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的力量顷刻间震荡而出,由近及远,被波及到的幻影们尽数崩裂瓦解,重新落入到海水之中。
“真巧,我们又见面了。”那黑影伸出一只手,做出了一个礼貌的‘请坐’手势。
“我并不想与你见面。”路泽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毫不犹豫地在椅子上坐下。
两人面对着面,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场面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之中。
最终还是黑影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和同情,“唉,你看,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回家啊。”
路泽沉默了不短的时间,这才开口道:“......这才是正确的想法,既然有更安全熟悉的选择,谁都不想在一个随时会有危险的世界生活的。”
“噗哈哈哈哈!”黑影突然被逗笑了,他夸张地捂着肚子,一只脚用力地跺着地面,像是听到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路泽并未打断他的大笑,只是沉默平静地注视着他。
黑影渐渐笑够了,或者说没有看到路泽变化表情,他觉得没什么意思。
“我没想到你还是个这么、”黑影斟酌着自己的词汇,“这么通情达理的人,我怎么从没想过我会是这么一个温柔的人啊。”
“我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人。”路泽说道:“我和你,是不一样的人。”
“哈,我们是一个人。”黑影打了个响指,随即他的身体不断地变大变高,那张全部由黑色海水构成的脸也在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直至最后,路泽能清晰地看清楚对方的脸——那是他长大以后的脸。
黑影敲了敲由黑水构成的桌子,扬起一个恶劣而残忍的笑,“我再说一遍,咱们是同一个人。”
“不是,我们的经历并不相同,我遇到了温灵、脱离了路家、母亲没死、现在是八方谷的弟子;而你则是一个毁了整个大陆、灰头土脸地返回过去,只能寄宿在别人识海内的可怜虫罢了。”
路泽说完,对面的黑影便暴怒地将面前的石桌掀飞出去,愤怒地吼道:“闭嘴!你懂什么,你又懂什么?”
路泽仍然注视着对方,眼中带着些许的同情。
这同情显然将黑影刺激到了,但越是刺激,他突然便又冷静下来了。
黑影再度露出了笑容,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一条腿翘起,以一个闲适自然的姿势,用一种含笑的目光注视着对面的少年。
路泽说道:“冷静下来了?”
“我一直都很冷静。”黑影笑着摇摇头,夸奖道:“该说不愧是我,哪怕只是个小时候的我,也是如此的惹人厌烦。”
“呵,多谢夸奖。”路泽说道:“所以你这次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没有找你,是你自己陷到了这里。”
黑影耸耸肩,解释道:“我说过,要等你自己后悔,来求我,我才会将你拉到这里,但现在是你自己主动要求进入的。”
路泽眨了眨眼,笑道:“好吧,那看来我这次的情绪起伏确实有点大了,不过......按道理来说不应该,你的记忆应该对我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吧。”
“这是不可避免的结果,一旦接触到,就肯定会造成影响的。”
“是嘛,那也没办法。”路泽叹了口气,将话题转开,“不过,之前天道曾经来过我的识海,这件事你知道吗?”
“天道啊,我当然知道,所以创建了一个虚假的识海幻境。”
黑影摊开手,“你可要好好感谢我啊,毕竟不是我,他早就发现你的身体内藏着两个灵魂了。”
“这对你也有利不是嘛,我没必要感谢你,正相反你还需要感谢我为你提供了一个容身的场所。”
“原来‘我’是这么一个喜欢斤斤计较的人啊。”
“我不是你,咱们是不一样的。”
“是嘛,但在那个温灵看来,咱们可是一个人啊~”
黑影再度笑得愉悦起来,他指着自己,“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呢?告诉她其实你的身体里有两个灵魂,一个是我,从上一世重生而来的我。”
黑影又指向路泽,“另一个是你,是这一世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路泽。你接受了我的记忆,却不接受我的灵魂,但你又和那个温灵说,你是重生的。”
“这不算欺骗。”路泽说道:“我对你的遭遇表示同情,但如果要我为此放弃身体的掌控,嗤,我只能告诉你,这是异想天开的。”
他站起身,礼貌点头致意,“就这样吧,我想我该离开了,虽然在识海内的时间流速很快,但我仍然担心我的走神会被温灵担心。”
黑影冷冷的看着路泽。
路泽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真心实意的笑容,“抱歉我忘了,你体会不到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
黑影也笑起来,“没错,我的身边空无一人,而你确实和我不太一样。”
——
八岁那年,路泽被路飞瑶和路飞宇他们逼到了悬崖边,在一阵恍惚之中,他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进入了他的身体,并且妄图抢走身体的控制权。
当时路泽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抵抗,他不能被抢走身体,不管对手是怎么强大的存在,他都不能被抢走身体的控制权。
于是最后,他第一次来到了这里的识海空间中。
他在这里见到了妄图抢走他身体的敌人,并且诧异地发现,对方竟然同样惊讶无比,甚至他们两人的灵魂极为相似,简直就是年少时和成年后的区别。
路泽警惕地看着对方,而那人则在起初的惊讶之后迅速冷静下来。
相互沟通以后,路泽仍然不相信对方是未来的自己。
但这种不信任在对方将记忆传输给他的时候便消失不见了。
他看着那些记忆,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
而很快的,他重新回到了现实中,第一个反应便是跳下悬崖。
既然下方有觉醒混沌灵根的办法,那他主动跳下去总比被动要好很多。
然而再度睁开眼时,却是和那些记忆完全不同的展开方式。
尽管看了那些记忆,但路泽仍然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八岁孩子,他早熟聪慧,意志坚定,并不会被那些记忆左右认知。
也因此,他和温灵印象中的男主性格并不完全相同。
本来温灵说到性格的时候,路泽还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表现得太不一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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