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令蔚能感觉到费澜没有任何动作,他无动于衷的就那么站在原地,手指搭在书包肩带上,抖都没抖一下。
原松很快地就追了上来,他皱着眉,几乎是命令般的语气,“费澜,把叶令蔚给我。”
叶令蔚喘着气,嘴唇差不多已经快要碰上了他的耳廓。
费澜出学校出得晚,高临浩不敢当着叶令蔚的面交代清楚,但当叶令蔚不在的时候,高临浩就跟倒豆子似的把事情给费澜说清楚了。
没有添油加醋,叶令蔚怎么跟他说的,他就怎么跟费澜说的。
费澜听说过原松这个人,很会做人,很能讨老师的欢心,但有些喜欢欺负人,这也不是什么致命的毛病,费澜从高一开始就已经不再管闲事。
这条路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
叶令蔚是突然出现的,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扑进了怀里,猝不及防的,仿若突然划过漆黑天际的流星。
原松对费澜这个人不太熟,也没听身边人提起过,学校里有两把刷子的人他几乎都听说过,并且关系大都不错,知道费澜名字的原因纯粹是因为对方长得好,独一无二的好。
再就是,初中时他知道费澜这个人是个很厉害的角色。
只不过现在泯然众人了。
费澜迟迟没有任何动作,让原松有些许不耐烦,原松企图伸手去拉拽叶令蔚,费澜虽然没有揽住叶令蔚,但他敛下眸子,往后退了两步,叶令蔚跟着就往前走了两步,避开了原松的手。
原松很不愉快,“你什么意思?”
费澜站着没动,语气淡淡的,“我没心情跟你玩这些小孩子的游戏,你要找他的麻烦,你们商量好,去一边找。”
叶令蔚一怔,随即翻了个白眼,圈住费澜的手更加用力了,他已经做好了费澜要是不管他,他就把费澜的脖子带着一起拧下来的准备。
费澜察觉到怀里人搂住自己的力道突然变大,心里有些好笑,知道害怕?早干嘛去了?
他抬眼看着原松,“到此为止,我送他回去。”
原松有些不可置信,他甚至不明白,气定神闲的费澜是哪来的自信......
“你可能还不知道,叶令蔚,是叶家的幺儿。”费澜轻声的提醒原松,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叶令蔚在叶家再怎么不被重视和喜欢,他大哥二哥也不会允许他在学校被欺负的。
叶家?
什么叶家?
原松想了很久,他又不是什么豪门顶流,不可能清楚每个富二代背后的家族,但叶家,连他都知道的叶家,他知道的,就那么一个。
商界新秀叶岑掌权的叶氏,尽管外界并没有太多叶三的消息,但他是存在的,叶令蔚是存在的。
原松看着挂在费澜脖子上的叶令蔚,神色复杂。
他不知道,他不清楚,他就只是个普通高中生,今天中午看见叶令蔚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个男生肯定不是普通家庭的孩子,跟他这种路边小摊养出来的人不一样,叶令蔚站在那里,太阳就照在哪里。
费澜垂着眸子,视线落在叶令蔚的颈侧,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可以了,没人找你麻烦了。”
原松拳头攥紧,手指掐进手心,面前这个男生压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跟有些人高高在上的目中无人不一样,费澜的无视,看似对你礼貌有加,实际上他可能都不知道你是男是女。
叶令蔚的双手慢慢地松开,轻轻的搭在费澜的肩膀上,他侧脸靠在费澜的颈侧,露出半边脸对着原松,眼睫微微颤着,“我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少年的语气要多委屈有多委屈,仿佛是原松一直在得理不饶人一般。
不清楚情况的人,肯定会以为叶令蔚受了天大天大的委屈。
费澜拍了一下叶令蔚的头,“撒手。”
原松此时此刻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不是说费澜和叶令蔚两个人之间看起来是怎样的契合,而是他现在感觉自己是如此的多余。
甚至连找麻烦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尽管费澜看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甚至连扶一下叶令蔚的动作都不曾有一下,但原松就是有那个该死的直觉,要是他现在伸手去拽拉叶令蔚,费澜肯定不会像表面看起来一般视而不见。
费澜......
费澜......
