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语气轻轻的,但落到秦颐耳中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秦颐沉默了好一会,才强忍着没生气,别过脸冷冷道:“这种东西,他留着自己用吧。”
沈清棠偷偷看了一眼,拉着秦颐的手摇了摇:“兰庭生气了?”
秦颐眉头微皱,欲言又止。
过了好一会,秦颐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解释道:“昨夜是我喝多了,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沈清棠抿唇笑。
“那你还?”
“真的是哥哥要买的。”沈清棠强调了一遍。
秦颐沉默了一瞬,接着就露出一点不可思议的神色,他这时脸色难看了一会,有些忍不住想吐槽,可看到沈清棠微笑的样子,又硬是把吐槽的话憋了回去。
最终,秦颐没好气地闭了闭眼,低声道:“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早些睡吧。”
沈清棠看着秦颐的表情,知道他憋着气,不过想到他是为自己憋了气,沈清棠心头又莫名涌出一阵甜意来。
于是沈清棠就伸手抱住了秦颐,柔声道:“好,睡吧。”
秦颐目光动了动,顺势揽住了沈清棠的肩膀,语气也略微柔和了一点:“晚安。”
沈清棠唇角勾出一抹甜甜的淡笑,将头静静埋在了秦颐胸口:“晚安。”
·
月上梢头,安宁静谧
半夜时分,秦颐倏然睁开眼,一双赤色的眸子在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映照中显得分外平静清冷。
这时他静静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沈清棠,眸光却又立刻变得柔和了一点。
凝视了沈清棠片刻,秦颐深吸一口气,轻轻将沈清棠揽在他腰上的手拿了下来,放到一旁,自己则是悄然起身,站了起来。
沈清棠仍是睡着,长睫静静垂着,薄唇微抿,勾起一点俏皮的弧度,睡颜雪白甜美,像一颗熟透了的桃子一般,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秦颐就这么站在床边,看了一会沈清棠,眸光略显出几分迟疑来,似乎在踌躇着什么抉择。
可站了一会,最终秦颐闭了闭眼,还是下定了决心,然后他就俯身轻轻给沈清棠盖好了被子,再放下床帐,便悄无声息地转身走了。
秦颐走的时候,掠起了一阵浅浅的风,稍稍将那薄薄的床帐掀起了一丝。
但里面并没有任何动静传来,秦颐也就丝毫都没有回头。
他要做的事情有些凶险,必须速战速决。
只是,秦颐没走多久,床帐内,一双漂亮清澈的眸子就悄悄睁开了,眸中闪过了一道疑色。
最终,一道白色的修长身影也静静起了床,顺着秦颐离开的踪迹追了出去。
·
秦颐速度很快,宛如虚影一般,很快便出了陵阳城,朝着他山上曾经住过的洞府去了。
一道道浅浅的绿光在秦颐身后远近约莫一里地的地方闪闪烁烁,不敢太近,也不敢太远。
好在沈清棠的灵根十分敏锐,这山中草木又多,几乎跟大自然融为一体,以至于秦颐也没发现他。
接着,沈清棠便远远地看着秦颐进了洞府。
沈清棠抿了抿唇,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刻跟进去。
他不想被秦颐发现,但也怕秦颐突然离开,所以只是远远跟着,若是秦颐不多时就出来,他也就什么都不问了。
沈清棠隐约觉得秦颐或许是因为身份原因,所以有些抗拒去青玉剑宗。
而昨夜看了秦颐脸上的鳞片,沈清棠的猜测就愈发有了一点轮廓。
他作为一个现代人,当然不会认为那是鱼鳞病,只是为了安抚秦颐的说辞罢了。
他从心底害怕万一秦颐知道了他的猜测,或者他的猜测就是真的,秦颐会果断一走了之。
因为这个世界,除了人和妖兽,还有半妖的存在。
人和妖兽势同水火,但半妖则是一个十分暧昧的存在。
厉害的半妖若是投诚人族,也能受到比较好的待遇。
但不厉害的半妖就很受排斥了。
若秦颐真的是半妖,那去了青玉剑宗必然暴露,到时万一那些长老们要求诛杀秦颐,又该怎么办?
