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沾衣住进了辽城最好的医院。
郁清为她找来国内最好的医生,但所有人的说辞都和宋捷一样,魏沾衣已回天乏术,无药可医。
说来魏沾衣身体并没有哪里有问题,是她将自己封锁桎梏,是心病。
因为没有对症的药,她吃的是宋捷开的调养身体的中药,仍旧住在医院里,郁清寸步不离的陪护。
魏沾衣精神状态愈发的差,刚开始还会同郁清撒气不想让他抱,后来完全不怎么理人了,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很多时候都在沉睡。
郁清怕她就此一觉不醒,哪怕她睡着也要在她耳边说话,试图让她保持清醒。
魏沾衣再醒过来时便看到他的脸,平时那么绅士得体的人,此刻居然这么狼狈憔悴。
他的冷静呢?他的克制呢?
都不要了吗?
看到她醒过来,竟是这般的欢喜,眼眶红得快要落泪一样,手足无措的抱着她,喃着她名字的样子有些癫狂。
魏沾衣才发觉,她的确很久没有好好看看郁清了,比起从前,如今的他真是令人。
痛快啊。
她病着的日子,他倒是愈发温柔了,体贴地在她耳畔轻声问:“沾沾,吃点东西好吗?”
魏沾衣还是不说话。
郁清已经习惯她的冷漠,这些天她都是这样对他的。
赵嫂将吃的摆上,看了眼魏沾衣的模样,叹息着离开。
郁清喂她,她吃了两口便怎么也吃不下,眼看着又要昏睡过去,郁清放下碗勺连忙将她抱起来。
“沾沾乖,别睡,你今天已经睡得够多了。”
“今天下雪了,我陪你看看雪好不好?”
“沾沾,别这么狠心,你哪怕再多看我一眼都好。”
“我已经知错了。”嗓音有些哽咽。
她还是闭上了眼睛,呼吸更浅了。
郁清出神的凝视着她脸。
宋捷站在门外看着他们,待郁清收拾好情绪才开门进来。
自从住进医院后,魏沾衣的情况没有好起来,反倒是越来越差了。
宋捷站在床边:“之前我说两个月,是比较乐观的情况,看她现在,最多两个星期。”
郁清怔住。
他是很不喜欢蹙眉的人,所有情绪都习惯性收着,不太会外露,最近的他已经在崩溃边缘,几欲坠涯了。
他抖着手将魏沾衣的脸送进怀,轻拍她背,“出去。”
郁清低头吻她脸颊:“她不会的。”
“郁清,你不要这么固执,还是为她准备后事吧。”
郁清看向宋捷,眼底通红:“出去。”
阴沉得吓人。
宋捷到底怕他,郁清冷静斯文的样子见多了,宋捷险些忘记,他其实根本不是个君子,都是伪装。
郁清让人把洋楼打扫干净,他准备带她回家。
魏沾衣是在车上醒过来的,最近她每一次的清醒对郁清来说都是格外的恩赐。
他很高兴,轻轻在她脸上亲了亲。
魏沾衣没理他,安静看着窗外。
车开得很快,外面的景色看不太清,只能看到一片白色。
天空还在下着雪。
郁清顺着她目光看去,让赵耀把车停下,魏沾衣有些艰难的伸手,似乎想要把手伸出窗外。
郁清握住她有些颤抖的手腕,“外面很冷,不开窗了,我们停在这里看一看,等你好了,我再带你出去散步。”
魏沾衣不会反驳,也不想反驳,由着郁清将她的指尖吻了数次。
她轻轻叹气。
郁清将她耳边发丝撩开,手指抚摸着她头发的动作极其温柔迷恋:“别叹气,别怕,我会救你,他们说的我都不信,你会活下来的。”
“沾沾,我们还有未来,我还欠你一个婚礼。”
“沾沾,我爱你。”