原松成绩很好,从小就就很好,申城不知道多少所高中,能让叫得上名字的就那么几所,中学也是如此。
他知道费澜完全是因为这个人曾在中学多次参加各种竞赛,而他自己也不曾缺席过,跟费澜再怎么都会遇上一次两次,优秀的人总是相互欣赏的,那时候的费澜,是原松少见的乐意承认和赞扬的对手。
但自初三以后,费澜就消失匿迹了。
再遇见费澜的时候,他正被教务处的老弟拎在学校大门唾沫四溅的教育,原松当时是既感慨又清醒。
感慨的是伤仲永,庆幸的是幸好费澜坠落了。
就像陨石一样,坠落了。
这是从上高中起,两个人第一次面对面的交锋,原松眯起眼睛,他隐隐觉得,费澜远远不是表面上那样普通平庸的模样。
越是不引人注意,就越要提高警惕。
他连一句狠话都没丢,沉默了半天,转身离开了,识时务是人的最大的优点之一,原松后槽牙咬得生疼,但他忍下了。
叶令蔚,他惹不起,费澜,他更加惹不起。
他没有自己给自己招惹麻烦的打算,叶令蔚......再说吧。
也就只是稍微长得好看一点儿而已。
等原松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内的时候,费澜还没做声,叶令蔚的手就放了下来,退了两步,拉开了跟费澜的距离,完全是翻脸不认人的白眼狼模样。
“谢谢。”
“......”
费澜简直要被叶令蔚气笑了。
现在是怎么做到这么收放自如的?
叶令蔚比费澜要稍微矮点儿,费澜眉眼微微垂下看着叶令蔚,缓缓道,“叶令蔚,我们谈谈。”
叶令蔚睫毛耷下来,扫在下眼睑,跟一把浓密的毛刷子一样。
“谈什么?”叶令蔚说,“我跟你很熟?”
他话音几乎是刚落,费澜的手就绕到脑后一把扯住他的头发往下拽,迫使他抬起头,没什么力道,叶令蔚也没反抗,动作流畅,一气呵成,少年柔软无比的脖子就直接袒露在费澜眼前。
“叶令蔚,”费澜叫他,“你以为我是什么好人你就往我怀里躲?”
费澜的手指慢慢松开,看似漫不经心的搭在叶令蔚的脑后,他微微俯身,看清了叶令蔚现在眼神是如何的无辜又,无辜。
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不知道一样。
“你还记不记得姜姨?”费澜呢喃着问他,费澜这两天其实是有些疑惑的,他在现在的叶令蔚身上,再没看见对姜姨的留恋了。
因为没了对姜姨的留恋,连带着以往对自己咬牙切齿的厌恶也跟着消失匿迹了。
实在是,奇怪得很呐。
叶令蔚眼里闪烁着香樟树叶上落下来的光晕,睫毛往上抬起,再一盖下来,晶莹的一滴眼泪就从眼角滴落下来,顺着眼角,凝结在下巴,颤悠悠的挂了两秒钟,落到了地上。
“妈妈......”叶令蔚有些失神的说道。
“你抢走了她,我讨厌你。”叶令蔚没有喊叫,不像姜蕙跟费锵事情败露而他刚知情时那样声嘶力竭的控诉,他就这么平静,又难过的对着费澜说。
一只无形的手试图捅进费澜胸膛把他心脏挖走。
费澜自认是个很长情的人,即使小学过后,他跟叶令蔚再没见过面,跟叶家的来往也不再需要他,他都一直记得躲在一群人后边,怯怯的叫自己哥哥的小男孩。
那是第一个叫他哥哥的人,费澜也理所当然的把人当自己弟弟,甚至愿意把他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前提是没有意外发生。
费澜的袖手旁观,是针对所有人,也是他自己,他放任叶令蔚被欺负,也放任自己沦落平庸。
费澜无动于衷的看着叶令蔚的眼泪,然后放开他,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被他淡漠的拉开,这是叶令蔚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觉得这才是真实的费澜。
高高在上,轻世傲物。
“你帮别人之前,就应该想想后果,而不是遇到谁,”费澜看着叶令蔚,露出好笑的表情,“就往谁的怀里扑。”
“......”叶令蔚已经跟不上费澜的情绪变化了,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令人无法捉摸的人,刚才那样的神情,他也只是短暂的露出了几秒钟,转而又变成了平时的模样。
