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季蔓的休假时间已经接近尾声了,明天一早就要去学校报到。
晚上,两人一如以往地在书房做着自己的事,季蔓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江执,明天我去上课了,你在家要听话。”
季蔓自穿过来就一直和江执待在一起,海城大学离临江有些远,只能周末的时候回来,放他一个人在这小别墅里,她多多少少有些不放心。
但季蔓选择性忘记了,江执以前没有她也是独自生活了两年。理应没什么好担心的,但季蔓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我不是小孩。”江执缓缓抬起头里来,似乎对她这话颇有些无奈。
“我当然知道,小孩都比你省心。”季蔓下意识地开口说道。
江执:“......”他不禁想自己在她心中到底有多脆弱和让人操心。
他嘴角在暗处微微勾起,让人看不真切,这样也不错。
“你常用的东西,我都给你放在了原处,身体不舒服记得给陆医生打电话。”季蔓想到前两天,她带江执去院子里坐了没多长时间,第二天就发现江执竟然感冒了。
想着到这又补充道:“不准像上次那样,都感冒了还逞强。”他这身体素质和抵抗力也是没谁了。
江执不置可否,食指微曲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轮椅扶手,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季蔓提到这件事,就不可避免地想到那天。他身体虽然不好,但也不至于那么虚弱。那天晚上回去睡觉的时候,季蔓一睡着就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钻,还不停的蹭来蹭去。
江执虽说不良于行,但本能的反应还是有的,被这怀里的温香暖玉蹭来蹭去,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身体像是被点燃的火,不停在肆意地烧,江执没办法只能下床去冲了一个冷水澡。
谁知,才冲完冷水澡回来,季蔓又缠了上来,还嘟囔了声:“好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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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好了,这冷水澡白冲了。现在的天气还不是很热,江执这一来二去,第二天早上就有些昏昏沉沉的了,好在吃了点药也就好了。
到现在季蔓还以为是江执感冒是被冷风吹的。
“江执,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季蔓看着江执那副随意的样子,就知道他没在听。
江执的手指一顿,抬头看向季蔓,也不说话,漆黑的瞳孔很是无辜。
这是真的没在听。
季蔓觉得心里憋着一股气,上不来下不去的,半晌才硬声说了句:“时间不早了,睡觉。”
两人洗漱好,江执已经躺在床上,季蔓也准备掀被上床就看见江执那一侧的床头柜上的白色药瓶。
盯着药瓶看了几秒,季蔓移开目光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季蔓有些出神,陆医生好像说,江执失眠了两年多,那要应该是安眠药之类的。她以前压力大的时候也失眠,是知道失眠的滋味的。
明明身体已经很疲惫了,眼皮都要撑不开,但大脑仍然很清醒。几次还可以忍受,并且身体还伴随着车祸遗留下的诸多后遗症,很难想象江执这两年来是怎么熬过来的。
和江执越深入相处,季蔓越觉得心疼这人,她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只能遵循自己的内心对他好一些,再好一些。
季蔓侧过身面向江执,声音低低的:“江执。”
“嗯。”
“没事,我就想喊喊你。”她的声音闷闷的。
“江执。”
“嗯。”江执明显感受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但并没有开口询问,而是不压其烦地回应着她。
“我想睡觉了。”季蔓的声音放软,像撒娇似的。
“睡吧。”江执的眼睛就算看不见,但那双幽深的眼睛仍牢牢地望着季蔓。
“嗯。”季蔓慢慢闭上眼睛,不久后有断断续续地小声呢喃道,“我再抱着你的话......”
