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长生之秘
岳凡走进石室，一道热浪扑面而来。
此地异常枯热，无数药香混杂，弥漫着整个空间，站在这若大的石室里，岳凡连呼吸都感觉沉重。
环顾四周，异常空荡。
平整的墙壁上不时出点点蓝光，好似天上繁星，交相辉映。
石室中央，摆放着一只两人多高的五方大鼎，上方龙龟盘绕，下方蓝焰吞吐，可谓壮观！
“你来了……”
一个温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冷漠一丝淡然。
随即，石室中的另一扇石门缓缓开启，只见一名美貌的少妇从暗处走来。
绿色长裙飘然而起，玲珑身段尽显风韵，白如雪流云飞髻，头上除了一只碧玉珠钗，再无任何修饰，简朴不失惊艳，淡雅之中多了一份出尘脱俗的飘逸……这便就是来人给岳凡的第一印象。
“多谢文前辈救命之恩……”
稍稍打量了片刻，岳凡礼貌的迎上前去，不过心里却是暗暗诧异，文宗清是八十年前成名天下的绝顶高手，现在竟然仍旧如此年轻美貌，实在叫人难以置信……但是一想到对方乃医道高手，必然懂得驻颜之术，心中也就释然了。
“这么快就醒了，不错不错……”
文宗清的语气淡漠，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让人听不出她真正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昏迷了十日才苏醒过来，这都叫不错？文宗清到底是讽刺，还是赞赏，或者是别的什么意思？
岳凡不擅与人交谈，只好静静等待着对方开口。
“怎么，你以为我在挖苦你，还是你觉得自己昏迷了十天时间算久了？”
文宗清淡淡瞥了岳凡一眼道：“你被清儿带来的时候，已经生机全无，仅凭一口元气保住性命，现在能够活过来，算得上是个奇迹了，要是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恐怕很难再醒过来。”
说话间，文宗清的心念在岳凡身上扫过，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恢复的还算不错，看来没什么大碍了。”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岳凡闻言再次感谢，这回由死到生让他感悟颇深，尤其是知道了小冰儿就是自己的孩子以后，他对于生命的渴望从未像现在这样强烈。
“你用不着谢我，我只不过是耗费了些药物而已。”
文宗清不冷不热的道：“你体制特殊，且求生的意念远远乎常人，再有那口生命元气为你衍续生机，即便我不出手你也能醒过来，只是时间长些罢了，想必你也知道自己的情况，还不算太糟糕。”
顿了顿，文宗清翻手招来两个蒲团，然后示意岳凡坐下说话。
待二人坐定后，文宗清又道：“当然，你现在虽然苏醒过来，但身体的情况并不值得欣喜……由于你体内生机涣散，时有时无，使你的身子一直处于虚弱状态，除了本身的力气之外，无法使用真元，也无法借助外力修炼，只能等着慢慢恢复或是找寻其他办法。若是你那口生命元气耗尽以后，仍找不到恢复的办法，你依然难逃一死。”
听了文宗清这番话，岳凡脸上没有任何波动，他看了看自己肩头的白，心头一阵苦涩。对于自己的身体情况，谁会比他自己还了解？可是知道又如何，天地演化万物，自有其规则，一生一灭一轮回。自己生机耗尽，本是该死之人，现在能够活下来已是万幸，若是再多奢求，怕是真的要人神共愤了。
尽管岳凡不信鬼神，但心里还是感到一丝小小的满足。
见对方沉默不语，文宗清忽然问道：“李岳凡，你可知道何为长生？如何才能求得长生？”
“长生？”
岳凡显然没有料到对方会有次一问，故而摇了摇头：“不知。”
文宗清似乎早就猜到对方的回答，不无意外的接着道：“长生即是不老，即是长命，即是长久的存在于这个世间之上，若是想求得长生之术，便要逆中求进，与天地相争，夺万物气运……”
“气运？何为气运？”
岳凡心中震撼异常，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他隐隐觉得，对方说的话，关系重大，甚至与自己性命有关，说不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只听文宗清淡淡道：“气云便是万物存在之根基，简单的说，就是天地之间飘忽不定的元气，滋养着天地万物，所以，若是能将天地元气集于自身，便能求得长生。”
“难到，这世间上真有长生之术？”
岳凡双眼茫然，思绪混乱，额角沁出几粒汗珠：“长生之术……长生之术……”
“大千世界，森罗万象，即便是长生之术亦不希奇。”
文宗清能够体会对方此刻的心情，她第一次听闻此事的时候，同样是心神失守。她相信，任何一个正常的人听到这样颠覆天理的话，恐怕都不会感到平静，甚至陷入疯魔之中。
见岳凡心绪渐渐平复，文宗清继续道：“在远古时期，天地一片荒芜的时候，许多生灵为求存活，常常相互撕杀，这种本能其实就争夺气运的一种表现，争夺气运就是争夺天地之间的元气，谁拥有的元气越多，谁的寿命就会越长，这也是为什么远古时期的大能者如此多的原因……只不过，为了争夺天地元气，强大的生灵不惜杀戮一切，最后引来天地大劫，天外星域落下无数雷火，几乎将地面上所有的生灵统统灭绝，包括那些强大的生灵……”
“经过千百年的修养生息，许多生灵终于恢复过来，而我们的先祖就是其中之一。那个时候，我们的先祖已经开起了灵智，懂得思考与变通，为了抵御外来的灾害，他们在各种环境中锻炼自己，通过各种修炼之法获得强大的力量，更有大智慧者从中窥得天道之变化，吸收炼化天地之力，修得长生之术和移星倒海之力。渐渐的，我们的先组便成为了天地万物的主宰……所以，在上古之时，同样是强者林立，达到了一个空前繁盛昌荣的时期。”
“只可惜，盛极必衰，一场逐鹿之争，令无数强者陨落，上古传承十不存一，长生之术亦成为了人们口中传说。”