仿佛刚才叶令蔚说的话,他全然没听见。
“你可以向任何人求救,但唯独这个人不能是我。”费澜提醒他,“小孩儿,你妈妈,现在在我家哦。”
他表情轻松的说出这样的话,他不希望叶令蔚死掉,却也不想他如现在这般轻松快乐的活着。
叶令蔚眼里的无辜慢慢淡去,嘴角有些无奈的勾起来,“费澜,我早就想开了,那是大人的事情,与我无关,与你也无关啊。”
轻飘飘的几句话,与他无关,与你无关,就把这些年两个人之间的不合全部打散了,好像是在声明:这种无聊的游戏,可以结束了。
叶令蔚其实还挺怵费澜的。
刚才被费澜扯着头发,他立马顺从的仰起头,露出恭顺柔弱的模样,对方的阴晴不定,他不是第一次领教了。
费澜审视着叶令蔚的表情,企图在对方脸上找到些许嘴硬倔强的神色,但没有。
叶令蔚长大了。
他很满意。
这是少见的,非常少见的,费锵很久没见过自己儿子回家是笑着的,虽然不那么明显,费澜的一切情绪其实从来就不明显。
费锵叫住他,问他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费澜想了一下,笑道,“没什么开心的事情,您要是想让我开心,就去我妈的墓碑上,多磕几个头。”
费锵眼里的笑隐了起来。
“那样的话,不止我会开心,我妈也会很欣慰的......”
费澜的话音刚落,就挨下了狠狠的一耳光,他的头被打得偏到一边,舌尖顶了一下腮帮子,血腥味立马弥散至整个口腔。
“不识时务,不知好歹。”费锵冷冷的看着费澜,从沙发上起身,看都没多看费澜一眼,上楼去了。
阿姨从厨房端着果盘出来,看见费澜这个样子,就知道父子俩肯定又吵嘴了,她急忙放了果盘小跑到费澜面前,又气又心疼。
“这都多少年了,你怎么就这么倔呢?”
“你就当看不见!不知道!你就当忘记了,行不行!”阿姨说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费澜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冰袋,眼睑敛着,表情淡漠。
阿姨真的要气死了,也快要心疼死了。
姜蕙刚进门的时候,费澜闹得那才叫一个惊天动地,费锵把他按在地上,逼着他叫妈,费澜眼珠子都快要成了血红色,死活不叫,半夜就扯了根绳子,把姜蕙捆了,塞进全都是他妈照片的房间里,让她跪下。
“你知不知道,我妈刚死?你跟他睡的时候,我妈还没咽气。”费澜那时候才六年级,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胆量,可能是天生的,姓费的天生就是疯子。
到了费澜这里,更是将这种特质发挥得淋漓尽致。
费锵直接把费澜揍进了ICU,呼吸机心电监护一套全部上着,她几乎是快要哭着求这父子俩别闹了别打了。
费澜才十二。
从医院出来后,费澜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叫着姜蕙姜姨,每天上下学,还是那个最优秀的费澜,但是在考上了申城最好的高中三中以后,费澜的成绩在第一次月考直接落后了两百名,紧接着就是一百名一百名的掉,直至掉到了四五百名,就此打住了。
老师也找他谈话过,问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费澜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太难了我跟不上”,就把老师打发了。
费澜很久没跟费锵发生过冲突了,他今天也并不开心。
作为一个报复心极重的人,当费澜自己意识到,他要报复的叶家的人里面,唯独没有叶令蔚时,他的确出现了短暂的迷茫。
至少,他不想在看见叶令蔚哭了。
不管能不能好好活着,开不开心,至少,别哭了。
阿姨还在耳边不停地念叨着。
“你可再别跟费总吵了,胳膊拧不过大腿的,等你长大了,你做什么,我都不拦着你。”
“做什么都不拦着?”费澜抬眼,笑着反问,“您说真的?”