江执没说话,不慌不忙地等着她后面的话,几秒后,季蔓又出声:“你就把我推开......”后面说什么,江执也没听清楚。
季蔓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两人现在的位置泾渭分明,但江执仍旧没有闭上眼睛,而是在等待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一具柔软带着馨香的身体慢慢地朝他靠近,然后格外熟稔地钻进他的怀里,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处,调整了一下舒服姿势就不再动了。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子上,栗色的头发铺满了枕头和他的胸膛。
她说她再靠过来就推开她,但江执怎么会把人推开,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是你自己主动靠过来的,江执想到。
他放在她腰间的手倏然收紧,怀里的人不自觉地哼了一声,但并没有醒过来。
江执放松了手,但整个人仍呈现着一种占有的姿态。
——
翌日,季蔓缓缓睁开眼,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现在在江执的怀里,见江执没醒不动声色地退出了他的怀里,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殊不知道,就她又动作的那一刻,江执就醒了。等她退出去,才装作一副刚醒的模样。
季蔓是知道江执失眠的,就像让他多睡会儿。看江执要醒,季蔓就柔声说道:“现在还早,你在多睡一会,我今天叫阿姨给你做蛋糕。”
要不是这离海城大学远,季蔓也不想起那么早,她这一醒,江执也跟着醒了过来。
“嗯。”江执应完声又闭上了眼睛。
季蔓看江执又睡下了,放轻动作去浴室洗漱去了。
等出来,就小声说:“江执我走了。”
几秒后江执没回答,季蔓还以为江执又睡着了,停了一会就走了,整个房间陷入了沉寂。
过了好一会,江执听到窗外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就猛然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车声远去,整个别墅一下变得安静了下来。
江执心里的某处也变得空荡荡。
其实原主的成绩并不好,能就读海城大学靠的也是季父给学校捐的教学楼,才换来就读的名额。
季蔓在海城大学的校门口下了车,能看见陆陆续续有人拿着书赶去上课。
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的短款上衣,下面是一条修身的浅色牛仔裤,牛仔裤很好地把她笔直秀气的长腿给完美凸显出来,头发被很随意地挽成了个丸子头,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干净和洒脱。
季蔓拿着包包就凭着记忆朝教室走去,路上就遇到一个熟人。
她走上前一看,果然是姜意白。
“姜意白,早上好。”季蔓走到她的旁边,率先给她打了声招呼。
姜意白转头一看,就看见季蔓那张明媚张扬的脸,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姜意白刚要说出口的嘲讽就咽了回去。
好半晌,才皱着眉别扭地回了句:“早上好。”
“谢谢你的笔记,改天请你吃饭。”季蔓笑着说,她倒是看出来了,姜意白这人不坏,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果然,下一秒季蔓就听到她冷嗤道:“不用了,我怕你下毒。”
季蔓:“......晚上,学校的芙蓉餐厅。”反正她说了,姜意白去不去就是她的事了。
姜意白有些惊讶地看了眼季蔓,她刚刚都这么说话了,这女人竟然不生气。
再看季蔓总感觉她变了,不是容貌上的改变而是整个人给人一种由内而发的气质改变。她以前总觉得,季蔓白瞎了长这张脸,现在她却觉得,她就应该长这样。
等姜意白反应过来,不禁暗骂自己一声,你忘记了这女人做过的事了,竟然被她区区几句话所蛊惑。
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用鼻子哼了一声,没和季蔓说话就大步朝前走去。
季蔓看着脸色突变,大步向前的姜意白,不禁有些茫然,刚刚还不是好好的吗?
但也不在意,请姜意白吃饭不是为了和她交好,只不是还她借笔记的人情罢了,要是她不接受也没办法。
教室里人都来的差不多了,班里的同学看季蔓和姜意白一前一后地走进来,都惊呆了。最最重要的是,两人坐的位置还很近,中间只隔了一个空位。这完全激起了群众的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
两人不和,班里的同学都知道,他们不禁猜想,两人不会打起来吧。看他们班长的脸色,怕不是在外面已经打过了。
没等他们八卦完,铃声就响了起来,但仍挡不住众多人朝季蔓的方向看。
看了半会,该说不说他们怎么觉得季蔓变漂亮了,明明长相还是那个长相,他们心里就隐隐感觉有哪里变了,但又说不上来。
要说季蔓也就换了个发型,难道这就是发型的魅力吗?他们不禁深思了起来,要不自己也去换个发型?
