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队长道:“可是天要黑了,影响城门的关闭。”
清冷的声音继续道:“那就把货物押进城去搜查,小心看着点,不搜完,不罢休!”
侍卫队长立即一声令下,先把货物齐都押进了城。
马车之内,四公主摇头笑道:“文月妹妹,你就别浪费心神了,他们真不可能藏在毛皮堆里,这不找罪吗?凭着他们那么奸诈狡猾的作风,会这么给自己找罪,用这么蠢笨的方法来进城?”
文月公主笑道:“越是不可能的事情,就越有可能,不管藏没有藏在这里,不搜过我就不安心,不搜过绝不罢休!”
豪华马车往城门里驶进,就停在城门附近不动,外面等得不耐的王子忽然扬声道:“月儿妹妹,这搜查的事就交给他们来办吧,咱们回皇宫等消息就好。”
文月公主想也不想就回道:“不回,消息没有出来,就不回去。你嫌等得麻烦就先回去吧,又不是我叫你们来的。”
那位出声的王子吃了个瘪,老大没趣,又不好就此回去,只能闷闷的在一旁等着。
牙月初升,天慢慢的变成灰蒙蒙一片,一支支火把亮起,火花不时的噼啪暴响,将城门口照得灯火通明,搜查依然在继续。
那些一路护送赶来的老少爷们,顾不得身上的疲劳,也没有进城去探望一番,齐齐的围在城门口,伸长了脖颈等着看热闹,虽然艾撒切尔有叫人带他们去城时安排好的地方歇息。
这些疲倦不堪的老少爷们尚且在这看热闹,更不用提那些闻讯而来的城民,将城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不停的猜测着这眼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比看免费演戏还要更期待一些。
车上绳索解开,罩在上面毡子掀过一边,现出了里面的有些松散的货物。毛皮细心的被捆成一捆捆的,药材有的胡乱扎成一把,有的小心的用盒子包装的好好的,都是不能够藏人的一大团。
不过他们可不大放心,小心的一捆捆的拿起,不敢太过乱来,因为这些货物的主人他们同样得罪不起,哪怕是奉了文月公主的命令。
一辆搜过,再接着一辆,都是数名武功高强之人看着一辆,手持刀剑,严阵以待,以防里面暴窜出来猛兽一般的凶徒。
当最后一辆货车搜过,除了些珍贵与不珍贵的皮子、药材,以及一些奇石等古怪玩意,哪里还有人的存在。
出了这么一出事情,艾撒切尔他们除了多浪费一些时间,没有什么损失,并且这事还给他们做了个意外的宣传,消息也许不会过今夜,就要传遍整个都城。
想必到时,很快就有人洽谈货物转售与预订皮衣事宜。
有了他们这搜查,他们根本就担心买了这些货物会影响到他们的安全问题,因为这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在李艾山货店。
真是谜一样的店铺,谜一样的幕后大老板!
难道他们真是最近越传越真实的“百变双魔”吗?
消息迅速的一些人却是知道,此行文月公主想要搜查的却是三人,难道是“百变双魔”与他们的师傅?又或者他们多了一个师兄弟。
检查完毕,禁卫军开道,整整三辆装载礼物的暂时马车送到了都城驿站。原本文月公主想直接送到皇宫的,四公主摇头不允,道是进出不便,送到了驿站,自己等人陪着文月公主进皇宫安歇。
另外的货物总算安然送到了总店,有些货物与雪峰来人,送到了李浩他们上次在都城买下的小院。
若不是有了这么个小花园,这些人恐怕还真安排不下,得去客栈里面订房子。
带着这么多的货物回到总店,艾撒切尔与菲斯等人欣喜之余,眉里眼间难掩一抹失落,因为这次大阵仗搜查,没有搜出自己大老板的下落。
难道,自己等人就再也不能与大老板见面了?
真是想念啊!
