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超一听这话,立刻眉头一皱,而身旁的沐水心也是脸色不悦,倒是主家许古尧面色淡然,一脸的古井不波。
伴随着“噔噔噔”几声楼梯发出的闷响,一名三旬上下,胡须修剪整齐的中年男子敲门而入,他身后还有五名功夫看上去不弱的年轻人。
刘启超的目光立刻投向中年男子的胸口,那里有一个人脸的标志。那张人脸一半欢喜一半愤怒,双眼间还流着泪水。刘启超知道那是轮回殿人间堂的独门标志,象征着人间喜怒哀乐。
“那么眼前这个修为不弱的中年男子,就是人间堂派出的人选了!”刘启超眼神不善地望着中年男子,后者似乎感应到刘启超的目光,还给他一个挑衅似的冷笑。
中年男子对着许古尧行了一礼,恭声道:“这位许家的前辈,在下轮回殿人间堂执事田宇,金屏镇一事还请前辈多多赐教!”
刘启超顿时露出不悦之色,厉声喝道:“田执事难道不知晓术道先来后到的规矩吗?”
田宇先是假装一愣,旋即面露嘲讽道:“我当是谁呐,原来是饿鬼堂的弟子啊,怎么,原来的那几个小子不行了?换上你们这些新人?我看你们饿鬼堂还是赶紧走人吧,别误人误己了!”
刘启超勃然大怒,他差点没控制住,想要出手收拾对方。却被沐水心强行拦下,“冷静,前辈还没说话呢,别乱了阵脚!”
田宇得意地睨了刘启超一眼,阴阳怪气道:“一点城府都没有的莽夫,成的了什么气候,我看饿鬼堂真是后继无人了!”
刘启超这次却不受影响,只是淡淡地夹了筷子菜,放到嘴里嚼着。田宇见他没有继续骂下去,也自觉没有意思,转头望向许古尧。
许古尧摇晃着手头的酒杯,却不看田宇,只是盯着杯中的酒水,沉默了半晌之后,这才悠悠念道:“田执事,术道的规矩想来你也明白,‘先来后到’这四个字应该不难理解吧?”
田宇面色一变,他的眉宇间闪过一丝煞气,脸颊上的肌肉也猛地一抽。不过田宇还是强忍着怒气,暗含威胁道:“许长老,我可是轮回殿人间堂的执事,还望前辈……”
“哼,莫说你一个小小的人间堂执事,就算你们堂主亲自到来,也不敢对老夫如何说话!”许古尧忽然将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墩,等他松开手时,酒杯已经深深地陷入桌面里,而酒杯本身却没有任何损坏。
“你们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雷州,是岭南道!这里可是……我许家的地盘啊!”许古尧眼里闪过一丝阴森的厉色,他周身释放出一股强大的气息。谁也没想到这个毫不起眼的老者,居然会有强悍的气场,或许是朴素的外貌及和善的态度,让人忘记了他本来是岭南第一世家许家的分部长老。
田宇身后的五个年轻部下,被许古尧的气场一激,顿时连退数步,一直撞到墙上这才勉强稳住身形。而处于风暴核心的田宇,自然也不好受,只不过他修为相对较强,所以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身形并没有什么颤抖。
“好,在下领教了,我们走!”田宇知道自己不能和许家的人闹翻,当机立断,带着部下撤退。
不过当田宇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对着刘启超发出了一道传音:“小子,有种就给我等着!”
而刘启超则挑衅地回了一道传音:“小子恭候大驾!”
田宇眼里闪过一丝煞气,最终还是忍着不发,带着部下离去了。
许古尧脸色恢复了些许柔和,他轻声道:“好了,苍蝇不在了,我也该和你讲讲这金屏镇之事了。”
“前辈,我想问问,金屏镇所谓的闹鬼之事,是何时开始出现的,同时闹鬼的具体情况是什么?”刘启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语言,问道。
“大概是四五十年前吧,具体的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闹鬼之事,我也不知道。”许古尧沉声道:“据当时的幸存者说,那是深秋的一个夜晚,当时天吉湾黑雾弥漫,鬼影重重,很多迫于生计出海钓拜月鱼的渔民都被黑雾所吞没,消失无踪。此后的数年里,每年那个时候,天吉湾都会出现黑雾弥漫的情况,每年必定死人,从几个到几百个不一而足。”
刘启超想了想,连连询问道:“所谓的闹鬼,是指神秘的黑雾?黑雾里的邪祟究竟是什么,还有就是黑雾杀人的范围仅限于天吉湾吗?金屏镇的人知道每年都会死人,难道就不会搬离那个地方吗?”