她眼神动了动,视线从窗外缓缓挪开,终于看向了他。
郁清眼神恳切,珍惜地看着她。
他吻她眼帘:“沾沾,活下来吧,我想好好疼你。”
魏沾衣由衷觉得,这话,他要是早些说该有多好,他们明明有那么多的时间,她首先摊牌之后,他如果也摊牌,他们或许不会走到这一步。
但现在去追究谁的错都毫无意义,她失去了留在郁清身边的动力。
哪怕他说爱,她也实在不想再爱他,不想再周旋在他的表里不一里了。
回到家之后的几天,魏沾衣身体似乎好了点,郁清的心情也因此好了许多,他觉得是自己的表白起了作用,有些后悔没有早点说。
很早之前他就是喜欢着她的,只是那时候,他的喜欢还掺杂着恨意和嫉妒,只想把她弄到身边折磨。
朝夕的相处让他将恨意剔除,只余迷恋和喜欢,他爱她身上香味,爱她杏眼弯弯,爱她乖乖依偎在自己怀里的模样。
可他不是个喜欢把爱意挂在嘴边的人,他对她说过的几次喜欢,有意遮掩克制,于是他们因此错过许多许多。
今后不会了,他会对她一一诉说他的爱,和他对她久远而深沉的迷恋。
郁清为魏沾衣建了一个小玻璃房,就在她的洋楼旁边。
她刚睡醒,郁清把她抱起来,低头轻轻吻:“公主,带你去看雪好不好。”
魏沾衣看了他一眼,垂下眸。
郁清好脾气地笑了笑。
他抱着她下楼,走进玻璃房,把她放在床上,也跟着躺上来抱着她。
玻璃房内温暖,天空在下雪,像要落在他们身上,却又在半空被拦截,落在玻璃房顶,雪花罩顶。
魏沾衣靠在郁清怀中抬着头看,她愈渐纤瘦的腰肢盈盈一握,他一只手臂便可以抱住。
“公主,陪我白头好吗?”
最近的他真是爱极与她讲未来,他总是描绘出一副美好的画面说与她听。
今夜的玻璃房赏雪,可真不像是内敛的郁先生会玩的浪漫。
魏沾衣像是没有听到他的问话,目不转睛的看着这场雪。
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跟他度过这样的夜晚。
今后,她再也不要见到他。
雪花铺盖住玻璃,直到再也看不到夜空时,魏沾衣又昏睡过去。
郁清和魏沾衣今夜是睡在玻璃房的,第二天一早他将她抱上楼。
郁清去给她煎药,赵嫂带人收拾魏沾衣的房间。
魏沾衣醒过来看着她。
“……赵……嫂。”
沙哑的声音让赵嫂背脊僵住,她僵硬转身:“太……太太?”
魏沾衣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赵嫂激动得霎时双眼含泪,连忙点头:“我在,我在,太太要什么?”
“我想……去廊扬走走。”
**
“先生!先生!”
厨房外响起赵嫂又惊又喜的声音,“太太说话了,太太说话了!”
滚烫的药汁洒在他的手上,郁清擦去那滚烫的温度,“端上药跟过来。”
他快步走出厨房。
赵嫂连忙应声,把药端上出来时郁清已经不见了。
从厨房到洋楼的距离不算远,郁清却一点耐心都没有,快步跑上搂推开门,魏沾衣正坐在床上,缓慢的抬起眼看着他。
郁清牵起笑意,走到她床边蹲下,声音很温柔:“沾宝刚才说什么了?”
魏沾衣不做声。
郁清耐心哄:“也说给我听听,好不好?”
“你说,我都做。”
“好不好,沾宝。”
赵嫂端着药站在门外,有些为难,不知道现在该不该进去,刚才魏沾衣明明开口说话了,可现在先生哄了这么久,她又不说了。
郁清无奈叹气,看向门外:“太太说什么了?”
