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障略作思考,平静道:“在下这也不是良策,只是孤注一掷,行一步险兵,不知将军可否信得过在下?”
蒙恬手捋银须笑道:“蒙毅已与道长结为兄弟,我们都已是自家人,何言信否。”
“将军若是信得过,可否将军权暂交在下?”
蒙恬闻言,眉头微皱,脸色凝重,陷入为难之地,按大秦律,军权由皇帝任免,军队调动要以虎符为凭证,虎符由皇帝控制、发放,军权不得私自移交,否则当以谋反论处,蒙恬虽相信无障,但这等重要大事怎敢轻易去做,思虑半晌,问道:“务必如此吗?”
无障道:“在下曾学过几个法阵,也许能迷惑匈奴,拖延时间,令将军有充足的时间击溃入侵辽西的东胡、鲜卑,若成功,形势可逆转,但布阵需要大批的士兵,若是将士不服,很难施展。”
蒙恬思虑,若匈奴形成合围之势,二十万大军将被歼灭,待朝中调集军队前来之时,北方各郡都已被占领,想要再收复可就难了,无障的才智,蒙毅已在书信中详述,现又听他对形势的分析,对无障无需质疑,心忖道:“若是能保住大秦的江山,所有的罪责都加在我一人身上又有何妨!”当即道:“好!老夫这就将虎符交给道长!”
无障道:“那倒不必,在下只需将军属下的两元亲信副将听命于我即可,兵仍由他们带,这样将军就无需担心那些罪责了。”
蒙恬听后笑道:“老夫帐下的副将随我征战多年,道长大可放心,这个老夫定能办到。”
“将军认为带多少骑兵可击溃东胡、鲜卑?”
蒙恬思虑道:“八万即可!”
“那将军带十万骑兵迎击东胡、鲜卑,余下十万交与在下如何?”
蒙恬道:“八万只是老夫稳妥之数,抵御匈奴需大量军马,给道长留下十万怎够,我带六万,余下由道长率领!”
无障道:“将军带十万,是希望将军速战速决,调过头来,支援在下,我这边无需与他们发生正面交战,少两万不影响战局。”
“好,就依道长安排!”
两人又在城墙上商议了具体事宜后,蒙恬便领着无障回到军帐内,召集军中将领到账内议事,介绍了一番之后,下了几道军令,留下谨慎稳重的樊将军和勇猛威武的徐将军镇守雁门,并私下吩咐他二人,务必要全权听由无障指挥,不得擅自行动。
蒙恬点了十万骑兵,趁夜火速赶往辽西,迎击入侵的东胡和鲜卑。
……
旭日东升,晨雾缭绕,匈奴探知蒙恬已赶往辽西,只留两万士兵把守雁门,快速集结完毕来到城下,欲要对雁门发起总攻。
无障矗立城头,凝望关外跌宕起伏的山岭,寻找着已逝去的伟岸,还有那身旁的温柔,心中悲叹,“十多年了!”
樊将军走上城墙,来到无障身后禀报道:“道长吩咐的事情,都已妥当!”
无障沉声道:“劳烦将军下令,打开城门!”
樊将军听后怔住半晌,似有顾虑,问道:“道长,这样做是否有些冒险?”
“将军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照办就可以了!”
樊将军不再犹豫,下令道:“打开城门!”
‘吱嘎嘎……’十多日一直紧闭的城门被缓慢拉开。
头曼见城墙上寥寥几人,正要下令攻城,没曾想秦军竟主动将城门打开了,难道要开成投向吗?正疑虑间,却听到城墙上传来琴音。
那琴音悠扬婉转,令人伤怀,勾起相思,匈奴势气渐消,头曼忽然怒视城上弹琴的白衣道士,此景,与十多年前的那一幕何其的相似,那是他一生之中最大的耻辱,怎能忘记,没想到这臭道士也来这一出侮辱他,怒气冲天喊道:“乞颜巴图,带兵给我冲进去,一个不留!”
身旁丞相劝道:“大汗,小心有诈,我们还是按既定计划,先攻城。”
“有个鸟诈,别说这臭道士了,即使蒙恬在此,本汗也毫不畏惧,况且这城门已打开,我们还攻城作甚,丞相多虑了!”
丘林山也在头曼身旁,劝道:“大汗,这道士不容小视,须科拓和呼延烈日将军,就是死于他的诡计之中,他一人胜过十万骑兵。”
头曼怒斥道:“败军之将,何以言勇,本汗就不信邪,他能有什么神通,能以两万兵力阻挡我三十万大军,乞颜巴图快去!”
丘林山忙缩身下去,恨不得将头钻到地里,毕丞相知劝阻不得,没有再言语,凝望着城上平静的身影。
“得令!”乞颜巴图一纵黑身豹,来到阵前,提着流星锤,威风凛凛,大喊道:“豹师听令,随我冲进雁门关,屠杀秦兵!”
