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您怎么来了?”沈少仪放了火后带着人逃回了自己的院子,说他有些不舒服,交代妻子周氏不让任何人来打扰。
可没想到, 他才刚躺下没多久,就被人从床上给生生扯了下来。
沈彻面若寒霜,墨染般的眸子冷冷的落在他身上,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具尸首。
“今日之事,你没什么要向我交代的?”
“大哥, 你在说什么,弟弟我怎么听不明白。”
沈彻也不与他废话,直接让人将浑身是伤的廖志波丢到了他的脚下, 廖志波根本就不用逼供, 一见到沈彻便叩头求饶。
“奴才是被逼的,都是二少爷和夫人逼奴才的。”他光是看到侍卫们手中的兵刃, 就吓得倒豆子似的什么都说了, 只求能保住自己一条性命。
沈少仪见他满口胡言将自己也供出,急得赶忙站起,狠狠的在他胸口连踹了几脚, 直把人踹的口吐鲜血不能言语为止。
而后急忙跪地解释,“大哥,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您不会真的相信一个奴才的话吧, 他与陈氏那贱妇勾结成奸, 这是想要污蔑弟弟啊。”
他跪爬到沈彻的脚边, 摇尾乞怜的向他求饶。
沈彻没有说话,而是用长剑直直的挑开了他包扎着的手掌,“什么都不知道?那你这伤是从何而来, 你这满身的烟火味又是从何而来?”
沈少仪回来以后根本没时间换衣服,手上的伤口也只是随意的包扎了一下,没想到沈彻会来的如此之快。
“这是误会,我的手是在外不小心弄伤的,至于这烟火味大约是我方才去了趟厨房。”
“外出不小心弄伤。”沈彻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冷哼一声道:“是被追债之人讨上门来,要剁了你的手呢?还是你失手杀了养在外的那个女子,她的家人找上门来要你偿命呢?”
沈少仪满脸震惊的瞪大眼看着他,他在外赌钱确实输了很多银子,这事被沈彻知道也不奇怪,可他养外室的事情,沈彻是怎么知道的?
那外室是有次喝醉了自己送上门来的,他觉得她温柔可人便养在了外头,可没想到她怀了孩子,还以孩子相逼要让他休妻娶她,或是给巨额的银子。
沈少仪这才明白自己是中了圈套,在她又一次紧逼时,竟是失手误杀了她,他联合下人将这女子的尸首给埋了,以为隐瞒的很好,可没想到沈彻连这事都知道。
“这都是些腌臜事,弟弟不敢拿这等小事污了大哥的耳。”
“就是这只手?”
沈少仪没明白什么意思,干笑着摇头,“大哥什么意思?”
“你是用的这只手伤了她。”
这次沈少仪听明白的,沈彻什么都知道,方才他解释这么多根本没用,沈彻不过是在耍着他玩,一时怒上心头,既然都是要受惩,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面撕心裂肺的哭着求饶,一面去摸腰上的短刀。
就当他将短刀刺向沈彻的面门时,一直未动的沈彻突然出手了。
沈少仪根本来不及反应,便感觉到了撕心裂肺疼痛,他另外那条没受过伤的手臂,竟被沈彻生生的砍下,就落在他的眼前,鲜血四溅。
他痛苦的倒在地上不住的嘶吼呻/吟,口中更是胡乱的谩骂着,“沈彻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沈少仪不仅浑身都是鲜血,双眼更是充血可怖,面容狰狞着想要站起来,可他不管如何挣扎,却连够都够不到沈彻的边。
“你害了我母亲,如今又来害我,你与你那短命鬼的娘一样,都不得好死!”
沈彻眼里寒光毕露,这样腌臜之人的口中不配出现他母亲的名讳,他手中的长剑出鞘,直接挑断了沈少仪的脚筋,却没有杀了他,任由他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当年沈少仪的生母出事时,他确实就在旁边,可事实却与他所说的正好相反。
是方姨娘想要推沈彻下水,没想到被他给躲开了,不仅如此,还失足跌落了湖中。
即便方姨娘存心加害,年幼的沈彻见到有人落水,第一反应依旧是去寻人来救她,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那是他头次见到死人,看着比他还小的沈少仪痛失母亲,这才动了恻隐之心,时常会让人多照顾他一二。
只是没想到,沈少仪看见了他在旁边,又听信奶娘的谎话,把他母亲的死全都怪到了沈彻母子的头上,一直觉得是沈彻推的人还见死不救。
沈彻这些年来,心中依旧记着当年没能救到方姨娘的事,对沈少仪偶尔的挑衅视若无睹。
可他不该害人性命还与陈氏合作,更不该去碰林梦秋。
他知道沈少仪骂他,便是想要激怒他,让自己杀了他,既可以少受折磨也可以让他背上弑弟的骂名,他偏偏不如他所愿。
“放心,我不会杀你,我要你永远清醒的活着。”没有什么比清醒的活着,看自己变成个废人更痛苦的了。
绿拂边说边打量林梦秋的神色,唯恐她会觉得害怕反感,毕竟沈少仪虽然犯错,可世子的手段也实在是狠辣。
听说昨夜老太妃还亲自来了一趟,虽说是个姨娘生的庶子,但到底是沈家的血脉,惩处是应该的,却也罪不至此,按照她的主意安抚补偿受害人,打上几十板子禁足几年也算惩处。
不过沈彻的脾气,一贯是做了决定便无人能改变的,老太妃最后也只是叹气着无功而返。
原本歪着身子靠在枕上的林梦秋听到这,终于忍不住的挣扎着坐起。
她的动作过大,将床榻边的绿拂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着她小心坐好,“主子小心身上的伤口,您要什么,奴婢给您拿。”
“我什么都不要,爷去哪了?”