赵嫂走进来:“说想去廊扬走走。”
廊扬是辽城最适合看日出日落的地方,还可以看海。
郁清点点头,吻她额头:“好,我带你去。”
赵嫂帮她穿衣服,郁清在门外等。
赵嫂出来后,脸上还挂着笑:“太太最近好多了,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今天还说话了,刚才穿衣服时看着也有人气多了。先生,我觉得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你别太担心了。”
郁清淡淡颌首。
他心里其实也高兴,最近两天的魏沾衣的确有些好转。
郁清把她抱上车,到廊扬后,赵耀从车里拿出折叠轮椅,郁清把她抱着坐在轮椅上,用准备好的毯子铺在她腿上。
魏沾衣还戴了帽子和围巾,愈发显得她的脸又瘦又小,郁清心疼地刮她鼻子尖,半跪在雪地里给她戴手套,“沾宝,冷就告诉我。”
魏沾衣看着远方。
郁清推着她轮椅往对面走。
他有心讨她欢心,俯下身说:“沾宝,我查了天气预报,明天的天气会很好,我们今晚在附近的酒店住下,明天陪你看日出。”
魏沾衣听到了海浪的声音。
郁清没有再往前走,涯下的是海,海风很大,他怕她不舒服。
魏沾衣搭在轮椅边的手微微抬起,郁清看着她手指的方向,是涯边的一朵野花。
“喜欢?”
魏沾衣看着那朵花目不转睛。
郁清笑着:“好,给你摘。”
郁清走过去,魏沾衣看着他背影轻轻蹙眉。
郁清蹲在那花的面前,温柔的开口:“沾宝,关于我为什么让你接近我,我想跟你解释,我——”
一个白色身影忽然从他身侧纵身一跃,疾风席卷呼啸,砸碎他心跳鼓点。
魏沾衣坠进风中,帽子和脖子上的围巾被风卷走,她黑色长发飞舞。
郁清如坠地狱,双眼发红攥紧手中的野花,也纵身跳下,伸手想抓住她。
年幼时,他被母亲抛弃,被父亲厌恶,身世不被世人接受,独自苟延残喘。
体弱的毛病让郁清吃了许多苦,受了很多常人没有受过的罪。为了活下来,他咬牙坚持多年,为了一支他买不起的钢笔,他摸爬滚打进辽城商业圈。
站稳脚跟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找到魏沾衣,雇佣她接近自己。
很多次他认真思考,为什么他那么急切的想要往上爬,为什么要什么都拥有了,才敢打她的主意。
明明那么讨厌她恨她,又想着给她一切最好的,捧她在手心当公主。
魏沾衣生病以来,郁清惶恐难安,夜夜难眠,最怕她睡着便醒不来,他被桎梏在这样的恐惧里歇斯底里。
他哪里是讨厌她啊,他爱她爱得努力想要活下去,忍受一次又一次的苦痛,忍受孤独努力攀爬,想把他们距离拉近,他想做到最好了,才敢出现她眼前。
做不成王子,哪怕是恶龙,也想离公主近一点,哪怕高不可攀,也想瞻仰她的光芒。
是他错了。
他就应该把她小心的,再小心的呵护着,不该让她哭不该让她难受。
郁清用力往前抓,可他和魏沾衣还是有距离,一段他永远也消除不了的距离。
他多想求她再给一个机会,风声肆虐,他张口已是哽咽不成声。
“不要。”
“不要。”
他泣声低吼:“求求你!”
她狠心的。
掉进了无望深海。
作者有话要说:好好好,先别骂,我道歉!(滑跪)
提前更了,看你们被气晕了
我知道这样写有的读者可能会不喜欢,但就是我心中构思的故事,小鱼大概就想写个有点狗血有点古早还夹杂点童话梗的言情小说,也算满足我个人的一点点文荒自产粮,如果大家喜欢这个文的某些点,喜欢这个风格,请继续看下去啊,葬完追妻还挺甜的,在一起也很甜的。
不要问沾沾为啥不干脆利落的走,要这样装病跳海?干脆利落的走还怎么虐恶龙?沾沾就是要让他也痛苦啊。你整我,我也要整你,你让我不好过,老子也不让你好过,既然你对我这么狠心,那好,你就亲眼目睹我死去,亲眼看着老子被你害死,然后自己后悔自己痛苦去吧郁傻逼!!
别杠我啦别杠我啦,骂郁清可以,骂我不要了吧,我还是有点点可爱的,不关我的事QAQ我跑了
明天继续虐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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