北城门的闹剧再一次上演,仍然以剧中的关键人物没有出场而告终,这却把“百变双魔”的名头宣扬的越来越响。
甚至有些武功一流的江湖豪客重生了去追拿他们去领悬赏的想法,也有的人道是他们犯傻,这双魔事件的主要人物——四公主都与他们一路下山,他们去追有什么用。
也有的道是追出了他们,就显得自己本事厉害,完全图个出名。
这哪怕是四公主返回自己王府,送过预备的礼物之后,提议权王爷把悬赏榜撤了,还是有人琢磨着怎么去搜寻这两只或三只小魔头的下落。
于是李浩三人的日子就变得不大好过,年前的一段时间里,不管扮成什么样的装扮,都感觉旁边时刻像有人在惦记着,无奈的只得开始着不见天日的潜藏,过着惊弓之鸟的生活。
以至于在事后的许多年,李浩每当记起此事,就会摇头抱怨,我只是想过个隐姓埋名自由自在逍遥快活的日子,好像没妨碍谁吧,这又招谁惹谁了?
然后总结感叹:人怕富,猪怕壮,树大招风易折断。
雪峰上跟着下来的老少爷们,这一番是有惊无险皆大欢喜,畅快的在都城好好的开了眼界,玩够了才买了些东西准备回家过年。更有的被都城的繁华迷了眼,干脆学艾撒切尔的,在李艾山货店讨了份差事,留在了都城过日子,连雪峰都不回了。
喀莲两人交待了一下珂特父子在都城玩够之后,先将消息传回雪峰玄冰宫,只在都城留了两日,就兴致蔫蔫的起程回府,探望阔别多年的家人。
连州六公主府中与雪家镇四公主都没有去,只是托人把礼物送了过去,再附上几封书信,里面包括六公主与雪月儿的亲笔信件,让他们宽宽心。
可自从雪峰之下那松原坪小镇小别之后,李浩三人就好像鱼入大海凭空消失了一般,怎么也找不出他们的痕迹。
哪怕是最早得知讯息连夜找来的大内侍卫,易容乔装打扮到处搜索,还是没有找到丝毫的蛛丝马迹,只能围着商队的周围继续搜索着。
他们又哪里知道李浩派人传信回李艾山货店时,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回事,早把事情交待清楚,信留好之后,又钻进了山林之中,一去杳无踪影,压根就没有再与商队接触过。
那一日送信给珂特的小伙计,也不是李浩装扮成的,真是酒楼之中的一个机灵的小伙计。
事先追踪过来的侍卫尚且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后来闻风而动的寥寥数名江湖高手,更是无从追踪。
从此之后,江湖之中依然不时有“百变双魔”的故事传起,却是谁也不曾知道他们的身份,也再没有双魔的踪迹流露出去。
自此,双魔的踪迹就像真的绝迹了。
这包括本来期待今年春节能够遇上他们的家人,以及在他们府邸之旁守株待兔的一些人,整日盼望,却再也没有了他们的踪影。
人会渐渐的淡忘出视线,模糊在记忆,曾经的故事却永远不会被人遗忘,特别是亲身经历过那些事情的人。
因为春节之时李浩他们三个人没有回到家中,那一封家书,却在节日之前不久,送到了府中,再次勾起他们的揪心的牵挂。
等到不死心的连王府派出的侍卫,就是曾经帮六公主盯梢了一年多的那四名侍卫,还有其他人一起,闻讯日夜兼程的赶到那里,想也不用远,甚么痕迹也别想摸到。
人没找到,害得他们四人连节日都在异乡过了,算得上是倒霉了。
不过那四名侍卫心里可就高兴了,原因无他,六公主派人从玄冰峰带下来的礼物之中,就有几份特意赏给他们的,有几好心的主子会特意的惦记着下人,派人把从遥远凶险的地方弄来的礼物送来,这如何让他们不兴奋开心?
虽然开心兴奋,却更想把他们找到,带他们回家与王爷他们一起热闹的过个节日。
可李浩他们是谁,哪里是他们这些外行捕快能够揪到踪影的,就连他们同来的正班出身的老手捕快,隔了这些时日,连根毛都摸不到。
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摸清信件是某个深山之中的人带出来送到驿站的。再一番辛苦攀登到大山深处,最后却得知写这信件,又是另外一个人从另外一个遥远的地方的人送来让他转送的。
等他们摸清到信件的真实发出地,已经是半月之后,团圆的节日已经早过去了,真再找到他们,已经少了些存在的意义。
更何况,过去了这么多天,换了几个地方,他们也根本找不到他们曾经在那的痕迹。
按照这情况来说,李浩他们送出的这封信,是在一个月之前就预备好的。他们既然能够做好如此精密的算计,哪里还会给他们留下搜寻下去的痕迹。
所以当他们半月之后查到这个信件真实送出的地方,他们就没有再追寻下去,而是感叹了一番李浩三人的狡猾,回府把实情禀告给自己的主子。
连王爷夫妇抹了把泪,苦笑摇头,不知道他们狡猾精明到底是福还是祸?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只有在偶尔想起之时,想念的狠了,才会偷偷的躲着抹泪。
可怜天下父母心!
