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等等我!”刘知远紧赶慢赶才赶上气嘟嘟的走在前面的垂眉老者,上前拉了他一把,被他一甩胳膊,使劲的挣脱开。
刘知远知道他正在气头上,没跟他一样,紧随其后默默的走了一程,突的觉得不对,赶忙道:“老丈,我们就这样的让湖心岛主曝尸荒野合适吗,毕竟朋友一场…….?!”
闻听此言,垂眉老者身子一顿,停下脚步,扭转身,两眼紧盯着他,嘴唇动了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刘知远见他总算停了下来,这才缓了口气,道:“老丈,我们还是回去给他抬回来,把他跟我师父葬到一起吧……?!”
垂眉老者一愣,随之哼了一声,气嘟嘟的一转身扭头就走。刘知远心道,这人怎么如此的阴阳怪气的,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他了呀?!撵了几步,突地想起刚刚自己的话确实有些不妥,自己怎么能说将湖心岛主与师父葬在一起这个话呢?这不是在刺激他吗?令谁都不会接受的!
想到此,赶忙紧撵两步,赶上前去,一把使劲的拉住他的胳膊,生怕他再挣脱开。
“你——?!”垂眉老者挣脱了一下胳膊,却没有挣开,气恼的瞪大眼睛盯着他,厉声道:“你想干什么?!”
“老丈,你不要遇事就知道一门的回避,这样能解决丝毫问题吗?你的一生都是在逃避中生活,你真正的面对什么了吗?遇事就知道逃脱,根本不知道去解决,你真不是个男人!”
刘知远的一阵咆哮,将垂眉老者定在原地。他扭转了身子,紧盯着刘知远,“怎么你小子也是这么看我的?"
说着话,他将握紧的拳头在刘知远的面前晃了晃,”你小子今天是不是想挨揍……?!"
刘知远毫不示弱的将胸脯向前挺了挺,“老丈你今天就是打死我,也是这话!”
垂眉老者见了,无奈的摇了摇头,沉吟了一下,道:“好吧,算我怕了你,我们回去!”
刘知远一听这话,马上高兴起来,他觉得自己总算报答了湖心岛主多次的救命之恩,自己再也不亏欠他的人情了,总算是一个功德圆满!
二人走到半道,看见丑婆婆背着中年男子,艰难的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向远处蹒跚走去。
二人心里不仅一阵黯然神伤,垂眉老者呆呆的望着丑婆婆背着中年男子,直至消失在远处山谷间。
刘知远的心中涌出从没有过的伤感,他静静的等待着垂眉老者缓过神来,才轻轻的道,“老丈,我们过去吧!”
“哦!”垂眉老者在刘知远的呼唤下,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知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世间的一切均是强求不得的!
紧跟着,朝刘知远尴尬的“嘿嘿”一笑,“小子,你在见笑我?!”
刘知远故意装作不知的道:“什么……?”
“什么呀?一对怪物……!"垂眉老者显出极讨厌的样子,哼了一声,随之一扭身,大踏步的继续向前走去。
刘知远一愣,向他瞅去,随即便知道他在说假话,因为他在他扭身的那一瞬间,在他的眼角处分明看到了那闪烁的泪花!
当二人赶到山顶时,不仅大吃一惊。哪还有湖心岛主的半个影子!这是怎么回事呢?这明明刚刚就倒在这儿,现下怎么就不见了呢?!
二人四目相对半天,随之四下寻觅了一番,终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真是大白天见了鬼了?一股寒意直透二人的脊梁!
特别是垂眉老者更感觉得到,湖心岛主鬼魅般,如影随形的就在自己身边转悠。
是他毁了自己的一生,他使自己承受着人世间难以想象的折磨。他偷走了自己年幼的儿子,将自己与翠儿生生的分开。现在又将儿子打成重伤,能活几日不得而知?而且使得自己与儿子几十年来,感情生疏,现如今形同陌路!
虽然表面上他是前来给湖心岛主收尸来的,其实他心底更深层的想法,还是要过来看看他的惨象。
可现下他的尸体,竟神不知鬼不觉的不见了?他扭头赶忙急急地向山下奔去。他不想纠缠了自己一辈子的这个老东西,死后变成鬼再来纠缠自己,他要彻底的摆脱以往的阴霾。
“老丈!等等我呀?你怎么把我一个人扔下不管了?!”刘知远眼见着垂眉老者急步向山下走去,回身瞅了眼这空旷寂寥,充满着诡异气息的荒山野岭,心里一阵发毛,赶忙追撵过去。
那山谷间密林中,一双阴沉沉的眼睛,紧盯着向山下走去的二人。
使劲用手擦了擦额头上流下来的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的湖心岛主,一瘸一拐的从那密林中走了出来。
他非常庆幸自己能死里逃生,当他的手抓住了悬崖边沿时,他便知道,命运已经抓在了自己的手里。
当看到丑婆婆充满杀气的眼神时,他当机立断,一跃而起。
可还是没能躲过丑婆婆的一杖,其实这一杖并不致命,可接下来还会有第二杖、第三杖在后面等着他,他已无力逃脱,他做出了别人想不到的抉择,他躲过了一劫。
但此时他的心头又掠过一层阴影,他做梦也没想到他们二人会转回来,难道他们看出了什么破绽了?!
