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梦延续
易沉澜一转头, 只见舒晚的神色正常,一脸认真的等他回话。
他微微启唇, 有些艰难地问:“晚晚, 你刚才……唤我什么?”
“阿澜哥哥?”
舒晚试探着叫道,“方南丹他们跟我说了,现在还叫你师兄的话, 会不太妥当。
嘿嘿, 他们要不说,我还没注意这个。”
说来还有点不好意思, 今日被那两人一提, 弄得舒晚也不知道叫师兄是不是不太好, 万一易沉澜是让着她呢?
心里介意也没有告诉自己。
但是也不能把“师兄”去掉直接叫“阿澜”吧……那、那也太亲热了。
舒晚光是在心里回味了一下这两个字, 都觉得心跳加速, 脸上莫名的热, 嘴角有隐隐上扬的趋势。
易沉澜指尖微微用力,手中的笔杆被他捏的微微变形,他呼吸有些急促, 侧头看了一眼舒晚, 抿唇道, “晚晚……”
易沉澜舌尖顿住, 半晌才继续说, “你想怎么称呼我都可以,我都不介意, 不必理会方南丹他们那帮人的胡言乱语。”
得到他这一句保证, 舒晚弯着眼睛笑了:“你不介意, 那还是叫你师兄吧,我都已经习惯了。”
直到晚上就寝之前, 易沉澜心中仍然还时不时回荡着那声娇软清脆的“阿澜哥哥”。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晚他就做了一个他一直不敢想梦。
……
熟悉的雪夜山褪去了以往的冰冷与坚硬,处处挂满了火红的“囍”字,漫山遍野都是喜悦与祥和的意味。
如玉的月光温和倾泻下来,给易沉澜清雅出尘的容颜添了几分柔和,映的他恍若光临凡间的月下仙君。
易沉澜心中蓦然一动,他低头去看自己的衣着,待看到满目的大红之色时,他的眼睫微微一颤,慢慢地抬起眼眸,盯着眼前贴着“囍”字的、紧闭的门扉。
易沉澜的喉结上下滚动一圈,忍不住一阵口干舌燥——即便他清楚自己身在梦中,他也无法控制身体的微微战栗。
易沉澜尽量让自己的手平稳一些,轻之又轻的推开了那扇门。
他缓缓的走进去,小心翼翼怕打碎了这个珍贵的梦,看见意料之中坐在床边蒙着红盖头的姑娘时,易沉澜呼吸一滞,慢慢靠近。
他感到自己的嘴微微张合,声音低哑至极:“晚晚,抱歉,让你久等了。”
床边的姑娘小手交握着,闻言她向自己的方向看过来,虽然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表情,但易沉澜却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疼惜:“阿澜师兄,我等的不久。”
她向自己伸出手,“阿澜……你过来。”
易沉澜立刻挪动脚步,屏住呼吸靠近了他的新娘。
身边的姑娘将他显得有些沧桑的手掌温柔的捧在手心,攥住他的指尖珍重的揉了揉,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阿澜师兄,我只等了你半个时辰,可是你等了我好久。”
她将他的手拉到唇边,怜惜一吻,语气郑重而认真:
“阿澜师兄,我再也不会让你等我这么久,永远不会让你难过了,我一定要让你做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易沉澜看着自己的手覆在红盖头之下,手指上传来无比柔软的触感,他虽然没太听懂舒晚所说的话,但却感到了心脏处如同尖刀刺穿般的痛楚,那把刀好似在来回拉锯,割的他一颗心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易沉澜微微弯下了腰,却不能缓解一二。
“阿澜师兄!你怎么了?”
耳边传来担忧的声音,易沉澜喘了口气,忽然将人狠狠抱在怀里。
他眉心拧着,隔着鲜红的盖头一遍遍吻着心爱的姑娘,听见自己破碎哽咽的声音从唇边溢出:“晚晚,你不用对我很好很好,我只要你活着……”
“我知道,阿澜师兄,我知道,”怀中的姑娘软声安慰着,她抬手擦去他眼尾的泪痕,扯一扯他的衣袖,“阿澜师兄,别哭啊……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你不掀盖头么?”
