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清身体痊愈,魏沾衣却病了。
已经过去三天,她独自住在蔷薇院,独自躺在床上,只有赵嫂过来送一日三餐,其他人根本见不到,郁清没有来看过她,就连过问一句都没有。
无疑,她这千娇万宠的金丝雀失宠了。
躺在床上,魏沾衣冷笑一声。
这几天辽城温度骤降,昨夜下了初雪,她紧闭的窗户外都罩上一层冷雾,外头是什么光景看不清,也不太想看。
发烧让她整个人有些意识不清,混混沌沌,白日里会入梦,夜里却又很清醒。
说来可笑,因为习惯了郁清在身边,也习惯郁清夜晚会抱着她入睡,这几天没有他没在,她睡得并不太好。
魏沾衣生病的事他一定是知道的,没有来看望,自然是因为不想来,大概是想让她清醒些,如他所说,要教导她懂点规矩。
是他将她宠成这个样子,说什么就爱她娇纵,如今却又希望她懂点事,真是个虚情假意的骗子。
真相一旦被拆穿,所有的答案都浮出水面,过去郁清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在给她下套,他是一个连感情都可以算计的可怜人。
赵嫂将魏沾衣的一切情况如实告诉郁清。
房间温暖,是不同于洋楼的冷清。
他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一块黑色毯子,手中拿着书,蹙着眉翻过一页,手指停在书页上,“病又重了是什么意思?”
赵嫂:“高烧怎么也退不下去,吃药也没什么用,饭菜吃不了多少就吐,太太昏昏沉沉的,一直没有说过话。”
“医生怎么说?”
“医生也没法子,说是太太自己不想好起来。”
“那就让她饿着,长个记性。”
郁清神态平静漠然,继续翻页。
他向来不喜欢被人威胁,只以为魏沾衣这个行为是想引起他注意,想让他低头认错。
他得让她知道,纵使他喜欢她,两个人的位置也并没有平等,他始终得是掌控方向的一方,他需要的是她乖乖听话。
郁清突然开始想念她装乖的那段时间,他们之间很甜蜜,似乎从她和他摊牌之后,俩人之间就出现了问题。
空荡的房间里响起他轻淡的叹息声。
郁清心绪杂乱的合上书,果然啊,他还是喜欢她乖一点。
魏沾衣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几天的卧室不常开灯,她也习惯了这样的黑暗,总之不太想看到这屋子里郁清给她准备的一样样精致昂贵的礼物,就像在嘲笑她的愚蠢。
她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还是烫的,药吃了不少,也打了点滴,都没用,再这么烧下去不行,不管怎样小命得保住。
魏沾衣撑着手臂想坐起来,床的另一边蓦然响起郁清沙哑的声音:“醒了。”
他打开身旁的台灯。
魏沾衣视线移过去。
郁清没什么变化,穿着件黑色高领毛衣,戴黑色细边框眼镜,手肘有些随意地靠在沙发上,他皮肤苍白,斯文自持。
其实仔细回想,过往他和她在一起,也总是这么冷静的看着自己,高高在上又高不可攀,是她太过自信了,以为他真的喜欢自己。
莫可曾经提醒过她,郁清这样冷静寡淡的性子,真的会为谁打破原则吗?
魏沾衣当时是怎么说的呢,她要让郁清为她痴为她狂为她疯狂迷恋哭唧唧,到头来空梦一场,都是笑话。
她只是他一手操控游戏里的小丑,他终究是比她能装,也比她手段高明,是她输了。
魏沾衣弯起唇。
她笑起来着实美丽,哪怕皮肤苍白无血色,仍旧唇红齿白,黑发海藻般地散落在周身,双肩薄瘦,病弱又娇气。
魏沾衣轻轻往后靠,轻慢的道:“郁三爷来了啊。”
郁清面色不变,缓慢的起身走过来,将桌上的药递给她,魏沾衣垂眸看他手中端着的温水。
“吃药。”郁清说话很温和。
又来了。
他这专程用来哄骗别人的虚伪画.皮。
到底,他用这副温润儒雅的模样骗过多少人?
