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上
舒晚好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 她脸色苍白的吓人,苗凤花的话就像一柄重锤, 将她的心击了个粉碎。
好半天, 舒晚才颤抖着嘴唇说:“可是你也练雪山招,你住在冰室里,就没有什么事……那我也可以陪着阿澜师兄住在冰室里……”
“没用的, ”苗凤花摇摇头, “首先,我没有练到十三重圆满, 冰室还能救我一命;再者, 山主那五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你根本无法想象。
就是再好的人, 也熬透了。”
舒晚的左手和右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发抖, 她转了转眼睛,期盼的说:“阿澜师兄还有一颗铸天丹,铸天丹这样的灵药难道不能帮他吗?”
“铸天丹?
那倒确实是一枚灵药, ”苗凤花掀了掀眼皮看着舒晚, 脸上露出了些微的匪夷所思, “但是山主那个人, 比这药更神。
他体内本来就有一颗铸天丹, 按理说,身体应当比常人更加强韧。
但是你走之后, 他人不人鬼不鬼的跟一抹游魂似的, 你们那个周师叔早就想办法把另一颗铸天丹给他灌下去了。
但是你看啊, 一个吃了两颗铸天丹的人,还是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样子。”
舒晚的眼泪掉了下来, 铸天丹是何等灵药,易沉澜服了两颗,竟还落得这般的苍白可怜。
她一直以为自己能感同身受易沉澜所受到的打击,可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也许根本想象不出他当时的绝望到底有多深重。
“……那怎么办?
苗夫人,求你跟我仔细说说,雪山招伤身……这具体是怎么回事?”
苗凤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雪山招传承的这几百年里,鲜少有人能练到十三重圆满。
除了开山祖师之外,也许就是老山主易衡才做到了。
可是这门武功,的的确确是一种邪功,十三重圆满之后,等待你的却是无尽的噩梦,人的理智会被渐渐吞噬,渐渐的臣服于这门武功,变成一个毫无感情的嗜血兵器。
最后,会在越来越重的杀欲中心脉尽断而死。”
“其实易衡并非江湖传言的那样的魔头,哪有人生来便是杀人不眨眼呢……他只是被雪山招这门武功操纵了,在最初十三重圆满的时候,他还没有显出端倪,但是过了几年,他杀欲越来越重无法自控,终于察觉出了不对。”
“可那时已经来不及了,雪夜山在他的带领下,已经成为了一个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魔教。
他的嗜杀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他这一干手下,却已经变成了真真正正的杀人魔头。
这种在江湖上横行无忌,令人绝对臣服的优越感,已经让整个雪夜山失去了理智。”
舒晚愣愣的看着苗凤花的嘴唇一张一合,随着她的描述,当年易衡与江玄风那一战的种种奇怪之处渐渐有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那时老山主浑浑噩噩的,清醒的时候不多,江玄风的战帖来的很巧,他看了之后,就想出了一个主意——”苗凤花眼神变得悠远,陷入了当年的回忆,“他想结束自己和雪夜山造下的种种孽债,又不敢轻易地去死,他死了,雪夜山无人管制,会更加肆无忌惮的荼毒江湖。
所以他设了一个局。”
“他和江玄风双双身死,又开启了雪夜山所有的机关让教众不得下山,为的就是……”
舒晚听的头皮发麻,轻声接道,“让大家在猜忌中自相残杀,毁了这个已经成魔的门派……”
“不错,”苗凤花点点头,轻轻挑眉,“你说的分毫不差,我作为唯一的知情者,就留下来,时时煽风点火挑拨离间,帮助老山主完成夙愿。”
“所以你看,连老山主都控制不住,不得安生,雪山招这门武功就是催命的利器,无可解的。”
舒晚抬眸看她,握紧拳头泫然欲泣:“可你为什么不早说?
那时阿澜师兄还没有练雪山招的时候……”
“我哪知道他半年就练成了十三重圆满?
真是邪了门了。
楚楚那丫头也是天赋极高,但不也得练了十年?
他那样的,我实在是万万没想到,”苗凤花皱紧眉头,“我四十岁那年破了十层,从此开始居住在地下冰室,用这种方法镇着心中冲天的杀欲,你以为我天生这么不近人情脾气古怪,说话阴阳怪气么?
谁不是从娇柔的姑娘活过来的,可练了这功夫,在温柔的性子也被磨没了。”
舒晚回头看了一眼窗边的身影,颀长挺拔的男子,很柔和的一圈轮廓映在上面,见她心里止不住的发软,“苗夫人,阿澜师兄的情况有多严重了?