易沉澜忍着心口模糊而尖锐的痛楚——他甚至不知这痛苦因何而来。
他将目光落在眼前这大红的盖头上,凤眸中终于忍不住染上些欣慰和欢喜,“晚晚,我现在就掀。”
他甚至忘了拿一旁的喜秤,骨节分明的大手攥住了盖头的一角。
“山主!药田那边的事务我总结完了,放在你书房的侧殿了,我那边还炼着毒,我还得回去看着火,就不亲自跟你汇报了啊!”
方南丹震耳欲聋的吵闹声从门外清晰的传进来。
易沉澜睁开眼睛,外面天色已然大亮,他竟比平时睡过了两刻钟。
门外方南丹已经走了,易沉澜默然的坐起来,看了一眼门口,眉宇间聚着阴沉沉的意味。
……
方南丹和戴红被易沉澜罚去西边和底下的人一起准备种地这个事传到阴楚楚这时,被她毫不留情的嘲笑了好久:
“说真的,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了,换个称呼又能怎么样呢?
根本解决不了本质问题。
没准山主就喜欢听晚晚唤他‘师兄’呢?
你这一去掉,倒显得没情趣了。”
方南丹不耐烦地挥手赶人,“滚滚滚,你懂什么,我看山主不一定是因为这个。
唉,没准是早上我吵到他了……”
“至于么,你就是真吵到他,他能罚这么重?
还连着戴姑娘一起罚?
啧啧,看看这麻花辫,都不娇俏了。”
戴红一脸丧,他的反应很真实也很干脆:“滚。”
“好,我滚,”阴楚楚很无所谓的抄着手,“以后啊,你们没有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了。
什么也没干成,还要被山主罚,何必呢?
唉,你们好好种地,这事还是让我来吧。”
阴楚楚的想法很通透,身为女子,她觉得是应该从舒晚身上下功夫没错,但总不能让人家女孩子主动。
这个事,还得是让舒晚把山主迷的七荤八素,理智全无,情不自禁的告白诉爱,才算最好。
这天一早,阴楚楚做贼似的抱了个包袱,悄无声息地跑来敲舒晚的门,“晚晚,晚晚。”
很快舒晚开了门,她一手抓着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一手拿着刻刀,“楚楚,你找我有事?”
“咦,你一大早就在练这东西啊,学的怎么样了?
我看看。”
阴楚楚走进来,仔细地端详着舒晚的作品。
“是啊,本来和方前辈约好今天他检查我的成果的,”提起这个舒晚还有点不解,颇为遗憾的说,“不过早上听说他被阿澜师兄罚去西边亲自照顾药田了?
也不知道他是犯了什么错,惹的阿澜师兄这么温柔的人这样罚他。”
阴楚楚听了易沉澜被形容成“温柔”就想笑,她强忍着,一本正经的说,“是啊,老方一向办事办不明白,肯定是犯了什么大错了哈哈哈……”阴楚楚捏了捏舒晚手上的面具,“唔……好像还有点厚,不过你刚学嘛,慢慢来。
等他回来再让他指点。”
舒晚一边答应着,将人.皮.面具和刻刀收在一旁,“楚楚,你一大早来找我,有什么事?”
提起正事,阴楚楚很快进入状态,她上下打量着舒晚,认真发问:“晚晚,其实……你觉不觉得你差了点什么东西?”
舒晚被她的目光看的摸摸头又摸摸脸,“哪里差东西啊?”
“晚晚,你的打扮一直都太简单了,你看我的头发,我的簪子,”阴楚楚指完脑袋,又拍拍衣服,“我的衣饰,怎么样,好不好看?
你喜欢吗?”