不外乎他们对季蔓的变化感到惊讶,原主的打扮风格都尽量模仿女主柳芊芊,走得清纯小白花类型。原主化妆也是把自己明艳的五官弱化,突出清纯感,这样一来反而丧失了自己的特点。
今天她一改原主的风格,露出明艳的五官,按适合自己的风格来,就给人一种不同以往的感觉。
教授来了,大家的目光视线都陆陆续续收了回去,季蔓准备拿出书,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书,事实是她连这节课上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搞得,无奈季蔓只能戳了戳不远处的姜意白,“我没带书。”
姜意白看了她一眼,表情不虞:“光我什么事?”
季蔓大小姐她就没受过这份冷脸,深吸了一口气说:“同学之间应该互帮互助。”
她才刚说完,抬头就看见讲台上的教授用死亡之眼盯着她,有意无意地说:“麻烦不学的同学不要打扰其他同学。”
上课的同学们也听到了,顺着教授的死亡视线看过去,果然是季蔓所在的地方。
季蔓:你干脆直接念我名字得了。
任谁一听就能听出教授在说她,什么叫打扰,天地良心,她这分明是求知好学。
她也不和姜意白说话了,努力让自己做到无书胜有书。
姜意白看着季蔓,内心挣扎了一下,半晌,伸手把书推到两人的中间。
季蔓转眼就看见那本放在两人中间的专业书,撩起眼皮看了眼姜意白,随后把视线放到书上,红唇微微上扬,什么也没说。
好不容易,下课铃终于响了,众人都朝后面看去,就看见季蔓和姜意白两人坐的很近,还共看同一本书。两个竟然能和平坐在一起,堪比火星撞地球的大场面,怎么不令人激动和惊讶。
“天,有生之年竟然能看见班长和季蔓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
“对呀,对呀。”
“你没发现没,我感觉这次季蔓漂亮了好多。”
“嗯嗯,班长和季蔓都好漂亮啊。”
......
男女生都在悄悄讨论,只是关注的点不一样而已。
季蔓可不想别人再继续讨论自己,于是收好东西站起身来,对姜意白说:“请你吃饭,去吗?”
姜意白坐在座位上,原本不想答应的,季蔓请她吃饭肯定没好安心,但抬头撞上她那双含着笑意的桃花眼一下就改变了主意:“怎么不去。”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被季蔓所蛊惑,她只不过是想看看她又在玩什么把戏。
季蔓没想到姜意白那么痛快的就答应,愣了一秒,说:“走吧。”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出了教室,只留下一群呆滞的围观群众。
“你说她们会不会约起打架。”一人有些担心地说。
“我看有可能。”不怪他们又这种想法,季蔓是他们学校出了门的不好惹,姜意白平时看着还不错,但也是不能惹。两人脾气都不怎么好,平时也是积怨已深。
别人可能怕季蔓的家世,姜意白虽然没有透露自己的背景,但能正面和季蔓刚,应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背景。
“打什么架,大家都是文明人。”
......
季蔓可没听到这些,她和姜意白两人这时候已经到了学校餐厅。芙蓉餐厅是他们学校比较高档的餐厅,在这请人吃饭也是合适的。
两人找来处靠窗的位置坐下,季蔓就拿着点单的平板递到姜意白的面前:“想吃什么,自己点。”
姜意白没接,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说:“有什么事,直说吧。”
季蔓看着一脸防备的姜意白,有些心累,就简单地吃顿饭怎么搞出一副鸿门宴的既视感。收回手里的平板,也不尴尬,只说了句:“我就单纯地想请你吃顿饭,你到底要吃不吃?”
她说完就没理姜意白了,低头自顾自地看起了平板上点单的页面,她可没那么多耐心去拿冷脸贴别人的冷屁股。
姜意白看着季蔓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冷冷的表情一下子有些端不住了,难道是她太阴谋论了?
而且,季蔓这哪点像请人吃饭的态度,搞得她现在都有些不知所措。
沉默了片刻,季蔓终于才平板上抬起了头,将平板递给她并说:“我点好了,你看看要吃些什么?”