魏沾衣接过水,把药放进嘴里,就着温水吞下去,郁清来接,她没给他,自己放在桌上。
靠在床上,她闭着眼轻声:“劳烦郁先生来看我,我真是惶恐,药已经吃了,你先回去吧。”
魏沾衣表现得也十分客气温和,根本不闹腾,可就是这样的疏离才更显得淡漠凉薄,横冲直撞扎人心。
郁清没做声,眼神却冷了下去。
“还要闹多久?”他问。
魏沾衣像是睡着了似的不说话,郁清轻轻蹙眉:“沾沾,我在跟你说话。”
没有得到回应,郁清心中更添烦乱,他不明白,明明是她抢了母亲的疼爱,纵使他后来骗了她,但是也宠了她这么久作为补偿,甚至要娶她,现在这件事明明是她做错,他也说过可以既往不咎,为什么她要闹到这种地步?
大抵还是不能太宠,他今夜也不该来看她。
郁清没有留下,之后一周也没有再来过。
魏沾衣养病期间并不闹腾,乖乖按时吃药,按时吃饭,也没有想着离开,郁清总算满意了一些。
后来高烧是退了,可却还是病着,医生查不出她到底哪里不舒服,她的胃口也越来越差,身体日渐消瘦,一开始还会和佣人说几句话,最近却谁也不理会,常常整日整日的昏睡,佣人不太能叫醒。
郁清依旧没有去看望她,只觉得她还是闹脾气,要人哄。
宋捷毕竟是医生,听过赵嫂对魏沾衣的形容后,总归有些不太放心,便去看看,谁知这一看,竟然看出了大问题。
彼时郁清正在商务晚会与合作商把酒言欢,如鱼得水,赵耀接到宋捷的电话,把手机递给郁清。
郁清扫了他一眼。
赵耀大着胆子:“宋医生要和您谈谈魏小姐的事。”
魏沾衣失宠后,郁清不再过问她,郁家上下都以为郁清不再想娶她,没有再喊太太,郁清也没有纠正。
他沉吟数秒,与在座商界名流寒暄两句后才放下酒杯,不疾不徐的走开。
“喂?”郁清平静的嗓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时,宋捷正在魏沾衣的卧室里。
他看着枯槁灰暗的姑娘,眼神复杂,“郁清,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嗯。”
“是关于魏沾衣的,你有点心理准备。”
电话那头沉默一瞬,嗓音仍旧冷静:“你说。”
“魏沾衣她……最多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
郁清立在原地,举着手机的身躯僵住。他有些不明白宋捷的意思,什么叫只有两个月的时间?
宋捷不等他反应,“她吃的药太混乱了,你知道的,有的药不能乱吃,但是没有人看着她,她成天睡得糊里糊涂,吃了什么进去也不知道,再加上心理出现了严重问题,她的身体在衰竭。”
郁清的心随着这句话坠进无边深渊,像被凿空,只余下个躯壳站在原地,周遭的筹光交错让他发晕,力气像被抽干,呼吸像被堵住,他险些倒下去,赵耀赶紧扶住他。
宴会中不少人往这边看过来一眼,心叹郁三爷的身体果然还是不好,风吹就能倒似的。
郁清抬手取眼镜,手发抖,哆哆嗦嗦的取下来,用手指按住眼角,“宋捷。”
他嗓音哑得难听:“你救救她。”
宋捷:“已经回天乏力……”
“我请求你。”他近乎低吼,嗓音是发颤发抖的,像濒临绝境的人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哪里还有平时半分克制冷静。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救她。”
“你能救我,你也可以救她,对不对?”
宋捷不语,他听出了郁清的慌乱以及从未有过的惧怕,他年少时也曾因为病痛丢掉性命,前段时间因为吃了有问题的汤也差点丢掉性命,但都从来云淡风轻。
他哪怕想活着,姿态永远都是冷静淡然的,不见一分一毫的心乱。
他是因为什么怕?
