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旭日东升。
顾初月早早的就在大门里等候,眼巴巴的看着门外经过的马车,只是没有一辆是停在学士府的。
珍珠见小姐脸蛋冻的通红,心疼道:“小姐,咱们还是去正厅等着吧,老夫人还没起,就算言大少爷来了,那也是要先到正厅等候的。”
“再等等,再等等……”
她踮着脚尖,一直往外看着。
风卷细尘,依旧是没有人来,就在她气馁的要去正厅等候时,被她派去门外守着的簌簌跑了进来——
“小姐,来了!来了!”
顾初月眼睛一亮,提裙就跑到了门外,站在台阶上,往远处望着。
马车的”轱辘轱辘”声由远而近,最终停在了学士府的大门口,驾车的是言闻一身边的一个小厮,她曾经见过。
看来这车里面坐着的,一定是言闻一了!
金戈跳下马车,掀起车帘。
顾初月提裙立刻下了台阶,站到了步梯旁。
少年一袭玄衣素袍,镶翡攒丝革带,腰配三元连枝青白玉配,墨发银冠半束。
眉目冷峻,点漆狭眸如积雪寒潭,薄唇轻抿,仪态清傲。
顾初月暗自感叹,果然有着大魔王内心的人都有副好皮囊。
她凑了上去,仰头瞬间笑的无比灿烂,“一一今日真是一如既往的玉树临风仪表不凡美如冠玉闪闪发光呢!”
言闻一原本不善的脸色自从嗅到小姑娘身上甜腻的牛乳味后,是越发的阴冷。
就是这种味道害他不能安然入眠!
顾初月被吓的抖了抖。
她刚刚说的可都是精挑细选的赞美之词啊,怎么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言闻一阔步进了学士府,一步顶顾初月三步。
顾初月穿着裙子根本就跟不上,无奈之下,只好提裙在后面小跑跟着,这才勉强跟上他的步伐。
“一一!一一!一一你慢点走!”
顾初月边跑边小声喊着。
言闻一忽然停住了脚步,顾初月没刹住车,直接一头撞上了他结实的后背。
她捂着自己被撞的泛麻的鼻子,疼的眼睛都红了。
言闻一斜眼看着她,冷漠道:“顾大人一向重礼,若是知道自己女儿跟在外男身后跑,不知作何感想?”
要是被她那个古板老爹知道后,应该会拿竹板追着她打吧……
她撇撇嘴,“我爹去上朝了,自然看不见。”
言闻一抬腿就走。
顾初月跟在他身后一边跑一边挥拳头,这什么人啊?
她一路追赶,直到正厅,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
言闻一慵懒的坐在湘妃竹黑漆描金高椅上,单手支颐,闭着狭眸。
整个人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阴冷气儿。
顾初月静静的坐在他对面观察着。
她这几次见到他都是一身素袍,比起普陀寺和将军府大婚那两日的华贵装束差远了,这是因为回到了国公府开始藏拙了吗?
可是……
顾初月撇了撇嘴,要是意在藏拙的话,不知道把自己的嚣张傲骨收敛收敛吗?
她正看的入神,而对面的人不知何时早就睁开了眼睛,见她双眼迷离困惑,弯了弯唇角。
珍珠推了推小姐的肩膀,觉得小姐现在一副色眯眯的表情简直是没眼看。
顾初月回神,见对面的人已经睁眼,立刻端着茶盏凑了过去。
“一一喝茶呀!”
小姑娘笑的跟花一样,眉眼弯弯,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言闻一别过脸,面无表情:“不喝。”
顾初月还不气馁,又端起糕点,“一一,吃糕点呀!这枣泥山药糕可好吃了!”
像是哄小孩儿一样的语气令言闻一皱了皱眉。
“不吃。”
“哦……”
顾初月失落的放下糕点,一双杏眸四处瞄,希望找一点话题,避免冷场。
唉……跟大魔王说话怎么就那么难呢?
言闻一单手支颐,露出了一截手腕。
上面有一个粉粉圆圆的疤痕,像是被人咬的。
在古代,权贵之家的嫡庶分的开明,庶子庶女无论是用度还是地位都比不上嫡系,除非生你的姨娘很给力,讨得老爷喜欢,这样庶系地位还能提高些。
顾初月抿着唇瓣,言闻一的娘亲生他后没多久就患病去世了,一个庶子,从小又没有姨娘庇护,应该活的很辛苦吧……
瞧这疤痕,当初咬的人指不定用了多大的力气,到现在都还没消疤,而且牙印轮廓十分明显。
她记得祖母曾经给过她一罐冰玉芙蓉膏,祛疤效果一流,她腿上和胳膊上的疤痕就是用那个药膏抹下去的。
如果她能帮大魔王把疤痕去掉的话,他应该会对自己的态度好一点吧?
这么一想,她小心的试探道:“一一,你手腕上的疤是什么时候留的?我这里有一盒特别好用的冰玉芙蓉膏,祛疤效果很好的,你要不要试试?”
她咬着唇瓣,一脸希冀的看着他。
言闻一突然放下一直撑着额头的手臂,侧眸看向了一脸真诚的小姑娘,薄唇勾起一抹冷笑。
“你失忆了,不记得也正常。”
什么玩意?
她惊悚的往后挪了挪屁股。
从穿过来一直到现在背锅无数的顾初月不晓得听过多少类似的话。
这话她太熟悉了,简直就是背锅必备开场白!
她颤颤悠悠的开了口:“我是不记得了,但这应该跟我没关系吧……”
“没关系?”言闻一讥笑一声,扬着左腕,“我六岁那年在雪地罚跪,一个小娃娃冲上来就咬了我一口,她身后跟着一位夫人,管小娃娃叫——初月。”
顾初月愣住了,天降大锅,简直给她当头一砸。
言闻一的狭眸里布满阴鸷,恶劣的盯着身侧浑身僵硬的小姑娘,薄唇轻启:“你说,跟你有没有关系呢?”
“我……”
顾初月颤着唇瓣,一口气提在心口处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她好想给原主一棒槌啊!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咬人???
咬完了还要她来承担责任?!
少年冷哼一声,掀着狭眸阴嗖嗖的盯着她。
“我住在苏州别院的时候,有一位嬷嬷曾经用棍子打过我,你猜,她后来如何了?”
顾初月不敢应声,小眼神一直瞄着自己裙裾上的花纹。
言闻一忽然起身靠近了她,哑着嗓子缓缓道:“后来,我把她手上的皮用短刀,一片一片的刮了下来,将她的手骨做成璎珞,送给了她的家人,让他们日日佩戴。”
顾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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