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许觅。”
祁曜喘息着轻推许觅,他额头上都是汗,脸也是红的,显得有些狼狈。
推了几下他都没反应,反而哭得更凶了,双手在空中乱抓,好像在抢什么,又像是推拒,眼皮被泪水泡得微微肿起吗,样子有些凄惨。
祁曜又唤了几声,实在没办法了,轻轻捏住他的鼻子。
“嗯......嗯......”
许觅难受地摇头,要摆脱他的手指,发现像粘在鼻子上了。
只好用嘴呼吸,睁开眼看发生了什么。
祁曜立马拿开手指,关切地看他。他眼眶红红的,眉头微微蹙起,看他的眼神像在控诉。
这幅惹人怜的样子让祁曜心中一动,在他额头落下一吻,温声道:“刚刚你做噩梦了,我喊不醒你没办法才这样的,好些了吗?”
什么噩梦,他根本没睡着好吧。他没想到祁曜真能爬过来,但演戏要到位,入梦那么深怎么能一推一喊就醒了,他准备再等祁曜多推几下,装作被他吵醒的。谁知道这人想法真多,又捏鼻子又亲额头。他现在一点也不好。
“鼻子疼。”
许觅泪眼汪汪的,声音有些哑还带着鼻音。
“我不就轻轻捏了下,真娇气。”
嘴上这么说着,还是对着他红红的鼻头轻轻吹了吹。
“好点了吧,刚刚哭那么厉害,梦到什么了?”
“梦,嗝~”
刚要开口,没忍住打了个响亮的哭嗝,许觅脸更红了.
祁曜轻笑一声,帮他拍拍背,开玩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
许觅瞪了他一眼,辛辛苦苦是为了谁啊。
“我刚刚梦到你去看病,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和疯了一样自残,我去看你你都认不出来我。他们说要把你送到精神病院。”
许觅看着他认真地说到,澄澈眼眸里满是恐惧。
“我就拦着你啊,然后你要打我,把我从楼上扔下去……”
许觅说着身子颤了颤。
祁曜看着他愣住了,那种害怕不是装的,是由内而外的,他真的很害怕。
“只是个不好的梦,忘了就好,当什么真?就你这小胆量,当初是怎么敢接近我的?”
祁曜笑着看他,不以为意的样子,黑眸深处翻涌着。
许觅知道他听进去了,心放下一些,又叮嘱:“你不想让我跟着去也可以,每天都要和我视频,我要知道你是安全的。”
“还有,你不许逞强,身体第一,要是回来你瘦了,别想着我再给你做吃的调养!”
他红着眼,语气凶巴巴的,像温顺的猫咪终于露出了小爪爪。
“好,我保证,起来喝点水睡吧。”
祁曜嘴角微勾,伸手拨开他额前湿掉的碎发。
“嗯。”
许觅说着从床上爬起来,演戏还真挺费劲,他真的有些累了。
“你腿怎么了?”
拿着水往回走的时候,许觅注意到祁曜膝盖和小腿都红了,膝盖下面那一小块像是肿了。
“没什么,不疼。”
祁曜看了眼就移开视线,不是很在意,反正也没感觉。
许觅点点头,只说了句:“下次小心。”就放下水杯,回了床上,他现在好累好困。
祁曜:“……”
“别看我了,回你床上睡觉。”
许觅眯上眼,感觉他一直看着自己,不是很舒服,推推他催他离开。
祁曜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问:“你没发现我只有一半身子在你床上吗?”他腿还一条在柜子上,一条在地上,腿是没感觉,腰和肚子有点难受了。
“啊……不好意思啊,我扶你回去。”
忙着演戏还真忽视了这个,有点过分了,许觅自我检讨。
再次从床上爬起来,拉着祁曜的胳膊放在肩膀上,准备把他往他的床上扶。
祁曜推开他,闷声说:“不用那么麻烦,把我腿搬到你床上就行。”
“哦。”许觅刚应下就发现事情不太对,动作停下,睁大眼睛看他,“你干嘛要睡我床?”
“什么你床我床的,都是我的。”祁曜迎着他的目光,一点也没怂,反而是理直气壮,“再说了,万一你又做噩梦怎么办?我后天就走了,现在不帮你治好回头你找谁哭?”
许觅:“……”
我现在就想哭,想的什么破办法,太坑了。
“你不累啊,快动手。”
祁曜催促着,面上看不出什么,眼中刻意掩藏笑意。
是挺沉的,许觅也没犹豫多久,把他安排到自己的床上。就勉强和他睡一下吧,反正他也做不了什么。
只是放着大床不睡,睡小床,图什么?
许觅是真的困了,哪怕旁边多了个人,也很快入睡了。
看着他安静的睡颜,祁曜做了一直想做的事,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相依而眠。
“晚安。”
祁曜微勾唇角,轻声道。
去M省的那天,祁斯铭派了他的秘书过来接人,还安排了随行的护工。
许觅已经去了学校,并没有过来送,除了那天的假梦,他还明里暗里提醒了好多次,相信祁曜已经猜到了孟婉茹的手段。
路途遥远,他们是搭乘私人飞机过去的,当天下午就到了。
在去研究中心的路上,祁曜一直注意着随行人员的举动。虽然是祁斯铭的人,也不保证孟婉茹没在其中动手脚。
护工被他冷冷地眼神一扫,明显瑟缩了下,眼眸闪烁着。
“少……少爷,您哪里不舒服吗?”