怕失去她吗?
宋捷说:“你们不一样,你有求生欲,她没有了……”
郁清撑着发抖的手臂站直:“我马上回来。”
电话挂断前,他听见赵嫂惊恐的喊:“魏小姐你怎么了!”
郁清刚站直的身体又脱力般重重砸在墙上,心神乱得毫无章法,几乎是狂奔着离开。
宴会众人哪里见过郁三爷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听他刚才打电话,猜测是他养的花瓶出事了,之前听说已经失宠,但从今日郁清的表现看来,那花瓶哪里是失宠,是已经住进了他心里去,成了心尖尖。
赵耀跟随郁清这么多年,是第一次把车开得这么快。
郁清面色惨白,心乱如麻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这样惶恐不安的样子,赵耀真是第一次见。
“先生,你怎么样?”
“开车,别管我。”
**
魏沾衣不过是想起床走走,身体无力从床上摔下来,赵嫂便一惊一乍。
如今的她不愿再相信郁家的任何一个人,也不愿意让赵嫂和宋捷碰。
她有些恶狠的挥开他们的手,想自己攀爬着桌子慢慢站起来,可这副身体完全没有力气,努力半个小时都没有作用,累得她微微气喘。
宋捷跟郁清打电话的时候她也听见了,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但也不想得到他们虚伪的同情。
郁清赶到的时候,魏沾衣正坐在地上,纤细的手臂搭在矮凳上轻轻喘气。
他僵在那里。
他们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了,魏沾衣瘦了很多,衣服穿在身上空荡荡,本就纤细的身体薄弱得像纸片,他心底无端生怒,冷冷看了眼屋里的俩人:“为什么让她坐在那里?”
他连忙走过去将抱她起来,魏沾衣瞳孔有些失焦,伸出手去推,刚好推在郁清的胸膛上,然而一点作用也没有。
郁清惊诧的低头看她,他感觉不到怀中的人有一点力道,她明明想推开自己,却根本使不上劲,她像在看着他,然而眼睛失焦,双眼毫无神采,直到把她抱在怀里,郁清才知道她到底多瘦了。
赵嫂:“先生,我们想扶小姐起来,是她不愿意。”
宋捷:“你来了就好,你看看她这样子,哪里——”
“不要在她面前说这些。”
郁清轻轻蒙住魏沾衣耳朵:“她不会有事,你想办法救她就好。”
他把人抱起来,轻得让他心疼,“你们出去。”
宋捷和赵嫂出去把门关上。
郁清坐在床上,把魏沾衣抱在怀里,用被子裹住她身体。
她失焦的视线终于定在他脸上,看到是他,又闭上眼。
郁清凝视她面容许久,知道她是装睡,也知道她还在闹脾气,可他却不敢再折腾下去了。
他很是后悔,悔自己为什么不早些来看她,兴许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郁清捧起她脸,在她耳边柔声:“我错了,我认错,我不该对你说重话,你好好养身体,好起来之后我们立即结婚。”
魏沾衣不理会。
“沾沾,我知道你在听,也知道你生气,怎样都好,先把身体养起来,知道吗?”
魏沾衣甚至将头偏离他两寸,还是不说话。
她要是喜欢一个人,可以为他放下骄傲洗手作羹汤,什么都不管不顾,她要是不喜欢一个人,便冷漠到底,话都懒得讲。
郁清却很有耐心,像是回到最开始呵护她的样子。
他又陪她说了许多话,想唤起她的求生欲,魏沾衣心中无波无澜,只把他当做空气。
郁清叹气:“好,只要你好起来,我心甘情愿再喝你给我炖的汤,有毒也喝,毫无怨言。往后你愿意怎么使性子都可以,我不再教训你了。”
“沾沾,你的身体最重要,你要努力好起来,今后我万事都依你。”
“这件事是我做错了,不该不来看你,今天开始,我寸步不离守着你,好不好?”
