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相信小阿哥。”冷嬷嬷慈爱的拍了拍他的手,然后有些废力的蹲下来,平视着他的眼睛,“小阿哥是个诚实善良的好孩子,不会撒谎的,是大格格误会你了。”
“……呜呜,嬷嬷……”弘时一下子哭着扑到了她怀里,哭了一会儿,站好,揉揉眼睛道,“我是男子汉,不哭了。”
冷嬷嬷怜爱的摸了摸他的脸:“真是好孩子。”
正要起身,忽然“哎哟”一声,起不来了。
“嬷嬷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就是人老了,不中用了。”
“那我去告诉向格格,让她请太医过来。”
“不用不用,我没事,缓一下就好了,不要惊扰了海棠丫头。”
她缓了好一会儿,手扶着腰,才有些艰难的站起来。
弘时担忧的扶住她,不放心的问道:“嬷嬷,真的不要请太医过来么?”
冷嬷嬷看到他眼里的担忧,心下有些感动,摆摆手,慈爱的笑道:“真的不用,奴婢只是年纪大了,脚腿不灵便了,回去贴一贴膏药就好了。”
“那我先扶你回去。”话音刚落,眼角余梢就看到一道人影走来,弘时转头一看,就看到四爷负手而来,立刻高兴的唤了他一声,“阿玛,你怎么过来了?”
四爷笑道:“我过来瞧瞧。”又看了手扶着老腰的冷嬷嬷,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嬷嬷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就是年纪大了,老毛病而已,主子爷,你快进屋去吧。”
四爷走过来,又看了她一眼;“嬷嬷,你真的没事?”
“真没事。”
四爷点点头:“那就好,对了,今天海棠的胃口可好些了?”
冷嬷嬷正要回答,忽然从屋内传来一声惊慌失措的痛呼:“妹妹,你怎么了?”
怀真也被吓的花容失色:“向格格,你好好的这是怎么了,不要吓我。”
“啊!好痛!”
向海棠神色痛苦的捂住肚子,身子不自觉的蜷缩起来。
“海棠——”
四爷神色巨变,急吼一声,一下子冲了进去。
冷嬷嬷和弘时也吓坏了,冷嬷嬷顾不上腰痛,让弘时扶着急慌慌跑向屋内。
……
好酸,好痛。
小腹像有什么东西沉沉的往下坠,向海棠双手紧紧捂着,生怕孩子像前世一样,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就没有了。
不要,团儿。
你不要离开娘亲。
“主子,主子……”
“妹妹,妹妹……”
“向格格……”
“太医,快传太医!”
一片嘈杂声音,耳边恍恍惚惚传来四爷的声音,四郎,你快救救我们的孩子。
“海棠,海棠,你怎么了?!”
“四郎……”她猛然睁开双眼,就像溺水之人好不容易看见一块救命浮木,她一下子伸出手,拼命抓住他的手,“救救孩子,救救我们的小团儿。”
“海棠——”
四爷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了,他反过来紧紧握住她的双手,“我一定会救我们的小团儿,他会没事的,你也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妹妹……”钱格格惊痛不已,“主子爷来了,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向格格,有我阿玛在,你不会有事,不会有事。”
四爷手抄向她的身下,想要将她从榻上抱到床上去,让她躺好,忽然感觉到手下摸到一片湿濡,心骤然一落,抬起手时,手指上沾了鲜血。
怀真吓得失声惊呼:“啊!血!”
钱格格大惊失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泪直滚。
“呜呜……”弘时听到血字,吓得哭了起来,摇摇冷嬷嬷的手道,“嬷嬷,向格格她这是怎么了,怎么流血了,小妹妹是死了吗?”
冷嬷嬷急得红了眼睛,连忙捂住他的嘴,“孩子没事,向格格也没事,小阿哥,这里人多嘈杂,你先回去好不好?”
弘时勾起脖子担忧的看了向海棠一眼:“我不回去,我也不打扰向格格,我就在院子里等着好么?”
“——好。”
“海棠,海棠……”
向海棠突然陷入昏迷,四爷痛呼着她的名字,急忙将她抱到了床上。
向海棠昏昏沉沉,只感觉有冰凉的液体落在了她的脸上。
四郎,你为什么要哭?
难道我终将逃不过前世的命运,我们的孩子真的要保不住了吗?
不,不要……
很快,府医飞也似的赶过来了,给她诊了半天脉,脸色越来越凝重,最后收回手,摇头叹了一口气。
四爷眼眶挣的发红:“海棠她究竟怎么样了?”
府医惊慌的跪倒在地:“向格格本就母体孱弱,脏腑血气亏损,这一胎恐怕保不住了,请主子爷恕奴才无能。”
“不,不会……”四爷无法接受的摇摇头,“你给我滚起来,若我的孩子有事,本王杀了你陪葬……”
“主子爷饶命,奴才实在是没了办法呀。”
府医吓得脸色惨白,磕头如捣蒜,忽然,他急中生智。
“不过奴才没有办法,章太医未必没有办法,论医术,奴才不及他万分之一,奴才瞧向格格出血量不多,兴许章太医来了还有救,而且向格格的脉一向都是他请的,他应该有法子。”
“对,你说的对!”