文宗清耐心讲述，岳凡静静地聆听着。从对方的话语中，他得知了许多从来不知道亦想象不到的事情，原来这世间上真有长生之术，只不过现在却成了传说。
一阵唏嘘，岳凡收拾心情道：“既然长生之术已成传说，那文前辈讲这么多，究竟与我有什么关系？”
经历过这么多次生离死别，岳凡早已看透，什么长生，什么永恒，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生死无常，他只争朝夕。
“你倒是挺冷静的，一点都不像清儿说的那种，动不动就拿自己性命去硬拼的人……”
文宗清冷彻的目光再次扫过岳凡，后者不禁苦笑，谁没事愿意动不动就去拼命，还不是给逼的。
“刚才我说的事情自然与你有关系，否则我费这么多唇舌做什么。”
见对方没有接口，文宗清表情略为缓和道：“李岳凡，你可知道一个人存活的根本是什么？”
“知道。”岳凡点头道：“人一出生，身体里便蕴有一口生命元气，这口元气衍化为生机，是生命的源泉。”
这些东西都是岳凡最开始学医的时候所记，现在由自己口中说出，凭添了几分领悟。
文宗清又道：“那你又知不知道，生命元气由何而来？”
“由何而来？”
岳凡一怔，联想到对方先前所说的话，心头豁然开朗：“文前辈，你是说天地元气？”
“不错，就是天地元气。”
文宗清肃然道：“天地元气可谓是万物之始，不但衍化为天地之力，滋养生灵，还衍化为生命元气，释放无穷生机，这才是长生之奥秘……只不过，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能够吸收多少生命元气各不相同，因此有的人一生下来就先天元气不足，寿命短暂，而有的人体内生命元气磅礴，则能够长命百岁。我们天道中人，探索天道之秘，就是想要求得长生，只可惜长生之术乃逆天而行，唯有越天道，才算是修成正果。”
“越天道……修成正果……”
岳凡脑中蓦然一震，失声道：“你是说，越天道便能长生不老？”
文宗清淡漠道：“是否真的长生不老我不知道，不过寿命很长却是真的，比如修行界六位大尊，他们每个人都已经活了好几百岁，显然此言较为可信……还有一点，正常情况下，天道高手的寿命绝对比常人高出许多。一般天道初境的高手至少可活两甲子，天道中境的高手至少可活三甲子，而天道上境的高手则至少可活四甲子……”
“好几百岁？几百年？一个人竟然可以活好几百年！天道……”
岳凡觉得有点蒙了，要不是轻耳听到，若非对方是一代宗师，他怎么也不会相信，一个人居然能活好几百年甚至更久。
认真算起来，其实岳凡并不是第一次听闻长生之说，他曾经见识过千多年前的妖师徐福，还听闻了许多上古时期的秘密。可毕竟那个时候的徐福只是用一种邪恶的诅咒令自己长久的存在，已经算不得是人，是以岳凡此时内心的震撼远非当时可比。
……
良久，岳凡回过神来：“文前辈，你的意思是说，唯一能够治疗的我办法就是修炼长生之术？”
文宗清没有回答，依然冷淡道：“李岳凡，我不知道你体内那口生命元气是从何而来，它现在的情况很不稳定，随时都有消散的可能，你必须尽快找到恢复元气的办法，这件事情任何人都帮不了你忙，唯有靠自己解决。刚才我给你说的那些，只是想让你认清楚生命的本源，给你提供一些思路罢了，至于该如何做，你自己去想。”
“谢谢文前辈。”
岳凡郑重的点了点头，心里满怀感激。他感觉得到，文宗清表面上看上去是有些不近人情，可心底却很好。
“对了，你还有个情况……”
文宗清好像想起什么，忽然又道：“李岳凡，虽然我不知道你修炼的是什么功法，竟然能够将外界的天地元气转化为自己的力量，但是我必须提醒你，你这样做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天地元气异常狂暴，即便是在上古时期，也少有强者敢直接吞噬炼化，只能靠吸收天地之力一点一点的修炼。别看你以前修炼都没事，还增强了许多力量，那是因为你本身体质强大，吸收的元气不多，所以你才会感觉不错，如果你一直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不是走火入魔，就是暴体而亡。”
文宗清说的情况岳凡自己很清楚，当初他在机缘巧合之下悟得七情之力，并将天地元气引入体内炼化为元力，才使得他在短短几年内突飞猛进，成为江湖上颠峰的存在。只不过文宗清并不知道岳凡拥有庞大的精神意念，正是因为自己庞大的精神意念，才使得他在最初的时候没有被天地元气撑爆身体，且一直修炼至今。这其中，固然与他修炼的功法有关，可最主要的还是那份在生死之间的感悟。
岳凡没有多作解释，文宗清自顾道：“另外，我无意刺探你的私隐，不过为了掌握你的身体情况，我还是要问问，你的命魂是怎么回事？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竟然还能活到现在！还有你那些残破的识海？在你身上究竟生过什么事情？希望你能原原本本的告诉我，我才好对症下药，否则有什么差池你自己负责。”
在一代医仙面前，岳凡的医术只能算是个半调子，是以他毫无保留，把这些年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一道出。
当文宗清听完岳凡的讲述，久久开不了口，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她无法想象，一个人要承受多大的压力、吃多少的苦头才能走到现在。
她震惊，一个人的意志竟然可以越生死的界限。
她伤感，一个命魂破损的人，还能有多少时间好活？
“李岳凡，我……治不了你。”
沉默良久，文宗清口中淡淡开口，情绪有些低落。
身为一名医者，却无法救人性命，这叫文宗清情何以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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