沈清棠越想越觉得心口发沉,可又不敢立刻现身,只能远远地躲在树林中,靠着藤蔓感受着洞府周围的信息,打算等秦颐出来再说。
如果秦颐真的执意要走,他必须出来拦住秦颐。
如果秦颐不走,他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
洞府内
秦颐因为藏了心事,所以并没有觉察到沈清棠的追踪。
这时他进了洞府便直接去了密室。
秦颐进入密室之后,密室大门无风自动,便悄悄关上了。
他扬手一挥,密室中一排挂在墙上的铜制烛台在同时亮起了火光,将整个密室顿时照得明亮了起来。
这时秦颐步子不停,径直走到密室最深处,然后他伸手按动了一个按钮,吱呀吱呀一阵阵沉闷的响声之后,头顶微微泛黄的天花板忽然慢慢翻了过来。
翻过来的那一面上面赫然用一种类似鲜血颜色的涂料画着一个诡异繁复的阵法。
这个阵法只是一出现,整个密室中的气氛便沉重了许多。
秦颐静静仰头,看了一会那阵法,便抬起手,挤破了手指,按在了那血色阵法的边缘。
在秦颐的手指按上那阵法的时候,一阵沉郁却又无比刺目的红光逐渐绽放了开来。
鲜血流泻而出,秦颐的面色骤然苍白了一点,但他的站姿仍是十分笔挺,整个人像一株劲瘦的竹一般,丝毫不动。
随着鲜血逐渐填满那阵法,阵法上的纹路忽然就活了一般,开始缓缓旋转移动。
光芒大放,与此同时,罩在阵法中的秦颐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了。
很快,秦颐就站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立刻放下了手,闭眼盘膝坐在了地上,额上冷汗涔涔而落。
阵法还在运转。
阵法射下的红光宛如有实质一般,落在秦颐身上,就是一阵剧痛,比撕开肌肤还要难受,是深入骨髓的那种痛,仿佛要把人从里面一点点拆开。
秦颐只是闭着眼,长睫不住地颤动,薄唇紧抿,竭力强撑。
只要这次成功了,他去青玉剑宗就没有任何人能发现他的身份,一劳永逸。
不多时,秦颐苍白的唇边缓缓溢出一丝血线,眼睫也被汗水彻底浸湿,可接着,异常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从秦颐的后颈处,竟是有一截玲珑剔透的白骨撕裂了皮肤,缓缓浮了出来。
那白骨很小,可看样子却不像是人类的骨骼。
长而细,一截一截,却又极其完整。
就像是什么动物的骸骨一般。
随着这截白骨的抽离,秦颐的后颈处不断有鲜血涌出,他的唇也已经被彻底咬破了,鲜血四溢。
秦颐的面色已经惨白到了极致,目前他承受的这种痛苦,比灵魂出窍都要更难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一截完整的白骨终于浮在了秦颐的头顶上方,秦颐猛地倒在地上,双手抠在地面,浑身微微颤抖着,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他想过会很痛,但没想过会这么痛。
此刻秦颐的意识已经被那折磨的痛苦近乎碾碎,脑子里除了疼痛都不剩下其他了。
可偏偏就在这时,密室的大门传出一声轰然的巨响。
秦颐下意识抬起头,然后他就对上了一个穿着黑袍宛如鬼魅一般的身影。
影子中隐约还有一些藤蔓的碧绿光芒浮现,但是对方身上传来的威压却让秦颐不自觉地警惕了起来。
是个筑基!
那黑袍似乎也没料到自己会见到这一幕,在他看到秦颐头顶那在阵法中悬浮而出的玲珑白骨,一双浑浊苍老的眸子中顿时闪出了几分贪婪的光芒。
“竟然是化形的妖兽啊,哈哈哈,这兽骨品相可真不错。”
笑声一落,那黑袍便猛地欺身而上,无数藤蔓朝着阵法中的秦颐席卷而来。
可秦颐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伏在地上没有动弹。
黑袍见到秦颐那冰冷的眼神,心头一悸,直觉不好,下意识想要收回藤蔓,但已经来不及了。
飞在前面的藤蔓在触碰到阵法的范围时,骤然就像是接触到了烈火一般,迅速燃烧枯萎起来!
黑袍惨叫一声,猛地就收回了藤蔓。
也就是在这时,秦颐抬手一把抓住了头顶的白骨,借着阵法的掩护闪身闯了出去。
黑袍见状,眸色一冷,连忙追上。
·
秦颐踉跄着从密室中跑出来,只觉得胸口都满是血腥的味道,但他也知道,如果这种时候不拼命跑,被抓到了就是死路一条!
不,比死更恐怖,是挫骨扬灰!
秦颐本来都已经计划好了走到洞府门前便用什么开关,开一扇假门,然后把那黑袍引过去,再落下机关。
可秦颐万万没料到,在他跌跌撞撞跑到前院的时候,洞府的门竟然是大开着的。
更让秦颐浑身血液几乎凝固的是——一袭熟悉的白衣竟然在此刻正好从大开的洞府门外飞奔了进来。
沈清棠来了?
