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怪兽激斗,耗费巨大,醒来时就觉胃中空空,她所带的食物留在船舱内的包裹中,随木舟一起不知去向,现下闻着烧烤味,更觉饥不可堪,可她自幼就吃素食,从未吃过一片肉,是以只能忍受,没曾想在一个小子面前出丑。
无障拿起一只烧红的河蟹,转过身扔到碧霞身前,淡淡道:“吃一只吧,若不然哪里有体力带我去解封印!”
碧霞没有去看落在沙滩上的河蟹,闭上清泉,“贫道从不食肉!”
无障看着盘膝打坐的碧霞,思虑片刻,“元君若是化羽升仙,这决口谁来堵,这苍生谁来救?”
碧霞一听这讥讽她的话,真气差点走差,睁开清泉,盯着无障,冷声道:“贫道若是死了,绝不会让你活着!”说完,自觉失言。
“元君若是想杀我,也需有力气才行,饿着肚子,可是杀不成的,还有一事,在下不解,元君连一只河蟹都不忍心吃,却不愿放过我,难道在下的性命竟连一只河蟹都不如吗?”
碧霞凝视无障清澈的眼睛,“你若没有炸开重要河堤,致使下游百姓永无宁日,我怎会杀你,你如此冷血,若是坐了高官,那百姓的安危你会去理会吗?”
无障淡淡一笑道:“元君怎知今后之事,就如同昨夜,在下还以为元君必然能击杀了那巨鼋呢?”
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挖苦碧霞,而且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若是手臂没受伤,必将一掌将他掀飞,强忍怒气,玉面涨红,柳叶斜挑,瞪着无障。
无障见碧霞生怒无言,胸中解了不少闷气,平静道:“元君不要动怒,在下只是希望元君能快些恢复,尽快去堵住那决口,至于我的性命,也许不用元君动手。”
碧霞听后,心中一酸,怒气消去大半,收回目光,沉声道:“你不用劝我,我不会吃的!”闭上眼睛,打坐调息,恢复伤势。
无障知劝她不过,又知她修为高深,饿几天也不会有事,转回头,将剩下的几只河蟹都吃掉后,感觉肚子舒服了很多,但仍是疲惫不消,只好又躺在沙滩上,闭目休息。
……
蓝天白云,阳光和煦,碧水粼粼,清风徐徐。
将近午时,碧霞已将受损的经脉修复,但断裂的骨头却需要一段时日才能愈合,手臂仍不能随意活动,她站起身,凝视仰面倒在沙滩上的无障很久,才沉声道:“站起来,我们走!”
无障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见碧霞已经站起身,问道:“你恢复了?”
“走路还是可以的。”
无障懒懒站起身,问道:“还需多远的路途?”
“继续沿着河流而下,乘船需一日便会到达,这沙滩的下游,有个村落,也许到那里能借到船只,我们需尽快赶到。”说完,不待无障回答,迈着轻步,踩着细细的泥沙,向下游走去。
无障在其身后缓步跟随,虽胃里稍微舒服一些,但浑身酸痛,跟在碧霞身后,很是吃力,碧霞不时停下脚步等待无障,其实她的筋骨受损严重,也需要静养,但心中想着尽快将那决口堵住,以免决口扩大,带来更大的灾害,是以强忍浑身的剧痛,坚持快行。
两人一前一后,走走停停,在沙滩上留下了两人的鞋印。
走了一里多地,仍没走出沙滩,无障实在支撑不住,坐倒在地,剧烈咳嗽,衣袖都喷上了鲜血,碧霞见状,停了下来,蹙眉看向无障,待无障缓解之后,问道:“你是何时患得此症?”