此令一下,人喊马啸,两万骑兵随乞颜巴图,隆隆冲向宽阔城门,尘土飞扬,鱼贯而入。
两万骑兵冲入关内,喊杀半晌,却不见留守秦军,乞颜巴图顿住黑身豹,大手一扬,喊道:“停!”杀声止,士兵勒紧缰绳,扫视四周。
悠扬的琴音还在继续,回头仰望,只见城墙的士兵不过千人,不过已被他们吓得胆战心惊,不住颤抖。
乞颜巴图呵呵一笑,令士兵发出响箭,通报城内无事,响箭刚一发出,就听城门‘轰’的一声,重重落地,那轰然之声,犹如在心中响起,令匈奴士兵为之一颤。
“嘿嘿!贫道这就将你们火化!”一位青脸道士不知何时坐到了城墙上,翘着二郎腿,戏虐笑道。
乞颜巴图藐视道:“将那口出狂言的臭道士射杀下来!”骑兵听到命令后正欲弯弓搭箭,这时,从三面传来‘轰隆’之声,只见战马拉着上千辆满载火油、干柴、杂草的战车,燃着熊熊火焰,呼啸冲了过来。
乞颜巴图心叫不好,城门被封上了,已无路可撤,唯有冲开火焰车突围,想到此,抡起流星锤,大喊道:“随我冲!”骑着黑身豹冲向正面撞来的战车。
匈奴骑兵欲要跟着乞颜巴图冲,可坐下的战马却怕火焰,无论如何驱使,都不肯踏前一步,火焰车转眼间便撞了过来,登时人仰马翻,失声惨叫,迅猛的火焰当即将匈奴骑兵包围,只能退避城下。
正在这时,数条铁链破土而出,将骑兵圈在城下,城上秦兵忽然哈哈大笑,蓦然站起两万多人,‘呼!呼!……’飞下密密麻麻的火油桶,尽数落入匈奴骑兵队伍中,火焰登时炸开,城内一片火海,焦烟冲天,浑身燃着火焰的人和马,悲嚎惨啸,横冲直撞,滚来覆去,转瞬间化为焦骨。
乞颜巴图虽冲了出来,可他的骑兵却没有冲出几个,望着葬身火海的两万骑兵,心如刀绞,怒声嚎叫,这结果,他已无法改变。
“嘿嘿,我也送你一并进去!”金行子竟突然出现在乞颜巴图的身后,青脸骤然鼓起,‘噗’的一声,喷出巨大的火球,扑向乞颜巴图。
乞颜巴图正怒不可遏,见金行子出现,抡起流星锤,砸了过去,对这扑面而来的火球竟没有防备,铁球还没等砸到金行子,就被火球击中,周身登时燃起火焰,滚落地面,炙热无比,连忙就地打滚,欲要扑灭火焰。
金行子飞身一跃,躲过流星锤,见黑身豹咆哮扑来,腾出一只脚,喊道:“竟敢来咬贫道!”‘砰’的一声,黑身豹被他一脚踢飞,落到火海之中,金行子揉了揉脚,转头看向在地上打滚的乞颜巴图,手中铁剑光芒一闪,‘唰’的一声,乞颜巴图的人头落地。
琴声仍在继续,头曼见关门落下,就知中计,后悔没有听丞相的话,当即下令攻城,顷刻间,数颗巨石‘呼呼’而起,砸向城墙上的秦兵,数辆巨型撞车冲向城门,‘轰轰’连响,撞在城门上,城门被撞出许多裂痕,上方石砖‘哗啦啦’坠落,数百架云梯都并排搭在城墙上,匈奴士兵顶着盾牌,如同成群的蚂蚁般,快速向上攀登。
秦兵已搭好箭矢,漫天箭雨向城下射去,滚木礌石呼啸落下,匈奴士兵被砸死、射死、摔死的不计其数,也有士兵爬了上来,却被秦兵的长枪刺了下去。
正在这时,金行子提着乞颜巴图的人头,乐颠颠地来到城墙之上,向着头曼的方向,使出蛮力,将头颅抛了下去。
那头颅在空中划过一条抛物线,正好落到头曼马前,头曼一见,心痛欲碎,四支精锐骑兵,已覆灭三支,牙根紧咬,怒视城墙上仍在弹琴的无障,恨不得生啖其肉。
毕丞相见之,摇头叹息,其它将士见之,血脉贲张,跃跃欲试。
……
琴音终于停了,无障缓缓起身,眼角湿润,对着身旁的樊将军道:“是时候了,我们该撤了!”
樊将军知这关门守不住,眼见就要被撞开,再不走就迟了,下令道:“撤军!”
城门旁的通道都已被封死,两万多名秦兵跟随着无障和樊将军,走出很远,才下了城墙,与埋伏在城内、火烧匈奴的三万秦兵汇合,快速离去。
爬上城墙的匈奴士兵,见秦军舍城而去,没有急着追击,站在城墙上守卫,城门的铰链已被砍断,无法打开城门,不过城门很快就被撞倒,只是那仍在燃烧的熊熊火焰,使得他们仍无法进入。
秦兵走出很远,只听身后‘轰隆隆’震天巨响,回头一见,浓烟滚滚,石砖飞落,守在城门上的几千士兵,被炸死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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