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珩听了她愤怒的控诉,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我这一个月不打电话是有原因的。”他急忙解释道:“海岛上你们突发意外,惊动了……”
他的解释未完,电话那端的聂然冷冷地再次打断,“选什么!”
霍珩哀求地叫了她一声名字,“聂然……”
“我问你选什么!”
这回聂然看上去好像是铁了心要和霍珩做一次性的了断,甚至连一句解释都不想要听。
当千万次的设想成了真的,霍珩从想想就心慌的状态转变成了不安和纠结,“我求你给我一个解释行吗,我已经那么艰难了,我真的已经被逼到无路可退了,我求求你不要这样。”
这两个抉择仿佛真的让他陷入了绝境之中,让他已无力招架。
聂然从来没有听过他这样的语气。
在她的心里,霍珩永远都是那么意气风发,做事伶俐果决,当然,他也应该如此。
可现在,他的言语中除了恳求,只剩下无力和疲惫。
聂然语气一如刚才那般冷静,甚至是冷漠,回道:“这份艰难是你自找的。”
在面对她的毫不留情,霍珩知道自己是没希望了。
其实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没希望了。
普通人在遭遇背叛和算计都不一定能够原谅对方,更何况是聂然。
落地窗前反射出那一双眉眼,眼底爬上了一层悲伤,很久才低低地说:“我知道了。”
电话那端的聂然听到他的话,最终还是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
“不,你不知道。我的意思是:你之所以会觉得艰难,甚至连电话都不敢打给我,不就是怕我像刚才那样对你,把你陷入两难之地。”
她的声音没有了刚才那般冷漠和决绝。
这一突然的转变让电话那端的霍珩有些急转不过来,“你……”
电话那头的聂然故意问道:“怎么了?”
“你刚才……”
“我刚才怎么了?”
“你是在骗我?”停顿了好几秒,霍珩脑袋才运转了过来,怔怔地问。
“你猜。”
这回她语气轻快地问。
如此截然不同的语调,让霍珩开始缓过神来。“你真的是在骗我?”
“你说呢。”
电话那端的霍珩听到她带着笑意的反问,顿时有种劫后余生地感觉,“天,我刚才差点当真了!”
“演技如何,比你好吧?”那头的聂然轻笑着问道。
“你的演技向来很好。”霍珩一边笑一边松气地回答。
此时此刻,他才发现原来刚才紧张得连呼吸都忘记了。
电话那头的聂然笑着嗯了一声,和他开着玩笑,“有了你的鼓励,将来从部队出来以后说不定投入娱圈,怎么着小金人可以来一打。”
那带着笑意的话语让霍珩心头发颤。
老师那句话真的没有说错,以聂然的聪明劲儿,这一个月足以让她明白很多。
她真的是在等自己的这一通电话。
如果他真的一味地躲避下午,或许刚才聂然的质问愤怒就成真了。
那他也因此而错失了这个女孩儿。
想到这里他都有种心惊的后怕感。
不过还好,还好他在今夜打了这一通电话。
“下次……别骗我了……”他的声音迟疑而又微微发抖着。
“你都骗过我了,还不允许我骗骗你?”聂然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异样,她知道这回自己是真的吓着他了,“你这样,就太霸道了。”
电话那端的霍珩默了几秒,轻声地道:“对不起。”
聂然挑眉,轻叹了一声,“比起对不起,我更想听你的解释。”
“……”
“你沉默的意思是没有任何解释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可能要给你办退学手续哦。”对于电话那端的突然沉默,聂然半威胁地道。
她就不信,这招不能逼他说话。
果然,很快那边就传来霍珩弱弱地一句,“……就不能留校察看?”
聂然憋着笑,故作冷静地回答:“那要看你的解释能不能让我改变主意。”
电话那端的霍珩很是苦恼地思索了一阵,他在心里打了无数个腹稿,可总觉得有些不太好。
不知过了多久,始终没得到解释的聂然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起来,“你再不开口,我就真的要挂电话了。”
电话那端的霍珩一听,下意识地脱口道:“因为我想救你。”
聂然嘴角轻提了一下,“好吧,基于你已经给出了解释,所以我就从劝退变成留校察看。”
霍珩听闻,倍感惊喜,“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我可不像有人心存目的的骗人。”聂然故意小小地逗弄了他一句。
果然那边的霍珩又一次地抱歉,“对不起。”
“你的对不起已经说了很多遍了,能不能换点别的。”聂然很是无奈地道。
电话里片刻的沉默之后,霍珩再次开了口,“那你……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的原谅了我。”
他很清楚聂然有多么的不容易原谅别人。
甚至就是自己做错了事,都不能轻易的去原谅。
可为什么在他这里,却如此轻易的原谅?
那低沉的声音透过电话传了过来,让聂然的笑不禁微微地敛了几分。
是啊,为什么会容易原谅他呢?