姜意白抿紧了唇,就在季蔓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才慢悠悠地接过平板别扭地说道:“那我就勉强和你吃顿饭。”
“不用勉强。”季蔓收回手,喝了口桌上的茶,不紧不慢地说道。
姜意白:“......”果然季蔓还是原来的季蔓,一样的讨人厌。
等点好菜上来,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安静地吃饭,直到快结束的时候,季蔓突然说了句:“我发现你这人还挺好的。”
姜意白一下就愣住了,季蔓这是在夸她。她抬头正眼看着季蔓,和她相处这么半天下俩,她突然感觉她也没有那么讨厌。
她用筷子戳着碗里饭,半晌才十分不情愿地回道:“我发现你也没有那么讨厌。”停顿了一会不知道想到什么又补充道,“也就一点点。”
季蔓算是看穿了姜意白这姑娘的性子,刀子嘴豆腐心,还有点傲娇,但总体看下来人还不错。
她也不反驳姜意白的话,欣然接受,到最后结束的时候,也不刻意拉拢两人的关系,就让它顺其发展。结完账,两人就各走各的。
但两人都清楚,经过这么一段饭,两人的关系不说飞速发展,但最起码再次见面的时候不至于剑拔弩张。
季蔓吃完饭就去辅导员那里报到,然后得知了补考的信息。
出了办公室,季蔓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补考的时间在这个星期的周末,这意味着她这个周末回不了临江。
这样算下来,不出意外的话,她要半个月才可以回临江。
她还记得走得那天晚上,她答应了江执周末就会回来。而且,才离开没多久她好像有点想他了。
季蔓回到在校外租的公寓,许久没住人了,她就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等收拾完时间已经不早了。
季蔓躺在床上,手里拿着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铃声响了很久,在她以为没人接的时候,电话就传来一声冷漠的男声:“谁?”
“江执,是我。”季蔓翻了一下身,将手机贴近耳朵,柔声说。
“季蔓。”江执的声音一下子就变得温和了起来,起初那声冷漠的谁好像错觉般。
季蔓也不知道自己打电话给他干什么,但当她闲下来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想到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便干巴巴地问他:“你睡觉了吗?”
电话那头的江执,听到她这话下意识地侧过头去,片刻后扭转头低声说:“还没有,我睡不着。”
季蔓知道江执这肯定是失眠了,不知道怎么办只好问:“你吃药了吗?”
“吃了。”江执停顿了一会,幽黑的眼瞳不知道透过无边的黑暗看向何处,喃喃道,“我想你了。”
声音太小,季蔓没有听清楚,她此时正在想有什么可以缓解失眠的办法。
但一时半会又想不出什么,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今天吃蛋糕了吗?”
“嗯,草莓蛋糕。”不知道是不是季蔓的错觉,江执的声音通过电流传过来比平时要来的低沉和性感,让人耳朵酥酥麻麻的。
季蔓按捺住心里的某一处悸动,又问道:“今天吃饭,有没有挑食?”
江执听到这话,诡异性地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没有。”
季蔓一听他这迟疑性的回答,就知道了,“骗人。”
下一秒电话那头就传来江执那低沉温柔的笑声,像是拨动人心的琴弦。
季蔓伸手揉了揉有些发痒的耳朵,把手机拿到另一边,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心虚,“你不乖。”
江执的笑声停止,刚刚上扬的嘴角也平了下来,声音在无边的夜色里显得很让柔软:“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
“你想我了吗?”季蔓原本不想问的,但江执的声音似乎有别样的魔力蛊惑着她问了出来。
卧室的窗户没有关,晚风吹起白色的窗纱钻了进来,同时也吹得床头柜上的书哗哗作响。
只见书被吹了起来,江执知道那本书是《最好的告别》,不怎么的他就想起季蔓给他读书的每个夜晚。
他的世界没有光亮,一片漆黑,但是他并没有恐惧,因为他知道他的世界已经有了东西可以代替光亮。
“一旦人们拥有告别传统生活方式的足够的资源和机会,他们就会义无反顾地拥抱新生活......”脑海里响起了季蔓那清越的声音。
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嗯,我想你了。”
季蔓被江执这直白的话弄得愣住了,他这是?