魏沾衣心中冷嘲。
事到如今他还是觉得是她想害他,就因为自负身边的人不会背叛他,他甚至没有任何疑心,都不愿意去查一查,对于雇佣魏沾衣接近他这回事,也毫无解释。
他还是觉得是她对不起他,抢了他母亲的爱,可这又与魏沾衣有什么关系?她也只是个被人遗弃的孤儿罢了。
在她知道自己身世后,没有想着独占魏家的财产,天南地北做私家侦探就为了找到这个所谓的哥哥,想的都是把他带回家。
郁清早早就认识她,可他是如何对她的?给她下套留在他身边,看她演戏供他娱乐,把她的心和她的情绪盘算得分毫不差,就连爱上他后会产生的愧疚,他也利用着,让她心甘情愿只呆在他身边。
他真是最狡诈也最愚蠢的人!
而这样的人,魏沾衣实在不想跟他再有一丝的牵扯,他们之间能走到这一步,都是郁清自以为是。
郁清不管说什么,都得不到魏沾衣一丁点的回应。
魏沾衣躺在他怀中,呼吸很浅。
他看着她,忍不住搂紧她身体。
明明近在眼前,他又再次生出那种感觉,他得不到她,抓不住她。
明明已经费尽心机,不择手段了,为什么还是这样呢,到底哪一步出错了?
他只能附在她耳边,低声的说:“我知错了。”
他再次道歉:“是我错,对不起,你可以不说话,但要活下来。”
话说到半夜,他嗓音已经沙哑,魏沾衣却连睁开眼看看他都不愿意。
赵嫂把吃的送进来又离开。
郁清扶她靠在床上,把吃的端过来,试探了温度,喂到她嘴边。
“沾沾,吃点东西吧。”
魏沾衣木然得一动不动。
“我让赵嫂做了你爱吃的,尝尝吧。”
“要吃东西才能健康起来。”
“你好起来后,让我做什么,我都是可以答应的。”
她不吃饭,可药总要吃。
宋捷开的中药,内调身子,他尝了一口,很苦,她该是不喜欢。
郁清开门出去,让人拿些糖来。
屋里突然响起碗筷砸在地上的声音,郁清回头,魏沾衣用尽浑身力气推翻了桌上的饭菜和药。她累得伏在床边轻喘,抬眸冷瞥了一眼郁清。
郁清立在原地。
看她良久后,他对门外佣人说:“再去准备一碗药,别忘了拿糖。”
关上门,郁清快步走回,把她再次抱进怀中,“还愿意发脾气就好,没关系,药等会儿就来,喝了我陪你睡,我的沾沾一定会好起来的。”
魏沾衣真想让他滚远些,懒得跟他啰嗦,闭着眼挣扎着要退离他的拥抱,可她那点力气哪里真能做到什么。
郁清受她许久的冷漠,现在她会撒气了,他反倒欣喜。
药很快送来,郁清要的糖也有。
魏沾衣干脆把头埋进他怀中,郁清笑着揉一下她头发:“知道你怕苦,我陪你喝。”
魏沾衣:?