湖心岛主的脸上笼罩上了阴森的杀气。
垂眉老者和刘知远闷头不响的走回山洞,刘知远到后面简单的做了一些吃的,端出来,将筷子递给垂眉老者,“老丈,我们先吃点饭,下午我就要离开这儿了……!”
“哦——?!”垂眉老者一愣,眼泪随之就下来了,“小子哎,非走不可吗……?!”
刘知远身子一顿,声音也是有些哽咽的道,“唉——!老丈,这儿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吗?!我出来本来就是要到军营里讨个出身的,谁曾想在这儿耽搁了这么久,我家娘子还在家望眼欲穿呢!我却整天在这儿瞎混个什么劲……?!”
说着话,紧忙的将那饭菜向嘴里可劲的扒拉,看样子是饿急了,实质是掩盖自己的情绪,怕垂眉老者看着难受
垂眉老者勉勉强强的扒拉了几口饭,他的心里在冒火,实在没有心情吃得下饭。儿子找到和没找到没有什么分别,甚至不如没找到,那样还不揪心,不像现在这样自,己还要承受着精神的折磨!
他强忍着吃了几口,再也吃不下去,把那饭碗重重的一放,一声叹息,“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散了散了,都走吧,了!”
紧跟着站起身子,头也不回的扭身向洞外走去!
刘知远瞅着他的背影呆愣在那儿。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刘知远闻听得外面,垂眉老者渐行渐远的一路高歌,不仅潸然泪下。
他对这个孩童心智,无依无靠的老者,有些心生怜悯。人都有老的那一天,年龄越大越孤独!
刘知远将碗筷收拾停当,虽然他知道自己不会再回来了,可他还是将这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因为他知道师父老妪爱干净。
他将金盔金甲用包袱包好,铜剑挂在腰上,抡起那支在洞壁上的银枪,抬头挺胸的走出洞穴,他要以一个崭新的风貌去迎接新的生活。
下午的阳光正盛,照在身上热辣辣的,可在刘知远看来是非常的好,因为只有这充足阳光的照射,才能消散心中的阴霾,才能使阴邪晦气无处遁形。
刘知远会回过头来,望着这自己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地方,真的有些不舍!他的两眼开始湿润,张开嘴瞪大眼睛,高声的向着这高山喊道,“别了,我走了……!"
山谷里不停的回荡着:走了……走了……
一群五颜六色,美丽的鸟儿,惊叫着飞向蓝天。刘知远一见,微微一笑,他此时的心也随着这鸟儿飞走了!
他的手放在嘴里,打一呼哨,紧跟着后山便发出一阵轰轰隆隆的响声。过了不大一会儿,他的那匹散放着的汗血宝马,以飞快的速度奔跑到主人的身前,欢蹦乱跳的用脖子不停的蹭着刘知远的脸,引得刘知远不住“嘿嘿嘿”的一阵痒痒的笑。
刘知远楼过马脖子,一阵亲热。那马则不停的嘶嘶叫着,可突地那马竟一阵仰天长嘶,刘知远一愣,他是发现了两什么?抬头一看,竟是那湖心岛的兀鹰在那空中盘旋哀鸣着。
触景生情,刘知远不仅一阵心酸。
看到了这兀鹰,就不仅想起湖心岛主,想起湖心岛主,自然想到了师父。他的心一揪,自己还没有向师父辞行呢?“哎——!”他不仅一声长叹。
他翻身上马,一夹马腹,身子一扭,那马灵性的很,便撒开蹄子,一路腾云驾雾般,向着后山师父老妪坟地处飞跃而去。
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后山师父的坟地。这坟地在后山背阴处,阴气森森的,大白天都令人有些阴森恐怖。
没到近前,刘知远便滚鞍下马,几步奔到近前,跪下来,“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轻声道:”师父,我要走了,来跟您老人家告别辞行的,待我有所作为,一定再回来祭拜您老人家……!"
“竟说好听的……!”那坟头处竟发出了低低的声音,令刘知远一下子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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