她的心在听到江执这句“我想你了”就控制不住地加快了跳动的速度,全身的血液一下就涌了上来,她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耳根处一定爆红了。
这下,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安静的能听见通过电流传来的呼吸声。
沉默了许久,待耳根处的温度降了下来,季蔓才开口说话。
“我周末补考,可能回不来了。”季蔓这话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两人之间那逐渐升温的气氛。
江执靠在床头闭上眼睛,一时间不知道她这话是真的,亦或是她的借口。
半晌,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季蔓攥紧手机,声音发软:“江执,你生气了吗?”
她总是这么直接,似乎他的情绪在她哪里没有任何遮挡和隐藏的机会。
“没有。”
“才怪,你肯定生气了。”季蔓的语气格外的笃定。
她能敏感地感知江执的情绪,但仍捉摸不透他的心里。
江执叹了一口气,头部又在隐隐作痛,他无奈地说:“真的没有。”
刚刚明明很诚实,现在又死不承认,季蔓也不是一定要逼他承认,只好说:“那好吧。”
江执按了按太阳穴,头痛仍然没有半点缓解,他哑着声音说:“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季蔓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江执把电话挂了。
看着通话记录,季蔓柳眉皱起,还说自己没有生气。
江执挂断电话,手里仍握着手机。他听到她周末不能回来,也不是生气,更多的是早就预料到的心理,但亲耳听到仍觉得烦躁。
这季蔓这里他是被动的,她可以选择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留在原地不过是他一人。
到现在,季蔓仍有机会后悔。
江执在黑暗中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自嘲的苦笑。
从窗外看去,夜色很深,万籁俱寂,连今晚的月亮都暗淡了些。
江执这性格让季蔓又爱又恨,有时坦白得让你心慌意乱的,但有时的别扭有让你心烦意乱,比如现在。
一点都不可爱。
——
季蔓前面拖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各种材料论文都要现做,忙的脚不沾地的,等到周五的时候才轻松了一些。
从那天晚上,季蔓就没有跟江执再通过电话了。不是季蔓不想,一是因为太忙,而是她心里也莫名憋着一股气。
好样的,她不跟他联系,江执也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两人现在的状态有点像冷战,都在期待着另一方的主动。
江执那边也不好过,整个人的气压极低,失眠和头痛已经让他整个人很难受了,再加上季蔓的事更让他心里烦躁。
江执坐在书房,耳边是智能广播传出来的声音,可他却什么也听不进去,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季蔓的声音。面无表情地坐在书桌后,索性就关了桌上的智能广播。
整个书房一下就安静了下来,江执烦闷的心绪也稍稍平复了一些。
他时时刻刻地把手机带在身边,而那专属铃声却没有响过。
江执的神情有些疲惫,眼下有明显的乌青。她应该是不会再打过来了,他意识到这就转动着轮椅去了阳台。
或许,他应该试着冷静一下。
手机就放在书房的书桌上,在他走后没多久手机就响了起来,只不过响了没多久,电话那头的人就主动把电话挂断了。
季蔓穿着睡衣站在公寓的小阳台上,看着悬挂在天边的月亮就莫名想到了江执。
看着手机,纠结着要不要主动给他打电话,还没等她想好就已经拨通了电话,等她反应过来,就慌忙地把电话挂了。
看着未接通的通话记录,季蔓想如果江执打过来的话,自己就说不小心打错了。
季蔓清楚这是一个很不明显的试探,有心人会明白她的意思。
然而一晚上江执都没有打电话过来。
电话那头的江执吹着冷风,那些难理的思绪也慢慢平复了下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人随意说出口的承诺,说的人或许不记得,只有听的人上心了。
从期望到失望,他这么多年来不是应该习惯了吗?
