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要变天了?”
方潮舟不由抱住自己的手臂,抬头看了下天。
薛丹融视线依旧放在方潮舟右手的牙印上,那牙印很明显是人咬出来的,而非动物。
方潮舟越站在这里,越觉得寒气很重,便连忙走进了客栈,还对薛丹融说:“小师弟,谢谢你帮我开门,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大师兄之前问师兄去哪了。”薛丹融冷淡地开口。
方潮舟一边锁门,一边随意回道:“鎏金窟。”他回完顿了一下,“哦,忘了,你应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吧。”
他只是随口说,也觉得薛丹融从来好奇心不重,与其说是好奇心不重,更不如说是他对别人的事情毫不关心,但他没想到这次薛丹融居然问了。
“鎏金窟?那是什么地方?”
方潮舟锁好了门,迟疑了下才说:“吃喝玩乐的地方。”
“二师兄。”薛丹融声音一下子变得非常冷漠,“师父让我们下山,不是让我们来吃喝玩乐呢,若是师兄还继续这样,那我只能告诉师父了。”
方潮舟转过身,看着薛丹融那张面含寒霜的美人脸,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触了薛丹融的霉头,但看对方那么生气,那他就……赶紧道歉吧。
“抱歉,我下次再也不去了。”
识时务者为咸鱼。
薛丹融没说话,直接转身走了,像是不愿意再跟方潮舟多说一句话。方潮舟看着薛丹融的背影从他面前消失,松了一口气。
他真不愿意跟这位小师弟待在一起,感觉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方潮舟本做好了大魔头打上门,他就把小师弟交出去的准备,但万万没想到,大魔头还没打上门,其他人先上了门。
方潮舟在杜云息强掀被子,又拿冷毛巾给他擦脸攻击下,终于艰难睁开了眼。他此时眼前都是花的,只能朦朦胧胧看到一个人影在他面前晃。
“五师弟,是发生地龙了?还是走水了?”他迷迷瞪瞪地说。
杜云息在方潮舟的床边坐下,这段日子,他算是见识到自家这位二师兄有多懒了,他直接把人扶了起来,“二师兄,有个姑娘找你!”
“估量?估量什么?我不需要估量什么。”方潮舟还想往下倒。
杜云息哎了一声,犹豫一瞬,不得不对着自家二师兄的脸狠狠掐了一把,只听到“嗷”的一声,方潮舟的眼睛终于完全睁开了,但被掐过的地方瞬间红了。
方潮舟皮肤本就白皙,如今他好吃懒做,不爱出门,又把当初杜云息赠予他的美颜丹当糖吃,这身皮是越吃越白,越吃越嫩,只不过狠狠一掐,那一块就红得跟四月桃花一样。
“五师弟,你掐我干嘛?”方潮舟表情愕然,跟刚从噩梦中醒来一样。
杜云息抿了抿唇,最后只说:“二师兄自己下楼去看看就知道了。”
等到方潮舟梳洗一番,走到楼梯口那里,看到有一个红衣丽人坐在大师兄的对面,脚步瞬间顿住。
杜云息就走在方潮舟后面,他见方潮舟脚步顿住,他的脚也停了下来,压低了声音,“那个就是来找二师兄的姑娘,一大早就来了,她说有话必须要跟二师兄说,大师兄陪着她好一会了,硬是什么话都没问出来,非说师兄你到了才行。”
说完,他特意端详了下方潮舟的脸色。
好像跟往常没有区别。
方潮舟听完杜云息的话就下了楼,大师兄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他,立刻开口喊了一声,“二师弟,你过来。”
随着这声话,坐在凳子上的红衣丽人也转过了头,正是给方潮舟念了大半夜话本的鎏金窟的依依姑娘。
只见那依依姑娘粉脸带泪,楚楚可怜地望着方潮舟,甚至还站起来,檀口微开,缠绵悱恻地喊出了一声公子。
方潮舟愣了一下,“啊?”他看了看身后,有些不确定地说,“你叫我?”