他怎么会在这?
秦颐脸色一变,刚想大吼一声让沈清棠离开,一道灵活至极的藤蔓就已经卷住了他的腰。
沈清棠一句话不说,一拉藤蔓,纵身跃起,带着秦颐就朝外面跑去。
黑袍紧追了上来。
此刻黑袍的眼中满是兴奋的光,他桀桀而笑,简直掩饰不住了自己内心对于沈清棠和秦颐的渴望。
一只可以化形的极品妖兽,一个天品木灵根。
居然都被他撞上了!
赚大了,赚大了!
原本林瑾瑜支使他蹲点暗杀秦颐的时候,他还嫌弃林瑾瑜过于大材小用。
一个练气七层,值得他一个筑基出手么
可现在看来,不仅值得,还赚翻了!
感受着黑袍的兴奋,沈清棠目不斜视,额头上即便已经因为背后侵袭而上的威压渗出了细汗,也还是拼命带着秦颐向前飞奔。
秦颐此刻胸口血气翻涌,情绪更是复杂无比。
他看着沈清棠被长风吹得猎猎飞舞的黑发和雪白清丽的侧脸,忍不住就沈清棠哑声道:“你放我下来。”
取出兽骨的秦颐此刻正是最虚弱的时候,一个时辰之内,他无法动用一丝真气,如果沈清棠执着着要带他走,那无疑是送死。
这时的秦颐绝望又愤怒,他没想到还有人在这个时候算计他。
更没想到会把沈清棠牵扯进来。
若是之前,面对一个筑基,他拼命也能一搏。
可现在的他不行,现在的他连一个普通人都打不过。
但沈清棠听到秦颐这句后却只当是没听到一半,只是抿着唇,用藤蔓卷着秦颐,疯狂地在树林里绕来绕去,往前疾奔。
秦颐双眸微微泛出一点红色,伸出手正想挣脱沈清棠卷在他身上的藤蔓,结果沈清棠却忽然停了下来。
秦颐怔住了。
黑袍也在这时停了下来——他吃过秦颐的一次亏,此刻当然不会贸然动手,而且他也发觉沈清棠似乎有点诡异。
沈清棠被藤蔓支撑着身体,悬浮到半空,然后他就对着黑袍,缓缓转过了身。
“我们做个交易吧。”
沈清棠雪白清丽的面容上神情十分平静淡然。
黑袍眉头皱了皱,不知道沈清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他此刻也乐意陪两个小孩子玩玩,就问:“什么交易?”
“你放过他,我自愿同你融合。”
沈清棠这句话出口,黑袍顿时露出几分诧异的神情,秦颐的瞳孔更是骤然收缩,惊怒起来。
不过就在这时,沈清棠缠在秦颐身上的藤蔓也略略收紧了一点,有一个小尖轻轻扎进了秦颐的肌肤。
那一瞬间,秦颐感受到了沈清棠的意识。
接着他便咬了牙,硬生生把自己挣脱藤蔓的欲望给压制了下去。
而黑袍这时目光在沈清棠和秦颐身上掠过,接着便露出一点饶有兴致的表情,缓缓摇摇头道:“我可以让你们自己选个死法,但别的,免谈。”
黑袍这句话刚说完,沈清棠身周忽然藤蔓暴起,竟然不要命一般地就朝着黑袍卷了过来。
黑袍看着沈清棠这个做法,简直有些想笑,可接着,他又皱了皱眉。
现在的小孩真是麻烦,非要玩拼命这一招,可偏偏他又想要沈清棠的身体,如果毁损了,天品木灵根的能量就大打折扣了。
于是黑袍脸色一沉,便也操纵起藤蔓卷上了沈清棠那些朝他飞射而来的藤蔓。
两处藤蔓交织在一起,黑袍的藤蔓顿时就开始疯狂吸食沈清棠藤蔓上的能量。
沈清棠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了不少,可他还是拼命挣扎着。
黑袍冷笑一声,就打算给沈清棠点颜色看看,接着他便操纵着身上的毒素,一点点扎进了沈清棠的藤蔓。
可他没发觉,这个时候,沈清棠身旁的秦颐已经被沈清棠悄悄用藤蔓放在了他的身后。
毒素入体,沈清棠雪白的面容瞬间浮起了一抹诡异的黑色,可他还是没有放弃挣扎。
黑袍不耐烦了,他眉头一拧,就立刻加大了吸食的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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