“府上这几日人心浮动,爷定是忙着处理这些事去了,主子若是要找爷,奴婢让阿四去传个消息。”
绿拂有些后悔,方才说卸了胳膊就该不往下说了,主子定是被吓着了。
却没想到林梦秋摇了摇头,嘟囔着嘴义愤填膺的道:“我之前觉得祖母和善通情,也明白爷的难处,今日才知她包庇子孙处事不公,我为爷鸣不平。”
绿拂:……
怎么和她想象的有些出入,她还以为主子会觉得世子暴虐,怕了他,谁能想到她居然是在为世子而气愤。
“且不说沈少仪此次害我,便是他之前所做种种,别人的命便不是命了?难道不值得教训一番吗?”
一想到他勾引前面几位世子妃做下那阴私之事,便让她觉得气愤,如今事情暴露,祖母居然还想为他求情,简直是气死她了。
若不是她昏迷不醒,当时定要与祖母理论一番,“沈少仪那恶人身上可背了不少的官司,还有人命,要我说,就该一命抵一命,只是断了手脚,实在是便宜他了!”
林梦秋如今回想起来懊恼不已,只怪她当时不够沉稳,不然就该戳瞎了他的眼,让他一辈子的活在黑暗里。
绿拂是真没看出来自家主子还有这般刚强的一面,忍不住的捂嘴笑,“主子放心,爷将他关去了庄子派人日夜看守,二少爷此番再也不可能出来作恶了,也算为主子出了口恶气。”
至于陈氏,原本按沈彻的意思是与沈少仪同罚,但三弟苦苦哀求还要代母受罚,这次若非他及时出现,林梦秋恐怕凶多吉少,这才免去了陈氏的皮肉之罚。
由老太妃出面,杖责二十,罚她在祠堂禁足抄经三年,任何人不准见她。
陈氏早被沈彻提剑进房给吓破了胆,二十板子下来人都烧糊涂了,也算是给足了她教训。
其余参与此事的府内之人,皆是杖责赶出府去。
自此这荒唐的闹剧才算是收了场。
恶人皆有恶报,林梦秋这才安心的继续养病。
在她养病期间,她将管家的事宜交给了李管事和绿拂,每日由她们向她通禀,以确保春祭以及府内事宜能正常的进行。
沈彻还在生气,那日走时林梦秋问他回不回来用膳,他也没有回应。
林梦秋都做好了他不回来的准备,却没想到沈彻准时的出现了。而且从那日后,他每日都会准时的回屋,同她一道用膳,餐餐不落。
即便沈彻在用膳时,都是冷着脸一言不发,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林梦秋也偷偷的在心里高兴。
他来陪她便是最大的妥协,只要能看到他,她就是赚到的!