依依姑娘含泪点点头,“公子可还记得奴家?几日前公子在鎏金窟给了奴家一大笔赏银。”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看方潮舟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奇怪,他们都知道鎏金窟是什么地方,同时,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也都知道方潮舟的不举之症。
“记得,你念书的声音还挺好的,但你突然过来是……”方潮舟从黎珠那里得知这位依依姑娘可能不是善茬后,此时有些提防。
尤其是他和这位依依姑娘只有一面之缘,他不觉得这一面之缘就可以让对方找上门的。
她怎么知道他住在这里?
天水宗有五个峰,每个峰的弟子单独包了一间客栈,那夜黎珠可没说他是哪个峰的,事实上黎珠也不知道他是哪个峰的。更奇怪的是,那一夜方潮舟连自己的姓氏都没有透露,这位依依姑娘是怎么跟他的师兄弟说要找他呢?
依依姑娘拿丝帕擦了擦脸上的泪,微微低头,弱不胜衣的姿态摆出了十分,“公子,实不相瞒,奴家是没有办法才过来找公子的,鎏金窟里的妈妈想把我给住在城南的刘富商当妾室。”
“那恭喜你啊。”方潮舟不假思索地开了口。
依依姑娘抓着手帕的手悄然捏紧了,但很快她又继续用着哭腔说:“公子有所不知,那刘富商如今已经垂垂老矣,奴家实在不愿,还望公子怜爱奴家一二。”
大师兄听到这话,有些站不住了,咳了两声,“依依姑娘,我二师弟是修士,你乃普通人,你们在一起还是不合适的。”
依依姑娘立刻说:“我没敢奢望跟公子在一起,只想在公子身边当个粗使丫鬟罢了。”
方潮舟摇了摇头,“可我不需要粗使丫鬟。”
依依姑娘闻言,一滴泪直接从眼中掉了下来,既娇又可怜,若是寻常男人,恐怕就要忍不住把她拥入怀里,好好安慰,但天水宗的众人都没有什么反应。
原因是他们有镇宗美人——小师弟。
看过了小师弟那张脸,再娇媚的美人终究都成了雨后残红,失了颜色。
单靠皮囊便能迷惑世人的有也只有薛丹融。
只是由着一个姑娘家在这里哭也不大好,大师兄想了想,给方潮舟使了个眼神,方潮舟没看懂眼神的意思,直到大师兄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作势擦了擦,他才焕然大悟地点点头。
于是,他一本正经地对依依姑娘说:“依依姑娘,时辰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我师兄眼睛不舒服,我待会要帮他上药呢。”
大师兄:……
他明明是让这家伙给那位姑娘递手帕擦眼泪!
但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依依姑娘听到方潮舟的话,一个抽泣,随后加速脚步,猛地冲上前抱住了方潮舟,还娇滴滴地哭喊道:“公子就可怜可怜奴家吧,收下奴家吧。”
方潮舟还未来得及推开那位依依姑娘,先感觉到身后莫名有了寒气。
他顿了顿,慢慢扭过头,就对上了一双冷冰冰的凤眼。
是薛丹融。
薛丹融一袭雪衣,鲛带束发,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方潮舟见是薛丹融,又转回了头,想把怀里的姑娘推出去,但他的手压根就不敢碰到对方的身体,若使法术,又怕自己控制不好,到时候这位依依姑娘假装受伤,彻底讹上了他。
一番纠结之下,他居然一时半会都没能把人从他怀里赶出去。
方潮舟在纠结该怎么办,但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里便不是这回事了。
最后方潮舟走投无路,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在场的一位师妹,那位师妹接收到方潮舟的意思,慎重地点点头后,走过来劝那位依依姑娘,“姑娘,你有话好好说,先放开我师兄吧,况且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抱着他,岂不是我师兄要对你负责了?”
方潮舟:师妹,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别开口!
依依姑娘从方潮舟的怀里抬起半张脸,依旧娇滴滴地说:“奴家不需要公子负责,奴家不过蒲柳之姿,只要能留在公子身边,已是心满意足。”
“修道之人应清心寡欲,不念凡尘,况且他能活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你一介凡人,留着他身边有用吗?”
这声音是薛丹融的。
方潮舟明显感觉到怀里的女子身体微僵,随后他看到对方探过头往他身后看去,那里正站着薛丹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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