在海岛上的时候分明还对他的做法心存愤怒,怎么才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份感觉就消失了呢。
“或许……是因为我知道你有多为难,所以我才试着去理解你吧。”聂然坐直了身体,黑暗中她似有感叹地说道。
当时她作为卧底留在海岛上,明明对方都是自己所认识的人,都是曾经在一个寝室里同吃同住同训练的人,可在那一刻她却不能说。
只因为她的身份是一名海盗。
为了这个任务,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她只能空有一张嘴,但是不能去做任何的辩解。
她在不能暴露的同时,尽全力的不能去伤害他们。
也要防止海盗去伤害他们。
尽管那时候,在那群人的眼中,自己是十恶不赦的海盗。
因为经历过那份无力,所以她才能这样轻易的去原谅。
以往她也知道霍珩在这种夹缝中生存的艰辛,可她从来不曾去体会过。
现如今有了这么一次地体验,而他已在这种煎熬和难以抉择的痛苦中挣扎存活了十多年。
其中的艰辛不是她就如此简单的一次就能完全体会的。
聂然望着窗外那路灯所透出的一抹朦胧光线,径直地道:“事实上,一开始我的确是要让你退学的,不只是你不和我商量就把我送回来,也不只是你拉黑了我把我丢在岛上,而是你隐瞒了我做了整个计划,这让我有种自己只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的感觉。”
电话那端的霍珩马上回答道:“我没有,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从来不认为你是棋子,我也不可能把你当成棋子,我……”
他那着急的解释,让聂然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把我当成棋子,你哪有那个胆子。”
这家伙连给自己打个电话都纠结老半天,凭这个她都能确定这家伙不敢对自己有什么算计。
“嗯嗯嗯,我没有。”
尽管霍珩知道对方根本看不见,可还是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只是你的那种做法让我觉得你又再为我擅自做主、又一次的去逼迫我去接受你所做的设定。”聂然到现在都没有忘记霍珩当初如何自己关在小黑屋里,想要驯服自己的场景。
想到这里她不禁语气沉了几分,“你应该知道,我有多么的讨厌那种被人掌控感觉。”
“是,我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聂然不喜欢被人做主,哪怕是她自己,也不允许自以为的替别人做主。
哪怕是好意的。
就像是古琳。
他亲眼看见过这妮子有多么的后悔、懊恼,以至于迟迟无法原谅自己。
“可是这些天我渐渐去回想,我似乎有些明白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她就那样坐在黑暗的病房内,对着手机慢慢地道:“以前我认为,你不告诉我那些事情,让我离开,是因为你不信任我,怕我对你拖后腿,成为你的牵绊。但其实不是的,而是你习惯了。这十年来你习惯了自己替自己做决定,在没有人陪伴,没有人能够懂你,没有人值得去相信的情况下,你就这样一个人走了足足十年。”
“你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尽管你很希望有人能够知道你的存在和你的一切,可是习惯还是会让你本能的去做出一些选择。”
“就像我,我吃东西永远不吃别人接手过的东西,哪怕是你给我的东西,我还是会有迟疑。其实,这不是不信任,而是本能和习惯。”
“我不能够硬生生的把你的本能改变,因为那是你在那里生存的最基本的东西,如果我连这个都剥夺了,那么我无疑是在推你去死。”
聂然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都透过电话印在了霍珩的心底最深处。
他甚至那一刻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那是聂然啊。
那个内心冷漠如冰的女孩,那个对背叛深恶痛绝的女孩,在这一刻她竟然这般的体谅自己。
体谅到他眼眶不知为何都有些发热了起来。
“聂然……”他的声音不可遏制的轻轻抖动着,
“霍珩,你的处境比我艰难千万倍,比我辛苦千万倍。你不能忤逆霍启朗,毁了这个任务,却还要保证我的安全,就凭这一点,我都不能去责怪你。”
他们两个人这条感情路和普通人走的不同。
这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对于揣摩、洞察别人的心思了如指掌,但是他们两个人都不会信任。
从一开始遇见之后,他们就在信任和不信任之间碰撞。
聂然在前世就是孤身奋战,从来不懂什么叫信任。
而霍珩曾经有过信任,只是因为在这种的环境下,又加上曾遭到了战友的背叛下,开始渐渐将这份信任淡化。
可幸运的是,就是因为他们能够很快明白对方的真假,才能够把这份感情坚持下去。
只是总是这般的去揣摩下去,聂然觉得太累了。
如果就给那一分的信任和理解就可以解决,为什么要去浪费时间的揣摩思考。
所以她决定,试着先给出那一分的信任。
霍珩在电话那头喉结上下滚动了几回,才开口道:“我觉得自己好幸运,遇到了你。”
聂然看不到他这时候的样子,但只是想象,她也能想象的出来,他现在有多么的感动,于是乎为了调节气氛,她调侃地道:“你这样说,突然显得好像我挺不幸的。”
每次霍珩都说自己幸运的遇到了她。
殊不知,她才是最为幸运的那一个。
他其实什么错都没有,不是吗?
他只是在完成一个部队所给予他的任务,不是吗?
他同样在做出那番决定而感到痛苦和艰难,不是吗?
可最后他却那么的卑微的恳求着自己不要放弃他。
恳求……
若不是从一开始他害怕自己离开,他怎么会对自己小心翼翼到如此的地步。
霍珩,或许是我给你的不够多,才会让你如此的患得患失。
如果可以,我愿意为你踏出那一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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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会丢七万上来,但是会有些慢……我没说结束,那肯定就还有,大家别急哈~!
P:看吧我说不虐吧!~我是亲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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