舒晚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看过一遍,真情实意地赞美:“楚楚,你真好看。”
阴楚楚作为雪夜山一枝花,美貌自然是没得挑,她又会打扮,火红艳丽的衣裙配上赤金头面,非但丝毫不显艳俗,反而为她的美平添了几分张扬。
阴楚楚就知道自己好看,她得意一笑,拉过舒晚的手,将她按在水镜前,“今天我就给你精心的改造一番,保证你比我还好看!”
不等舒晚说话,阴楚楚便将舒晚头顶的发带解开了。
霎时,舒晚一头青云般的乌发散落腰间,几缕发丝垂在脸颊旁,更显得肌肤胜雪唇嫣红,活脱脱的美人胚子。
阴楚楚看着水镜里的舒晚,若有所思的眯着眼睛:“其实你这个样子去见他,倒也不错的感觉……”
“见谁?”
舒晚被阴楚楚没头没尾的话听懵了。
阴楚楚狠狠咬了下舌尖,“没谁哈哈哈……等我给你梳个头啊,我带了很多我的首饰,还带了一套衣裙。”
舒晚心念一动,双手在底下握了一握,翘起嘴角,“好,楚楚,那你有时间可不可以多教我梳几个发式?”
她从来到这起,就没有时间好好学过梳头,古代女子的发式比较繁琐,她一向是将头发的两边一编,用一根发带固定了事。
反正……就是普普通通。
舒晚期待的看着水镜,心里暗戳戳的开始幻想:楚楚说的挺有道理,她一直对形象管理没太注意,这点不好,是应该好好打扮打扮的。
她现在已经用甜食抓住了心上人的胃,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下一步就应该花心思把自己打点好,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外表没有那么千篇一律,也是可以日日推陈出新的。
楚楚真的提醒她了,以后必须注重打扮,阿澜师兄对她是很好,可万一只是把她当妹妹那可完了。
阴楚楚手上功夫确实到家,不过两炷香的功夫,她就给舒晚挽好了发,发式并不复杂却颇有心思,将女儿家的明快和娇憨衬托的淋漓尽致。
阴楚楚将最后一根发簪簪在了舒晚鬓边,“好了!大功告成,来,把口脂抹上。”
舒晚有点兴奋的接过口脂,又端详了一下镜中的自己,按捺不住的笑道:“楚楚,你手艺真好,我想拜你为师!”
“你才发现我是个宝藏?”
阴楚楚冷哼一声,“你还跑去和方南丹那一根筋的老头学易容术,现在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吧?
女孩子家,先把自己的脸搞好,再去搞别的脸。”
舒晚听得直笑,欢欢喜喜的站起来左右打量自己,一拍手说道,“楚楚,我要把衣服换了,这件太素了。”
“没错,是颜色太浅,”阴楚楚赞同道,打开旁边的一个布包,“我给你带了一身,我还没穿过,肯定适合你。”
布包打开,露出里面正红色织金衣裙,那颜色叫人一看就觉得出挑极了。
“红色?”
舒晚笑着将衣服抱出来,“我还从来没有穿过红色。”
“去换吧,”阴楚楚意味深长的点点头,看着舒晚人比花娇的模样,她别有深意的笑了,“今天保准会让你一生难忘。”
……
易沉澜坐在诛光殿的主座上,垂眸看着眼前摞了后后一沓的机关图纸,却一直没有进入状态。
他脑中还在一直回想着昨晚的梦。
梦里不知从何而来的痛彻心扉、自己与晚晚意味不明的对话,还有,最终他也没有掀开的红盖头。
易沉澜放下笔,抬手揉了揉眉心,脑中似乎有一只大手在拉扯,将他的思绪搅的一团乱,怎么也找不到头绪。
“阿澜师兄,你怎么啦?
头疼吗?
唉,你每天都在对着这些东西构思,总是忘了休息。”
忽然舒晚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她走上前,温声道,“让我看看?
很不舒服吗?
我帮你按按吧。”
“不用,晚晚,我没——”易沉澜一边说着,一边温柔地抬眸看去,只是说道一半,他顿住了。
易沉澜觉得自己的梦好像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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