱妈妈现在在漱玉轩主事,只好替她安排住处,“沁珠,你东西都带了吗?这天都黑了,还下着雪,北边屋子里燕儿旁边还有个空铺位,上面被褥都是干净的,你自个儿过去收拾一下,便可住下了。”
“多谢二少奶奶,多谢朱妈妈!”沁珠嘴里答着,心里却觉得憋屈,她倒底是伺候过二少爷的人,往常她都是一人住一间,现在竟要她与别人同住,她得回去跟老夫人说说,不然,她可不想呆在这儿受这份闲气。
“二少奶奶!”沁珠想了想,开口:“奴婢还是明日再搬来吧。”
傅芸才懒得管她哪天搬,点头道:“也可!”
沁珠行了礼告退,朱妈妈这才把沁珠的底细给她说了一遍。
傅芸知道自己刚刚又猜对了,果然是有后台的。这下齐全了,老太君,老夫人,夫人都在她这儿安了眼线。
与老夫人和夫人不同的是,老太君安排朱妈妈给她是绝对的善意,因此朱妈妈也应该是值得信任。
第二天,风雪依然没停,傅芸早起,去了厅里,先给宋珩的牌位上了三柱香,她当然不能听了老太君的话,真不去给祖母和婆婆请安。
她冒雪先去了婆婆那里,郑氏刚起身,听说她来了,有些许意外,梳妆好了,出来便道:“芸娘,不是说了吗,天气不好,就多睡会儿吧,你这是想叫我挨老祖宗的骂呀!”
“是我自己要来的!我会和老祖宗解释!”
她话音才落,门外头又有人踩着积雪来了,门口婆子挑开厚重的棉帘子,进来的是杨氏。
杨氏看傅芸来得这么早,先是愣了一下,马上笑说:“芸娘,老祖宗不是恩准你天气不好不用出来的吗?你怎么这么早就跑过来了?”
郑氏也道,“这要是没事倒也罢了,若是一不小心染上个风寒什么的,老祖宗不得怪罪我这个当婆婆的了。”
杨氏笑嘻嘻,“我要是你呀,有这么好的机会,就要赖床不起!”
郑氏带笑嗔了杨氏一下,“昨日不是也跟你说了,今日雪下大了,不要过来吗?你怎么也来了?”
杨氏说:“我都习惯了,起了之后才想起来,便想着,起都起了,就过来了。”
郑氏与杨氏两人说笑着,就这样把傅芸给凉到了一旁。她只保持着微笑,也不插嘴。
在郑氏心里,杨氏给宋家添了男丁,那才是真正的儿媳,将来世子爷继承了国公之位,宋淳也是唯一的世子人选,杨氏出身也好,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没她傅芸什么事儿。
郑氏与杨氏闲扯了半天,想起突然又想起了她,郑氏说道:“芸娘,婉娘,你们两个都回去吧,你们祖母不喜吵闹,你们给我请了安就成了。”
今日当是三天一次,给祖母请安的日子,傅芸还在犹豫,杨氏直接牵起她的手把她拉了出去,“走吧,去我那里坐坐吧,母亲都这样说了,我们就别矫情了。”
她只好跟着杨氏去了大房的院子。
出乎她意料之外,大房的院子名叫栖梧院,不仅没有漱玉轩大,里头的陈设也没有漱玉轩的气派。
两位少爷同父同母,都是嫡出,这在信奉长幼有序的世家大族中,有这样的落差,实在不多见。
杨氏很热情,留在她在屋里用了早饭,又把自己的儿子霖哥儿抱过来玩。
小奶娃娃长得十分可爱,还未满周岁,不会走路,放在暖榻上,就到处爬,会跟人躲猫猫玩,非常有趣。
她正逗娃逗得开心,杨氏忽然说道:“芸娘,若让你选个嗣子的话,你打算选什么样的?”
傅芸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杨氏则出主意,“选个年纪小的吧,两三岁左右,好养活,长大了也不记事。”
傅芸笑了笑说:“母亲跟我提过,我自己没主意,托母亲帮我选,到时再看母亲怎么说。”
“我也不瞒你,母亲确实心中有人选!”
闻言,傅芸愣了一下,追问:“姐姐可知道详细情况?”
杨氏说:“那孩子有八岁了,生母是母亲娘家的亲侄女,两年前没了,所以,母亲就想把带过来给你做嗣子。”
傅芸闻言,心中一沉,面上装得平静,嘴里也不敢说错话,“如果是这样的话,也是亲上加亲,我听母亲的意思就行了。”
她自己也才十六,养个八岁大的儿子,这成什么了?原本是想着讨好婆婆,让她帮着选一个,哪晓得这婆婆竟能这样不靠谱。嫁进来之前,广宁伯府提的唯一要求就是要尽快给她找个嗣子,以防时日久了,国公府的人变卦,她孤身一人,在宋家难以立足。
其实两家人心中都明白,这桩婚事,纯粹是为了哄老太君开心,如今老太君八十有三,要是突然去了,她哪还有什么依仗?养个宋家的男丁,必须要早些落实。
她真没想到,婆婆会给她找个这么大的儿子。
站在杨氏的立场,婆婆与那孩子沾着血亲,以后分家产难免会向着那孩子一些。但若是个不相干的,她时不时挑唆几句,能不能分到家产还不一定。
于是杨氏又道:“芸娘,你想想,那孩子都八岁了,你自己也才刚满十六,放在跟前养不了两年就得分开,还怎么建立感情?他虽没了生母,还有父亲和兄弟姐妹,到时你不是白给人养儿子?你找个两三岁的,能走会跑,能说会道,也操不了多少心,在你跟前养个十来年,哪还能记得自己家里有什么人?”
杨氏说得委婉,十六岁的寡妇领八岁的养子,即使分开住,难免有牵扯,有牵扯必然有人说闲话,这件事,绝对不行。广宁伯再落魄,也不至于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说话的余地,本身婚事荒唐,还要继续做着这荒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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