无障气喘道:“刚出生就是这样。”
碧霞知无障身体特异,经脉内毫无真气,脉象紊乱,气血虚弱,按理说这样的人是活不成的,活着是一种痛苦,她在木舟上,因为愤恨,才说出那样轻视的话,现在觉得,当时有些过分了,而且是愧疚,思量许久,“你若是解开封印,放弃做官,跟我回泰山,修心悟道,待我恢复之后,也许会暂时控制你的病症。”
无障虽知她的修为远高于紫檀师父和玄青师父,但方法想必也是消耗真气为他续命,无障怎会厚颜跟她去泰山,更重要的是,他怎能不去夺回五色石,不完成那些嘱托,“还是解开封印再说吧。”说完,缓缓直起身,继续走路,两人无话。
……
夕阳洒金,黄河犹如金龙蜿蜒在大地上,万山红遍,远望前方渔村,碧霞眉头略蹙,感觉情况有些不妙,她来的时候这个村落是没有迁徙的,为何在这个时候,却不见炊烟,也不去理会后面疲惫的无障,加快了脚步,向村中走去。
村口绿柳成荫依傍河畔,村中草房百余间,错落有致,可却不见一个人影,安静的只能听到天空盘旋的鸟鸣声。
碧霞一连走了十几家,仍是寻不到人,前几天路过时,还能见到岸边有许多渔船和渔夫,这才刚过去五天,那些人就都消失了,“难道他们也迁徙了?”缓步走进草房内,见家中的物品完好,甚至一些贵重的物品都没有被带走,若是迁徙这些物品是不可能留下的,“难道是遭遇了那怪物的袭击?”但看整个村落却找不到一处被水淹过的痕迹,房屋都是完整的,好似村里的人才刚刚离去,碧霞陷入深思。
无障端着一碗鸡肉,边吃边走跟上了碧霞,“元君,这鸡肉若是不吃可就可惜了。”见碧霞正蹙眉搜寻,没有理会他,“鸡肉不吃,这个总应该吃了吧!”伸手从袖中拿出两块南瓜饼,递到碧霞眼前,碧霞早已饿坏了,见是南瓜饼,到了一声谢,接过来,转身小口吃了起来,无障转身坐在地上,继续吃着木碗中的鸡肉。
碧霞吃着便问,“你在哪里寻到的?”
“每家厨房的锅中都有吃的,只要打开锅盖,就找到了。”
碧霞思虑道:“看来他们是在昨天的傍晚,连晚饭都没吃下,就都突然失踪的,他们会去哪里呢?”
“去了下游。”
“何以见得?”
“渔船不见了,我们从上游下来,没见到,他们会去哪里?”
碧霞一听,向河边望去,确实不见一艘船只,当即相信无障的话,但仍是迷惑,这些人为什么连饭都没吃,就急着离开,心忖道:“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无障问道:“现在船只已经没有了,元君下一步要如何?”
碧霞道:“难道你不觉这个村子发生的事情太诡异吗?”
“当然诡异,可元君现下有时间去弄清楚吗?他们已经行了一日,想必已到了封印的下游,我们是追不上的。”
何重何轻碧霞当然知道,更何况她现身受重伤,根本不可能去应对未知的危险,“好吧,先找找看,有没有剩余的船只,我们需尽快赶到那里。”
两人开始在村中寻找没下水的船只,结果一无所获,没办法,无障只好与碧霞找来竹竿,用绳子将其捆在一起,做成了竹排,顺流而下。
月光皎洁,夜色迷人,碧霞俏然屹立在竹排上,心中的疑云始终不散,竹排只有两丈长,一丈宽,两人站到上面,脚却踩在水里,无障站在碧霞身后,当然知道碧霞在想些什么,开口道:“元君可曾听过一种术,叫‘御兽术’?”
御兽术是一门极其高深玄奥的法术,是以强大的精神念力,通过乐器或其他物体来控制野兽的行动,甚至可以去攻击敌人,但此法早已失传。
碧霞转身看向无障,疑惑道:“贫道有所耳闻,你想说什么?”
“我怀疑那个村子的人,是被类似于这种术控制,一并带走的?”
“何以见得?”
“只是一种直觉,其他的都解释不清,唯有此种解释才能说得通。”
碧霞当然不可能相信无障的话,而且这‘御兽术’怎么可能控制住那么多人的行动,若是如此,那个人的精神力量将有多强大,但想,其他可能确实无法说的通。
无障又道:“元君还是不要想的好,待伤势好了之后再去细查吧。”
碧霞仰望夜空,见明月下,乌云很低,好似天塌下来一半般,而此刻的心,更是阴云密布,悠悠叹道:“这天下是越来越乱了!”
无障问道:“在元君眼里,这天下安危和修道飞升,哪个更重?”
“这天下之事,贫道只能量力而行,而飞升更是遥不可及,贫道不过是沧海一粟,修的是心安罢了。”
无障听后,望着那倩影,肃然起敬,心想:“若是她想杀我,我绝不会反抗!”
……
两人站在竹排上,行了一夜,到第二日清晨的时候,船已经行在峡谷之间,两岸青山峥嵘壮丽,水流湍急,碧霞元气大伤,不能御气控制竹排,任凭咯吱作响,上下颠簸,无障只好坐到竹排上,手抓着竹竿,一半的身体浸在水中,才稳住身体,好在这峡谷不是太长,一出峡谷,就又见到一片宽阔的河面,无障还未缓过来气,碧霞惊疑道:“他们怎么来到了这里?”
只见西河岸边,停了二十几只大大小小的渔船,船上不见一人,河岸通往一个干涸的峡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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