不对任何人抱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
江执那双漆黑的眼瞳没有一点光亮,神情冰冷,唇色浅淡,他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那个暴雨交加的雨夜。
周末都在补考,时间过得很快。其余的时间课都不是很多,季蔓也没有那么忙。
到快下课的最后十分钟,教授突然说:“我们学院与卡蓝香水公司共同联名举办了一场调香竞赛,进入竞赛的前三名,能有机会进入到卡蓝公司和代表学校参加今年国际调香师协会举办的调香机会,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大家积极踊跃报名,具体的文件和报名表我待会会发在群里。”
卡蓝香水公司是隶属于JZ集团,JZ集团是几年前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公司,经过一场金融危机后迅速崛起。
值得一说的是,康成医院也是JZ集团旗下的。JZ集团的总部在M国,旗下涉及金融、医疗、互联网、房地产、奢侈品等多个领域。
卡蓝公司可以说是许多调香工作者最想要去工作的地方之一,这么一个大消息出来,大家都炸开了锅,试问谁不想去卡蓝公司工作。
季蔓看着手机里刚发出的文件,心里也有了些想法。距离比赛还有一个多月,不着急时间还很充足。
下课铃响了之后,季蔓就收起东西往外走,走到校门口就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
看着不远处的柳芊芊和江焰,季蔓想到一个词,那就是冤家路窄。
她没什么好避讳的,就目不斜视地朝大门走去,在跟他们俩擦肩而过的时候,柳芊芊突然叫住了她。
“季蔓。”
季蔓停下脚步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她:“有事。”
“阿焰来接我,你要去哪,我们可以送你。”柳芊芊柔声说道。
季蔓这几天心情不太好,柳芊芊这自己撞上来,她冷着脸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你不用千方百计地来试探我。”说到这淡淡地瞥了眼旁边默不作声的江执。
“你当宝的东西,别人不一定当宝。”说完准备走得时候又说了句,“还有,下次记得叫嫂子。”
柳芊芊被季蔓当着江焰的面这么一说,感觉心思都被□□裸地揭穿,脸上一阵火辣辣的。江焰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色不是很好看。看着一脸委屈的柳芊芊的,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只好说:“季蔓这女人不识好歹,你和她计较什么?”
季蔓才不管他们,只要自己开心就行。
打了车就直奔康成医院,陆致言也在办公室等着了。
季蔓敲了敲门:“陆医生,打扰你了。”
陆致言站起身迎了上去:“没有,来了,我这就带你去找按摩的老医生。”
季蔓:“谢谢陆医生了。”
陆致言:“那我们走吧。”
季蔓早就想来学按摩了,趁着最近没什么事就跟陆致言打了个招呼。
陆致言带季蔓来到了一个老医生的办公室,跟人家说明了情况,老医生表示:“这有什么问题呀。”
季蔓就跟着这老医生学了一下午的按摩,手都要酸死了。
等回到公寓,季蔓揉着纤细白嫩的手腕,闷闷的想到,她这是为了谁,某人还要跟她冷战。
平时,怎么没看出来,他脾气有那么大。
回到公寓,季蔓休息了会随便拿了些东西又出门了。坐在车上,说道:“师傅,去临江。”
明后两天都没什么课,季蔓就决定回临江看看,绝对不是为了看某人。
她口中的某人正在书房里打着电话。
“嗯,我知道了,M国那边的事你继续负责和跟进,有事在给我打电话,没事就不用打了。”江执的声音冷冷,没有多少情绪。
在大洋彼岸穿着西装的男人沉默了一下,才应声道:“......好的,boss。”
他们boss不对劲。
挂断电话,江执背靠椅背,闭上眼睛,伸手揉了揉眉心,眉宇间有种说不出的疲惫。
季蔓下车,站在大门口就见别墅里一旁黑暗,只有两侧路灯散发着暗淡的光。
她走进大门,打开门。
“啪!”的一声,客厅的灯被打开,屋子瞬间亮堂了起来。
季蔓把包随意地放在沙发上,这个时间某人应该还在书房。
她迈开腿朝书房走去,走到门口停下了脚步,书房的书是半掩的。
客厅有一部分的光散落在书房里,也将季蔓的身影投影在地板上,房间很昏暗,但她能看江执坐在书桌后,因为逆光的原因,季蔓看不清他的脸。他现在整个人都淹没在黑暗中,只有门口透露这昏暗的光。