她还在想,他要怎么陪她一起喝。
郁清手掌抬起她下颌,轻捏她两颊,唇覆上来,温热苦涩的药从他口中渡进她口中。
她有些发干的唇被他吮吻着,耳边响起他满足的一声喟叹。
魏沾衣胡乱的动,他顾着她身体太虚弱,也没有用多大力束缚,有些遗憾地放开。
魏沾衣瞪着他,胸腔起伏汹涌。
他低下头来,安抚似地轻轻吻她脸颊:“对不起,只能这样喂你了。”
一口又一口,哪怕魏沾衣不愿意再被他碰,可没力气推开,只能被迫的喝完一碗药,脸色都气得发青了。她以为已经结束了,他又吻上来,将一颗糖送进她嘴中。
郁清渐渐吻得又深又重。
魏沾衣睁着眼睛看他。
她在刻意接近郁清的时候还经常脑补一出虐恋情深,现在倒是真的实现了,只是情深没有,有的只有虐恋。
她也累了,懒得推他跟他挣扎,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总归他今日种下什么因,来日就结什么样的果。
魏沾衣闭上眼,郁清睁开眼。
等她睡着后他才离开屋子,到角落抽烟。
那烟不太拿得稳,他手还是抖,从知道魏沾衣身体状况开始,他心其实没有一秒钟能静得下来。
只是在她面前,他收起所有情绪,装得云淡风轻一样,怕她被影响,觉得自己真的快死了。
这小姑娘多么怕死啊,他以前随便吓一吓她都怕成那样,现在更不能吓她了。
郁清摸出打火机想点烟,几次点不燃。
宋捷来时便见着他这样,郁清低着头,略皱着眉,一次次尝试点烟,两只手都在抖,火苗在他苍白的手掌里摇曳,被他急促的呼吸吹灭,他于是又打燃,周而复始,人看起来有些恍惚。
宋捷看不下去,走过去拿过他手中的打火机,帮他点燃烟。
“谢谢。”
宋捷知道他谢的不是这个,“魏沾衣救不活的。”
“你当初也说我救不活。”
宋捷突然觉得他有些执拗,郁清该是任何事都淡然处之才对。
“何必呢,你也看到她的样子了,你——”
郁清抬眸,幽静的眼神瞥过来,宋捷不敢再说下去。
郁清把烟抽完,“安排最好的医院,她不会有任何事,我不想再听到你们说这话,像咒她一样。”
他轻轻皱起眉:“沾沾怕疼,又怕死,我不能让她死。”
郁清蓦然想起庄桥山住持为他和魏沾衣算的那一卦,卦象显示他和魏沾衣不会有善终。
怎么会呢。
这么多年,他抄过这么多佛经,结过那么多善缘,纵然不是个善良的人,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他已经活得那么不容易,为什么唯一喜欢的人都不能留给他?
他站在风口散尽烟味,回房,只开一盏小灯坐在床前看她。
魏沾衣睡着时安静又乖巧,下巴愈发瘦削,被子盖在她身上,衬得她小小一团。
郁清轻轻掀开被子,魏沾衣还是蜷缩着身体睡觉,她总是这样睡,以前有他陪着,半夜也能从他怀里退出去,一个人缩在床的角落,他只好重新把她抱回来。
郁清躺在她身边,扶起她头,让她枕在自己肩上,将她的手臂搭在自己腰上,放在她身下的手臂收拢,她便被圈在了怀里。
他侧着身,手掌放在她脑袋后面,缓声低语:“你问我是不是早就认识你了。”
“是啊。”
“在你年少时,你校门外那个坐轮椅的少年,你施舍过一支钢笔的人,你该是忘了吧。”
他那时刚知道母亲收养一个女孩儿,已经养了许多年,便想去看看。几次三番在她学校门外等她,也曾偷偷跟随。
他们说话那天,女孩儿书法课下课,满手没有洗干净的墨水,背着书包站在学校外的树下,用钢笔用力的戳墙,娇气的抱怨书法课太枯燥无趣,她的司机弯着腰小心翼翼的哄她。
女孩儿发觉他在看她,蹙着眉走过来,拧着眉打量他的双腿和轮椅,问他干嘛偷看自己。
少年只是看着她手中的钢笔,昂贵得他根本买不起,大抵是他目光太直白,女孩儿把钢笔扔进他怀里:“给你吧,我才不要学书法,真没劲。”
她微抬着下巴说这话,像个公主居高临下的赏赐。
他其实没出息,就那样记了她许多年。
又恨。
又发了疯的,想爱。
作者有话要说:温馨提示:之前赵嫂说郁清念旧还留着的一只钢笔就是沾沾扔给他的,被他一直珍藏着,他很久就喜欢她了,就是不肯屈服于自己的嫉妒
火葬场不够?我懂我懂
who怕who啊,来互相伤害啊[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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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虐恶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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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吧,这章评论多点,十点来加更,明天就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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