又是一年春过去,桃花才落荷满湖。
极西南之地,深山老林极深之处,矮小丘陵山地一座接一座,连绵不绝,如果能够站在高空俯望,会发现那像极了一个又一个绿色包子。
置身丛林之中,恶瘴满林飘,毒虫横行,真是个人迹罕至,特别凶恶的险地。
此刻沼林深处的一片泥沼之中,有棵巨大的枯木被挖空了,有三人坐在枯木腹舱之中,手持长棍慢慢滑行。
这段枯木黝黑色的树皮依旧,船头与般尖却是用锐利的刀具斩削成锋锐的两个尖头,剑尖一般的形状。
枯木船上的三人清一色花绿耀眼的服饰,头扎花带,以彩巾蒙面,能瞧见的额头皱纹密布,裸露的皮肤黝黑如墨,粗糙枯干,形似鸡爪,却是一位土著老翁与两位老妇人。
淤泥深不见底,手柄灰白沾满黑色泥浆的木浆状船船稿既不划泥,迹不撑落,而是被三人不停的在拨着旁边细小树枝,划向淤泥潭中的那几棵碧绿青翠的荷花。
淤泥黝黑,不时还有带有瘴毒的气泡咕嘟声响,挤开浓稠的黑泥,冲向了天空,把半空中那灰白色的瘴雾冲得一个回旋,还是没有冲散。
近了,那几朵含苞欲放的莲花色呈粉红,在黑泥潭绿叶枝上煞是显眼。洁白粉红,绿叶如洗般清洁,与这周围的混浊污秽完全不是相同。
所以,三人之中一个老妇才大为惊奇,一个劲的囔着要过来看看,于是费了近半天的功夫,就多出这样一个枯木尖船,三人拨枝划泥淤潭行。
“莲出淤泥而不染,师弟,这穷山恶泥之中长得荷花还真是漂亮啊,感觉比自家花园中的要漂亮的多。”
一位花巾花面巾的枯皮脸相的老妇摸着荷花感叹。
另外一名老妇笑无言,许是家中花园没有荷花这种东西,所以没有应和。
手持木浆的老翁摇头笑道:“漂亮干净都是一样的,真要说出来,你家中的肯定要比这里的荷花漂亮一些。但经过这墨黑墨黑的淤泥一比衬,因此这荷花就显得格外漂亮了。”
船至荷花畔,就此停着不动,老妇枯瘦的手爪抚摸着荷花滑溜的碧绿色荷叶叶面静静无言,抚摸着情人的脸一般,眼睛盯着荷叶有些痴了。
另一位沉默无言的老妇忽然语调苍老的感叹道:“是不是想家了?出来游历了这么多久,我也有些想家了。”
老翁摇头道:“久什么久,还没有以前一半久!不能回去,那些吃饱撑的没事干的家伙现在就在咱们家守着,也不知道是什么鬼心思,弄得我们连回家过个年都无法过。现在好,连一些意外得来的珍贵药材都还得想着法子都无法安然送回去,半路就给人弄了去,这些个见利忘义的家伙!”
较少言语的老妇劝道:“这没什么,家中本来就不缺这东西,少了也没有什么可惜的,就是便宜了那些贼子。”
枯瘦的老翁点点头,鲜红色的绸布带子在脑后一甩一甩的,感叹道:“这都是什么事,这江湖真是不平静啊。”
忽然瞪了眼抚摸着荷叶的老妇道:“你老爹也不行,管理这般的差劲,弄得连自个女儿辛苦弄来的礼物都收不到!”
老妇忍俊不禁,捂嘴轻笑,倒有些大家闺秀的风范。
抚着荷叶的手抽了回来,回瞪了翁一眼,长叹一口气,幽幽的道:“许久没有寄信回去了,一些礼物好似都被人私吞了,我们干脆回次家吧,我有些想回家了。”
老翁道:“进得出不得,我才不自投罗网呢。你也不学你两位姐姐的,出外面两年多,才回一次家,你出来一会,就急着回家啊。要回你回,你回了,我可不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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