许古尧仔细地听着刘启超的提问,对此他一一解答道:“所谓的闹鬼之事,其实除了我们许家的大长老许古强之外,恐怕没人知道具体的情况,黑雾只是其表现的一种形式。就像是很多恶鬼出现,都会伴随着阵阵阴风,僵尸出现则会暗无天日。那黑雾之中里的邪祟,究竟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也曾经和其交手过,我只能说,里面的邪祟不简单!”
刘启超没有说话,他知道能让许古尧这种千年世家的长老都说不简单的,那种邪祟恐怕真的不是什么善茬。
“对于你的第二个问题,我可以回答。黑雾每次出现,大部分都是在天吉湾的范围,可也有几年入侵到金屏镇内部。其实对于邪祟来说,黑雾或许只是它们的掩饰身份的形式。寻常百姓,能看出邪祟的具体位置么?”
“至于你的第三个问题,原因很多。岭南道土地贫瘠,沿海的渔民可能全身的家当就是一条渔船。搬离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你让他们靠什么吃饭?可供捕鱼的海域就那么大,他们就算搬到船上,离开此地,别处的渔民也不会允许他们染指自己的渔场的。更何况天吉湾还盛产价格昂贵的拜月鱼,很多为了养家糊口的渔民,不得不在黑雾出现的时节出海捕鱼。”
刘启超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急切地问道:“你是说拜月鱼的出现时节,和杀人黑雾出现的时节,都在同一段日子?”
“你的意思是,拜月鱼的出现和黑雾的出现有某种关联?”许古尧摇了摇头,叹息道:“许家不是没人没想到这点,只是没有人能证明两者有必然的联系。”
许古尧沉声道:“而且还有一点,金屏镇的百姓之所以不愿搬离此地,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每个试图离开金屏镇一定范围的人,身上都会出现类似鬼索斑的印记,三天之内不回去就会浑身腐烂而死。”
“鬼索斑?看来那所谓的黑雾,真是有些道行啊!”
刘启超立刻想起了济州季府,季兴瑞的长子中的鬼索斑,那是一种介于诅咒和邪术之间的术法,为恶鬼报复活人所创。不过术道中类似的术法也不少,其中大部分都是诅咒一类的咒术!
“那究竟是鬼索斑还是咒术?”刘启超问道,要知道这两者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种术法,两种情况有着天壤之别。
许古尧捻须蹙额道:“有点类似咒术,不过我们许家并没有什么高阶咒术师,所以也不大清楚。”
刘启超相信他说的话不假,咒术师常年被术道和朝廷联手打压,大多脾气古怪,华夏术道中的高阶咒术师大多集中于巫门。而对于许家而言,他们坐镇岭南,巫门也是一大不确定因素,属于需要防备和警惕的对象。而巫门本身极为排外,他们极为重视宗派血脉传承,对于效力于中原王朝或者外界宗派的巫师,大多称之为“叛巫”。
以许家的实力,招揽到叛巫不足为奇,只是那种高阶咒术师却是极为难得,那种级别的存在,起码都是一方大巫。如果他们接受许家的邀请,成为供奉,好吃好喝地供着或许不成问题,可是那种在自己地盘称王称霸的逍遥日子就没了。那些化外魁首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择。
“天吉湾的黑雾肆虐了数十年,你们许家也派出了三四批高手,为何一直未能平息邪祟?”刘启超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说出了心里的想法,他知道这么说可能会得罪许古尧,可为了任务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讲出来。
许古尧倒没生气,反而有些愧色,“因为金屏镇地处偏远,并不是交通要道,也不是什么名城大邑,甚至连雷州也只是个常年要朝廷免税拨款的三等州。就连每年海妖入侵,都很少选这条路。所以一开始出现问题时,家族并没有在意,从而导致错过了平息邪祟的最佳时期,当时负责雷州的长老派了一队弟子前去天吉湾,结果就回来一个,那名弟子当时身受重伤,没过多久便死了。之后家族又陆续派出了三四拨人马,其中不乏术道高手,可是依然没有什么作用,反而黑雾越闹越凶。到了十年前,更是爆出了一场血案!”
“那一年我还没有担任雷州的分部长老,据说当时整座天吉湾半个海湾被鲜血染红,金屏镇有七百多人被杀,死了一半的人数。那件惨案发生后,大长老许古强大为震惊,决定亲自出手,去对付黑雾邪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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