养病之余,每日闲得无聊她便看看书,逗逗八两。
那日不仅她受了伤,八两为了救她,身上也多处被烫伤,她知道后心疼的不行,让人日日给八两上药,一人一狗躲在屋内养病,也算是凑了个伴。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半个月后,林梦秋的烫伤最为严重的是在手脚以及零星的溅在肩头后背,另外的青紫则是擦伤和撞伤。
曹皇后听闻她受伤关心不已,特意赐了最有效的玉肌膏,这半个月来她日日涂抹,擦伤已经褪去,只剩下淡淡的烫伤,瞧着伤势应是再有半月便可恢复如初。
在她养病期间,不仅春祭圆满的完成,几场春雨过后天气也悄悄的热了起来。
其他院内的炭火和汤婆子都收了起来,丫鬟们身上的夹袄也换成了鲜亮轻薄的春衫,唯有林梦秋身子虚怕她换了薄衫便会着了风寒,别人都换了可她还得裹着夹袄,盖着锦被。
可她从小体热,最是受不住天热,暮春时节,一日比一日的热,她几乎每日醒来衣衫都是湿透的,红杏怕汗水会打湿她的伤口,既然不能换衣服,便只好不厌其烦的日日为她擦拭身子。
这日用过午膳后,沈彻与之前一样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开,林梦秋则是一身的汗,等着红杏为她擦身。
烧上火盆屋内门窗紧闭,犹如暖夏,屏风早已支起,冒着热气撒着金银花的汤浴也已经备好,林梦秋褪去了外衫,只穿着一件水粉色的并蒂莲肚兜和亵裤坐在屏风后。
红杏将布巾拧到半干,小心翼翼的避开她的伤口,轻轻的擦拭着。
这样的动作她已经做了好几回,早已默记心中熟练的很,又怕她会不舒服力道也轻柔温和。
混着金银花的汤浴有种别样的幽香,再加上这滚烫的布巾在身上滚过,让刚吃饱的她忍不住的眼皮发酸,一股困意涌了上来。
又困了,好想晒着日头,美美的睡一觉。
可惜红杏并未发现,手上动作不停,飞快的将她全身擦拭之后,便去拿玉肌膏,这才发现瓷瓶竟然所剩无几。
“主子,这瓶玉肌膏已经空了,奴婢去库房再拿一瓶。”红杏的意思是,她要出去一会,林梦秋可能会冷,让她将衣服先穿上。
但林梦秋这会懒洋洋的连眼皮都懒得抬,更何况是穿衣服,想着红杏马上就回来,这么一穿一脱的十分麻烦,反正屋子是不可能有人闯进来的。
她便满口的答应着,挥手让红杏赶紧去拿,自己坐在木凳上,倚着浴桶闭着眼昏昏欲睡。
当沈彻绕过屏风时,看见的便是这样的画面,倚坐着的女子毫无戒备的露出凝玉般的肌肤,她的肩上腰间隐约还能看到未褪去的烫伤印迹。
不仅不难看,还有种妖冶的美感,尤其是水粉色的肚兜系带缠绕着她光洁的脖颈以及纤细的腰肢,美的惊心动魄让人移不开眼。
沈彻向前的动作僵持着,他一直以为自己寡欲冷情,世间没有什么能勾着他心潮翻涌,直到林梦秋的出现。
才让他知道,他错的有多离谱。
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寡欲,还不是未曾遇上那个勾人心魄的妖精。
或许他不舍得杀她,便是早早的被她勾了魂。
只可惜她的伤还未痊愈,他虽不是君子也非趁人之危的小人,只得凝神闭气的偏过头,转身往外走。
林梦秋昏昏欲睡,迷糊间好似听见门的方向传来了走动声,下意识的以为是红杏回来了。
既然是回来了,怎么这么久还不来为她上药?
想着便低低的娇/吟了两声,软绵无力的道:“你怎么还不过来,我都等的乏了。”
往外去的人身形微晃,缓缓的停下了动作,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林梦秋还是没等到人,没有气力回头,便继续娇嗔着撒娇,“你再不来,我可要去躺着睡觉了。”
回话音落下,她满意的听到了身后的响动声重新响起,这才重新枕着脑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直到一双微凉的手掌触上了她的浑圆的肩膀,沾着冰滑的膏药轻轻的按揉着。
这个力道与之前似有不同,手掌也凉飕飕的,但林梦秋这会困得很,眼皮都睁不开,而且力道加重后反而更舒服。
她既没有细想,也没发觉不对,只是在身后人按揉到腰际力道太重时,她娇娇的喊了一声疼。
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声略微粗重的呼吸声,以及更重的揉在她腰上的手掌。
这回她是真的觉得疼,瞬间被这力道给疼醒,瞪着双眼嘟着嘴飞快的转过身来,双眸含着秋水委屈巴巴道:“你弄疼我了。”
等抱怨完之后,她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沈彻正好整以暇的坐在椅上,一双幽深的眸子暗的吓人,死死的盯着她,而他的手此刻则搭在她的腰上。
林梦秋呆呆的愣了片刻,而后未经大脑思考的看着他道:“你怎么能偷看我,无耻。”
本来不想过来,却被某人生生喊住,不得不伺候她上药的沈彻一时无言。
她是如何能把恶人先告状这本事,玩的如此出神入化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啊哦,有人要做坏事了哦~
沈彻:不听不看,默念清心诀走开。
真傻子秋秋:不许走快来给我上药!
沈彻:……行叭,媳妇都这么盛邀了,不做点什么对不起她呀!
(我没骗人哦,真是甜的,留留言给彻哥助力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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