季蔓看了一会,就轻声喊道:“江执。”
江执知道是季蔓,从她进门的那一刻他就听到了声响,走到书房门口,他才确定是她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江执的声音格外的暗哑。
季蔓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而是伸手先把书房里的灯打开,她这才清楚地看见了江执。
他的脸色很差,像是许久都没有休息好的样子,这是季蔓看他到的第一感觉。
才一个多星期没见,他的脸色怎么比第一次见面还要差,季蔓忍不住皱眉。
“我只说我上个周末不回来,又不是平时不回来。”季蔓坐到一侧的沙发上,说着眼睛仍盯着江执看。
片刻之后,江执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季蔓柳眉皱得更紧了,心里憋着鼓气,上不来下不去的。这男人这么回事,她都主动给他解释了,他怎么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她就这么盯着江执的脸看,也不说话,试图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季蔓轻叹了口气,说:“我睡觉去了,就不打扰你了。”她忙了一天,身体早就疲惫了,一回来就看着江执的冷脸,她一下就更累了,说完也不等江执说话,就站起身离开了。
待季蔓的脚步声慢慢远去,江执捏着轮椅的手骤然松开。
可能保持距离,对他们两个来说才是最好的。
等江执回到卧室,房间格外的安静,他动作下意识地放轻,沉默地躺在床上。
明明那个人就在自己的身边,他却感觉两人离得很远。
不远处是熟悉的幽香,隐隐作痛的头部也舒缓了不少,一直烦闷的心绪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闭着眼睛,也慢慢陷入了睡眠。
清晨,季蔓醒来就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这天又下雨了。
奇怪的是,她今天并不是从江执的怀里醒来,她看着躺在不远处的男人,心里钝钝的。
江执的睡姿很好,只是睡颜有些不安稳,不知道梦到什么,眉头微微皱起,原本就线条分明的下颌线,此时看来有些过于尖锐。
能明显看出,这男人又瘦了一点,他这是不吃饭的吗?
季蔓想伸手去抚平他的皱眉,还没等她有动作。倏然间,江执睁开了眼睛。她刚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自己刚刚真的是鬼迷心窍了。
“醒了,就出去吃饭吧。”季蔓若无其事地说完,就掀被下床去趿拉这拖鞋去浴室去了。
等季蔓出来的时候,江执已经不在房间了。
阿姨看到季蔓从卧室里出来,端着菜说:“少夫人,你回来了。”
“嗯。”
阿姨看着季蔓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神情很是犹豫。季蔓看出了她的犹豫,便主动开口问道:“有事吗?”
阿姨想着季蔓前段时间的变化和对江执的改变,就说道:“少夫人,我多嘴说一句,少爷这几天都没怎么吃饭,是身体不舒服吗?”
季蔓听阿姨说完,脸色都沉了下来,这男人是小孩吗?
“好的,阿姨我知道了。”季蔓一向潋滟的桃花眼此时有些晦暗不明。
“那我就先去忙了。”说完就去厨房忙去了。
季蔓来到餐厅,江执已经在了。餐桌上,两人谁都没开口说话,季蔓看他半天根本就没吃多少。忍不住盛了一碗粥放到他的面前,有些凶巴巴地说:“喝粥。”
江执听她这似乎不耐烦的语气,沉默了一下,把碗端起来,喝了那碗粥。
早餐就在这别扭的气氛中度过。
吃完早餐,季蔓走到江执的面前,半蹲在他的小腿前,伸手摸上他的小腿,江执怔愣了一下,不知道她要做些什么。
“季蔓?”
“别动。”她的手在他的小腿处按摩着,就算这男人面色不显,她还是看出来这他的小腿肯定很酸痛,“我给你按摩。”
江执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抿着唇淡声说:“不用了。”
季蔓按摩的手一顿,抬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江执,你在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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