阿姨这时候哪会去想费澜这话里的深意,想都没想就点头了,只要费澜不要闹就行,做什么都行。
费澜笑了一声,是真的觉得有点开心了。
阿姨有多不喜欢姜蕙的几个孩子,眼睛没瞎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她没读什么书,姜蕙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生的崽子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费澜觉得她应该会喜欢叶令蔚,没人会不喜欢他。
叶令蔚自然不会知道费澜回家发生了什么,他回家第一件事情,翻书,多知道一点儿剧情,他对着这些人的时候,也会多一点儿底气。
但很让人遗憾的是,今天的书还是老样子,一个字都没多出来。
丢开了书,进浴室冲了澡,叶令蔚站在床头柜边上,低头摆弄着手机。
男生头发还是湿的,头上盖着深蓝色的柔软的毛巾,水滴顺着发尖往下落,滴在肩膀上,晕湿白色的睡衣,落在圆润干净的脚趾上,莹上了薄薄的一层微光。
叶令蔚打了一个电话出去,自言自语道,“早说了,我没什么厉害的,但我挺能告状的啊。”
“喂,我要吃关东煮。”
叶绚正在酒吧跟朋友打完牌,坐沙发上喝着酒,就接到了叶令蔚的电话,他本来没打算接的,这么晚了,谁乐意给自己添堵。
但电话一直响,叶绚又怕叶令蔚真是有什么事儿,还是接了,他还没说话呢,对面劈头盖脸的就嚷着要吃关东煮。
叶绚不可置信,“有病?你看看几点了?”
叶令蔚坐在床上,拿出平板摆在腿上,懒洋洋的重复,“二哥,我要吃关东煮。”
“不然我就不去学校了。”
叶绚眉眼本来就冷厉,他沉下脸的时候,周围都跟着静下来了。
“爱去不去”叶绚冷冷道。
叶绚把电话挂了,还不去学校?叶令蔚不去学校跟他有什么关系?
见叶绚没打电话了,严柏凑过去问他,“谁惹你不开心了?”
“叶令蔚,要吃关东煮,让我给他去买。”叶绚现在是喝酒都喝不下去了,不去学校?不去学校去干嘛?去插秧?
严柏乐了,乐得不行,乐得倒在沙发上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弟厉害啊,敢指使我们叶二少爷去给他买关东煮,现在可是晚上十一点了,叶绚你去吗?”
他们这群玩车的,家里多少都是有几个钱的,只有他们指使别人给他们做事的,指使他们,不可能的事情。
叶绚手里还捏着杯子,对于严柏的话跟没听见一样。
过了几分钟,大家又都开始闹起来了,叶绚伸手去拿桌子上的车钥匙。
严柏注意到了,随口问了一句,“你去哪儿?”
叶绚抿着嘴没说话,又去拿头盔,他把头盔在臂弯里,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严柏跑出去拦他,“你回家呢?这么早,等会我们再出去跑两圈啊,那边不是新建了第五大道吗?有车队提前去体验了,很刺激的。”
叶绚还是不作声,他觉得深更半夜去给弟弟买关东煮,真的崩了他平时冷漠二少的人设。
但严柏可没想这么多,他一眼看穿了叶绚的伪装。
“你要去给你弟买关东煮?”严柏眼珠子都快掉了,他跟着叶绚往外走,叶绚一步跨上了车,戴上了帽子,露出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
严柏兴冲冲的也要坐上去,“带我一个带我一个,他们上次都说你弟好看,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叶绚踩下油门,机车的引擎立马响彻了整条大街,他声音混杂在引擎声里,“滚下去,我后座只带我对象。”
严柏,“......”
留给严柏的,只有车尾气和逐渐变小消失的引擎声。
“老板,一份关东煮,打包。”
老板是个女生,看着青年掀起帘子走进来,语气不耐烦,但也不是对着她不耐烦。
“那个,您要些什么呢?”
叶绚没吃过关东煮,也没谈过对象,他的世界里只有赛车,他也不会出现在这种乱七八糟的小吃店里。
尽管它干净整洁,名气也大。
叶绚看着格子里插得满满当当的丸子,丸子,丸子,总结起来差不多都是丸子,棍子。
“都要,打包。”叶绚言简意赅。
“香菜要吗?吃辣椒吗?我们这里辣酱有韩式和日式,还有蜂蜜芥末酱......”