为什么我看他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他没有变得古怪冷漠,更没有冰冷的毫无感情,相反,他分明思念着、爱极了她,没有和以前有任何不一样。
“他这几年杀了很多人,很多很多,”说完了前面的话,后面的话就好说了,苗凤花不假思索,“整个江湖都视他为敌,几乎无人不恨他,不想除之而后快。
但是你要知道……这也许并不出自于他本意,他也控制不了。”
“我知道。”
舒晚轻声说道。
她一直都对易沉澜充满了疼惜,书中的也好,现实的也罢,他双手沾满血腥,疯狂又无助的样子她看了只有心疼。
这世间对他的善待实在太少了,如果可以,她很希望自己能夺下他手中的刀,给他一个拥抱。
可是两次她都不在他身边,书中他一个人孤独又执着的与江湖为敌,最后被江扬杀死;而她穿越而来又离他而去,再次放任他一个人挨过伶仃孤苦的日子。
此刻,她知道了雪山招的隐藏危机,心更加疼的厉害——原来她的阿澜师兄并不是出自本心的报复,他是被这武功牵引的走火入魔,以至于此。
会不会他曾经也抗争过?
会不会他一直暗自与心魔对峙?
会不会他也在拼命的压抑着这极难控制的杀欲?
舒晚头疼欲裂,抬手擦去默默流下的眼泪,却根本擦不干净,眼泪依然成串的往下流,“苗夫人,我能做些什么?
我能怎么帮他?
我不可能让他死,我不会让阿澜师兄这么年轻……还没有得到什么就走了。”
“这些话山主不好说,所以我来替他说。
他手上有无数亡魂,希望你不要太责怪他这件事情。
如果你还是要陪在他身边,那就尽量让他活得轻松快乐一点。
他的心情舒畅了,也许能再多活一些日子。”
苗凤花说完之后站起身来,她言尽于此也没什么好再说的了。
她的目光落在舒晚身上,似乎想做出一个同情的表情,却做得有些生硬,好像很多年不曾有这样柔软的情绪了。
舒晚点点头,她几乎能想象出来若是易沉澜与她说这件事,他会怎么说。
他一定会把之前所有的杀戮揽在自己身上,而不会告诉她那是因为被武功的操纵。
他一向不喜欢给自己找借口。
舒晚迷茫的想着: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每时每刻都是幸福的?
对,我要对他更好一点……
为什么老天还在苛待他……为什么阿澜师兄这么苦呢……
“晚晚,怎么走神了?”
一声温柔的熟悉声音在耳边响起,舒晚猛然间回神,在她面前站着的已经是易沉澜了,苗凤花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舒晚抬起微红的眼睛去看他,易沉澜的表情有点紧张,他无措又不安的看着她,似乎在等待什么判决一般。
舒晚的心仿佛被针扎过,疼的厉害,她猛的站起身来,扑到易沉澜的怀里,一遍一遍的叫着:“阿澜师兄……阿澜师兄……阿澜师兄……”
“我在,我在,晚晚这是怎么了?”
易沉澜将舒晚搂了个满怀。
她的反应让他有些不解,刚刚他心中其实一直忐忑着,不知苗凤花与舒晚说完一切之后,舒晚会是怎样的反应?
她会害怕他吗?
他杀了这样多的人,她……会反感、厌恶他吗?
他的确手上沾了许多人命和鲜血,这里面固然有练雪山招的缘故,可是面对舒晚这双纯净之极的眼睛,他没有办法找一个卑劣的借口,将这些原因全部归结在雪山招的上面。
但他又不敢承认,自己是这么一一个肮脏不堪的人,他还是想让心爱的姑娘心中能对自己的印象好一些,至少干净一点,温柔一点,而不是一个滥杀的刽子手。
所以他只能怯懦的躲起来,通过别人的口去告诉舒晚——他不是故意的,他知道错了,他也会控制自己的,你不要怪他好不好?
但是舒晚的反应和他想象中的差得太多了。
她原本就对他好极了,与苗凤花说完话后对他更是温柔的不像话,好像他真的是一个易碎的玉人,要轻拿轻放一般。
原本怕的人是明明是他,舒晚的样子,倒像是他随时会消失一样。
易沉澜刚想开口询问苗凤花都跟她说了些什么,怎么不安成这样子,却舒晚先开了口:
“阿澜师兄,很晚了,我们先休息吧。”
这话说的语焉不详,易沉澜的手心微微沁出了薄汗,他艰难的问道,“晚晚,你是什么意思……”
舒晚搂着他的腰轻轻摇了摇,仰起头,眼中分明还有些泪意,唇角却微微扬着,奶乖的小脸几乎能把人心甜化。
她说出来的话就更让易沉澜险些失去理智:
“阿澜师兄,我不想回房间,你让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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