已然慌乱的四爷也像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浮木,一把握住向海棠的手。
是对着她说,也是对着自己说,“海棠,没事的,章飏可是太医院的妇科圣手,有他在,我们的孩子一定能保得住。”
“怎么了,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乌拉那拉氏骤然听闻向海棠恐要小产,吓得连忙赶了过来,当时李福晋也在她那里,顺便跟着一起过来了。
进屋,和乌拉那拉氏一起走到床边,就看到向海棠像片枯败的叶子躺在那里,脸上是浮虚的青白之色,有几缕湿濡的头发贴在鬓角,整个人好像快要死掉一样。
她又是紧张,又是兴奋的紧紧拧着手里的帕子,假意关心道:“是啊,早上来看向格格,她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孩子不会……”
“够了!”四爷两眼只盯着向海棠,连望都没望她一眼,沉声喝道,“海棠需要安静,你先出去吧,容清留下就行了。”
李福晋嘴一撇,讪讪的退了下去,看了一眼默默站在那里等消息的钱格格,脸上更是难看。
也没说话,就匆匆出去了,见怀真和弘时还站在院外,走过去拉住弘时的手道:“你们两个还站在这里作甚,还不跟额娘一起回去。”
弘时问道:“额娘,向格格怎么样了?”
李福晋没好气道:“这个我怎么能知道,等太医院的章太医过来瞧瞧再说,你们两个站在这里也没用,随我回去等消息吧。”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向格格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出事了?”
“我也不知道啊。”他怯懦的看了一眼怀真,“可能是给姐姐气的吧!”
李福晋心里的兴奋和紧张全都化成了惊恐:“什么?”
“额娘你听他放屁,我什么时候气着向格格了,我们在屋里正好好说着话,向格格说她渴了,要润云倒茶,我顺手倒了一杯给她……”
李福晋听了,差点吓到脚软,打断她道:“好了,我们先回去等消息吧!”
万一向海棠小产,只要能接触到她的人,谁都有可能要背锅。
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一对小冤家哦,弘时吧,嘴里没个把门,竟然说是给怀真气的。
怀真也是,这么大了,心里也没个成算,堂堂一个大格格,怎么做小伏低的,竟要倒茶给一个侍妾?
其实,若放在平时也没什么,可是现在……
但愿,是她想多了,不过就是一杯茶而已,又没有毒。
若孩子真的没了,怪就怪,是向海棠她自己福薄。
回去的路上,她已经没有来时的兴奋劲了,心里始终七上八下的。
过了大约两刻钟的功夫,章飏终于赶来了,因为一路上被苏培盛催的实在太急,帽子也跑歪了,进去也来不及行礼,忙搭了白绢,手按在绢布上给向海棠把脉。
诊完脉收回手时,忽然注意到她的指甲缝里似有微末的淡黄色粉末,如果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
四爷看他脸色凝重的样子,心里益发伤痛,声音发哑:“章太医,海棠她……怎么样了?”
章飏如实道:“向格格有服食过活血之药的症状。”
四爷一惊:“活血之药?”
旁边的乌拉那拉氏也顿时惊住了。
这怎么可能呢?
秀水阁有冷嬷嬷在,她一向仔细,怎么会让向海棠误服了活血之药,还是有人耐不住性子了?
正想着,又听章太医道:“微臣现在需要检查向格格指甲里的粉末。”
四爷和乌拉那拉氏下意识的看向向海棠的手指,好像也没看出来有什么。
再仔细一看,确实有淡黄色的粉末状。
章太医取出一根银针,将绢帕搭到手指上,一手隔着绢帕握住她的手指,又取了一块白绢布搁在她手下,然后用铍针小心翼翼的刮了刮,有细微的粉末慢慢落在白色绢布上。
章太医拿过绢布仔细研究了半天,又拿手沾在指尖碾了碾,终于得出了结论:“是三七粉。”
四爷和乌拉那拉氏几乎异口同声:“怎么会有三七粉?”
章太医自然不知道如何回答这样的问题,这原也不是他应该知道的事,他只如实道:“这三七粉里还混了一种极为特殊的红花粉。”
他顿一顿,又道,“不过服食量极少,只是向格格本身母体孱弱,血气亏损,这才引起小产之兆。”
四爷急道:“那这个孩子还能保得住吗?”
章飏眼里闪过一瞬间的犹豫,还是点了点头:“微臣愿意尽力一试。”
四爷心里涌起了几分希望:“那请章太医务必要尽全力,不管是海棠,还是孩子,我都不能让她们出事。”
章飏点了点头,然后开了药方,又细细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便告退了,刚出了屋门,一直等在外边的钱格格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问道:“章太医,向妹妹她怎么样了?”
章飏愣了一下,然后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只见她两眼通红,神色忧虑,不由的温和了声音:“向格格误食了极少量的三七粉和红花粉,孩子应该能救得回来。”
钱格格惊愕道:“这怎么可能,这些日子,但凡送给向妹妹的东西都需要经过查验,怎么会误食了三七粉和红花粉?”
那两颗糖,向妹妹根本没吃,她再想不出是怎么中毒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诊出向格格有服食了活血药的症状,又从她的指甲缝里找到了药粉残留。”
“难道是……”钱格格惊然道,“还请章太医留步,有样东西需要章太医验一验。”
章太医见她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连忙又随她折了回去,他一进去,乌拉那拉氏奇怪道:“章太医,你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向格格她?”
“……”
四爷心里骤然一紧。
章太医还没来得及回答,钱格格立刻向前行礼道:“主子爷,福晋,妾身只是想请章太医过来验一样东西。”
二人俱疑惑的看着她:“……”
她急步匆匆走到床边,掀开锦褥,从向海棠腰上解下一枚荷包,然后回身走到章太医面前,将荷包递给了他:“还请章太医验一验这里面的洋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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