“不要。”因为叶绚自己不喜欢,他才懒得去想叶令蔚喜不喜欢,直接就拒绝了。
叶绚拎着老板打包好的两个大盒子出去,刚放好要上车,叶令蔚的电话就又来了。
肯定没好事儿。
没一件好事儿。
死崽子。
叶绚深吸一口气,想要抢在对方前边说闭嘴,但还是慢了一步。
“二哥,我要蜂蜜芥末酱,甜甜的,可好吃了。”叶令蔚捧着手机,嘴里不知道含了糖还是水,滚了滚的,仿佛料准了叶绚一定会给他买一样。
“滚一边去。”叶绚咬牙说道,挂了电话,他引燃了车,听着轰隆的引擎声,看着这漆黑的夜,心里翻江倒海。
半晌,他下了车,冲进了那家卖关东煮的店。
由于表情太凶,以至于店里的人包括老板都吓了一跳。
“蜂蜜芥末酱,我全要了。”
几分钟后,一个青年拎着两桶蜂蜜芥末酱从店里出来,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直到车停在了叶令蔚现在住的地方的楼下,叶绚才反应过来,他被鬼迷了心窍了吗?他到底为什么?!要!深更半夜去给叶令蔚!买关东煮!!!
“下来,拿你的东西。”
叶令蔚磨磨蹭蹭的下了楼,他一出门,就看见靠在机车上的叶绚,黑色的漆皮皮衣,在晚上反着银色的光,脚下的马丁靴上有几颗极扎眼的铆钉,头盔被他放在后座,叶绚一张脸,比夜色都还黑。
手里提着的关东煮还在腾腾冒着热气,脚边立着两大桶酱。
叶绚看见叶令蔚的第一秒钟,下意识的就皱起了眉,白色背心外边套了一件丝绸般又薄又滑的鹅黄色衬衫,长长的,手指都遮在了衣袖里,这还勉强看得过去。
下面穿的是个什么玩意儿,短裤?膝盖都不到的短裤?脚上却踩着一双厚厚的白色棉拖。
“......”
“你要靠混搭风走上国际吗?”叶绚忍不住冷嘲道。
叶令蔚仰头看他,“我的关东煮给我。”
叶绚,“......”
他现在觉得叶令蔚可以出书了,出一本书名叫《论气死哥哥们的一百种技巧》,一定可以大卖。
“这蜂蜜芥末酱太多了啊,我吃不完,你带走吧。”机车车身重,叶令蔚一脚蹬上去,坐在后座,从纸盒里挑了一串丸子咬着。
“我不吃这种黏糊糊的玩意儿,”叶绚皱眉,“下来。”
叶令蔚从里边拿了一串鸡肉丸子塞到叶绚手里,“我不喜欢这个,给你吃。”
叶绚十分怀疑叶令蔚根本没把自己当个人。
起码现在是没当的。
叶绚把手里的丸子拿着,没吃,他还是执着于让叶令蔚从他车上下来这件事情。
衬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锁骨那块儿都凹进去了,清瘦单薄得不行,叶绚又不敢去拽他,生怕给他拽没了。
他试图跟叶令蔚讲理,“我后座是给我对象的,你下来。”
叶令蔚瞥了他一眼,“二哥你有对象了?”
“......”
“关你屁事,”叶绚飞快换上了一张冷漠的面具,“快点滚下来。”
叶令蔚没理他,放在一旁的手机却响了,他手里没空,就去指使叶绚,“你帮我接一下。”
叶绚不想接的。
但看着男生低着头小口小口啃着丸子,认真又可乖的模样,心里一软,接了。
联系人显示是费澜。
叶绚看了叶令蔚一眼,没作声,准备听费澜要说什么。
“小朋友,谁给你的胆子指使我给你带蛋糕的?”费澜声音轻轻的,有些哑,懒洋洋的,但很好听,“以为叫哥哥就够了?”
“......”
叶绚没挂电话,冷着脸,把手机怼到叶令蔚跟前,看着叶令蔚迷茫无辜的眨眼睛,他告诉自己,这不是个什么好玩意儿。
质问道,“叶令蔚,你行啊,你在学校还有哥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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