他大着胆子问。
“停车。”
祁曜沉着声音道。
“这,就快到了,您想做什么可以等,等下吧?”
“停车。”
祁曜没理他,把话重复了一遍,表情显得不耐,眼神冷冷地,通过后视镜和司机对视。
司机没敢拖延,踩下刹车,车子在路边停下,后边跟着的也停下。
随行的医护人员很快赶过来,询问是不是身体不适。
这些人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不是那种对雇主的保护,而是一种警惕。祁曜再次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和许觅的预感。
不动声色地记下在场人的反应,祁曜淡淡道:“换个人跟着我。”
看都没看护工一眼,祁曜随手指了个人,“就你。”
那人愣了下,有些紧张的:“少爷,我就是个大老粗,干不来照顾人的活。”他是随行的保镖之一。
“别废话。”
祁曜不耐地说到,指节无规律地敲击着轮椅扶手。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领头的推了下那个人,“少爷让你去就去。”
二少爷不是个好说话的,又有祁老先生偏宠,在祁家没什么人敢违背他。虽然现在出了这事,少爷还是少爷,明面上也没人敢做什么。
那人苦着张脸,无奈地上前,“是,少爷。”
原来的护工眼眸闪了闪,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保镖,保镖中指弯了两下。
祁曜把一切看进眼里,面色不改,淡淡道:“上车。”
没过多久就到了计划的研究所,一早就联系好了,祁曜先被带去做了一系列检查,然后被安置到病房。
来这里看病的非富即贵,说是病房,比普通人家的房子整个都大,设施家具一应俱全。
这地方偏僻安静,私密性好。有各种尖端设备,聚集了一大批国内国外的优秀医者,也不缺顶尖人才。研究所背后的势力很复杂,进行的研究有疑难杂症,也有违背伦理道德的,知道的人不多。
之所以祁斯铭会把他送到这里来,也是为了以后面对祁爷爷的询问有有力的的说辞,他尽力了。毕竟这里的医学条件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了。
孟婉茹的哥哥持有这里的股份,也并不代表在这里多有话语权,比他厉害的人物只多不少。只是他如果想使手段在这里害一个人,也是很简单的事,在这里也不怕被追究责任。
这个研究所爆出去是会造成巨大的社会舆论,面临很多法律伦理问题,触及许多人的利益。这是研究所背后的人所不允许的。
能选在这里动手,孟婉茹也是很用心了。
开始祁曜有防备,但是没想这么深,研究所的具体资料也不是那么好查。被许觅一再强调后,祁曜对研究所进行了更深入的调查,动用了一些特殊手段,结果让人震惊。
祁曜无法保证自己在不够了解的情况下,进入这里能够全身而退。
“少爷,都清理干净了,门外只有保镖。”
郑刚汇报说,他是刚刚那个被随意点中的保镖。
病房内一早就让孟婉茹的哥哥安排人装了监控,郑刚摸清了位置,让监控“失灵”了。
“嗯,该做什么你知道。”
祁曜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睛看他。
郑刚是孟婉茹哥哥手下的人,被她安排过来是为了监控他。
他也是外公留下的人,顾淮安这些年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不然祁曜也不能平平安安长大。只是之前是秘密保护,借着祁爷爷的手。
在调查清楚研究所内幕后,就让郑刚主动请缨跟过来。他之前和祁曜没有任何接触,倒也没让人怀疑。
“少爷,一个小时后他们商讨出治疗方案,就会对你输入药物,医护人员都是他们的。”
“嗯,联系方医生。”
“是。”
祁曜静静躺着,望着玻璃窗外的蓝天白云,绿树红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仙境一样的地方,谁能想到里面有多少鲜血枯骨?
与此同时,许觅不安地在草稿纸上乱画,这个时候他应该到了,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悄悄瞄了眼讲台,老师正低头看讲义,专心讲课。
许觅小心翼翼地摸出手机,在聊天界面找到祁曜后,立马抬头看PPT。眼睛看着像是在听课,手指不规矩地摸上键盘,打出一行字:到了吗?还顺利?
“许觅,你来赏析一下第三句。”
突然被点名,许觅手一抖,手机“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语文老师的笑凝固了,许觅僵住了,班上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交上来,下课来我办公室。”
祁曜等了好久,都没等到许觅的回复,猜想他上课不方便。期待满满地等待晚上的视频,一直没有通。
他抿着唇,脸色阴沉沉的。
“少爷,是不是我哪里没做好?”
郑刚有些慌,下午挺惊险的,如果不是方医生及时,那药就被注射到了少爷体内,他还不能拦着。被迁怒,也不是不可能。
“你手机网络怎么样?”
祁曜突然问到。
“4G网,还挺快,快的。”
郑刚发现刚说快,少爷脸色就更冷了,一时更慌了。是不是说他联系方医生太慢了?
祁曜不说话了,眼睛盯着手机屏幕。黑色的屏幕可以清晰地映出他的脸,很难看的脸色。许觅是不是不想看这样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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