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在《歌·舞·诗》这张专辑里,从来不曾缺席过。
而这一次,鼓声直接构成了《击鼓》这首歌的主体。
不,应该说,除了鼓声,再没有其他的乐器加入了!
一开场,就是震天的战鼓声响起,这一次的鼓声,或许因为录音方式的改变,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了鼓膜上。
“咚!咚!咚!咚!”
节奏稳定,四分之一拍的鼓声,单调、重复。
却格外的震撼。
那鼓声,像是大地的心跳声。
随着鼓声,镜头慢慢亮起,摄像机像是被放在了地上,鼓声每响一下,镜头都会晃一下,地面上的灰尘、小石子,也在不断跳动。
镜头的位置没有动,但是焦距在慢慢改变,前景上的画面渐渐模糊。
远方,一只只脚落在地上。
有的粗壮若象,有的纤细如杆,有的是蹄子,有的是爪子,有的穿着皮靴,有的却光着脚。
那一双双脚,正在跟着鼓声的节拍,整齐地在地上踏动着。
镜头慢慢升高,慢慢将一只只的怪兽收入其中。
这些怪兽们并不是在行军,而是在跳着某种奇特而诡异的舞蹈。
体型各异,大小不一的怪物,像是一起受到了鼓声的操纵,像是稻草一样弯折,又像是弹簧一样弹起。
它们举起双臂、翅膀、勾爪、骨刀,在巨大的荒原上舞动着。
镜头继续抬高,无数的怪兽,在地面上组成了十多个巨大无比的圆环,一起向同一个方向转动着。
在那圆环的中央,曾经召唤出了无数怪物大军的黑袍怪人,挥舞着自己手中狰狞的长杖? 高举双手? 正在大声地念诵着什么。
“咚咚咚咚”,鼓声加快? 镜头快速对准了远方的角落? 然后飞矢一般运动,接近了远方的小山丘。
小山丘上? 刀疤趴在一块巨石后面,小心窥探着那些怪物的行动。
就在此时? 一只在天空中巡逻的飞天吞火兽发现了地上的刀疤? 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声,四周的怪物都聚拢了过来。
刀疤面色一变,翻身上马,转身狂奔!
荒原之上? 从天空俯瞰下去? 一匹杂色马在枯黄的草原之上狂奔,后方是无数的怪物,潮水一般追逐而来。
歌声起:
“击鼓其镗,
踊跃用兵。
土国城漕,
我独南行。”
(战鼓擂得震天响? 士兵踊跃练武忙。有的修路筑城墙,我独从军到南方。)
旁边? 也有无数的怪物包抄过来。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刚才震撼无比的大鼓加入,而加快的鼓声也在继续? 两种鼓声彼此交错。
汹涌的怪兽潮就要合流,骑在杂色马背上的刀疤? 身体拼命俯低? 身体和马一起律动着? 那马匹身上的肌肉,像是水流一样流动,蹄下的烟尘腾起,似乎就要飞起来。
但是敌人的速度更快。
近了、近了……
屏幕前面,观众们的心都要揪住了。
快点!快点!再快点!
咚咚咚的鼓声里,合围的怪兽,就像是一个即将关闭的闸门,如果逃不出去,那就是死!
两侧包抄的怪物和拼尽全力冲锋的刀疤,近了,更近了……
就在两者就要完全接触的刹那,画面黑下。
“咚!!!!”一声,整个世界都像是震颤一般。
画面再响起来时,就已经变成了人类的画面。
被怪物攻城之后的城市一片狼藉。
所有的士兵和民众,都在拼尽全力修筑城墙,修复被倾倒的建筑。
江卫脱了自己的盔甲,和自己的战友一起抬着巨石,汗流浃背,满身尘灰。
画面一转,莫兰公主正在组织民众们练习射箭。
这些人几乎都是女性的孩子,有的白发苍苍,有的才刚刚比一把长弓高。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抿着嘴,咬着牙,拉开了手中的长弓,“咚”一声,弓箭射入了靶子里,他立刻开心地笑了起来。
莫兰走过来,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掏出了一方手帕,帮小男孩包扎住了已经磨破了的手指,然后她转头,有些忧虑地看向了不远处的城墙。
这座城市,真的需要这些没有经过训练的民众来守住吗?
但是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如果他们现在不反抗,可能就没有机会反抗了……
“从孙子仲,
平陈与宋。
不我以归,
忧心有忡。”
(跟随统领孙子仲,联合盟国陈与宋。不愿让我回卫国,致使我心忧忡忡。)
鼓声渐渐变得高亢起来,然后连绵成线。
单纯的一个鼓声是没有音高的,但是集点成线之后,它就有了更多的表现力。
听过谷小白和付函合作的《著》的人,此时眼睛都亮了起来。
谷小白那出神入化的鼓来了!
会说话的鼓!
鼓声音色变化高低,交织成了忧伤的旋律。
这会儿,这鼓声的声音,已经不像是鼓,而像是古筝的摇指。
连绵的鼓声,像是挣扎的心绪,像是纷乱的念想,在这座孤城的上方飘摇。
镜头拍摄着天空,在晃动。
晃动。
然后镜头一转,刀疤双眼微睁着,脑袋在地上拖动。
镜头渐渐拉远,露出了他血染的身躯,以及在地上拖出来的一条染血的线。
画面继续升高,他一只脚挂在脚蹬上,被杂色马拖着走着。
看到这里,让人心中咯噔一声。
难道刀疤已经快死了?
就在此时,刀疤的眼皮颤抖了一下。
他像是在和什么可怕的梦魇作斗争,拼命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却醒不过来。
终于,他得脚从那马匹的脚蹬里脱落了出来。
这里已经是一处密林的附近,杂色马小跑着奔入林中。
一点点水迹,慢慢从他的头发上晕染上来。
镜头稍微拉远一点,就看到他躺在一处小水洼旁边,杂色马在旁边喝着水,吃着草。
水流轻轻冲刷着他的脑袋,然后他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
“爰居爰处?
爰丧其马?
于以求之?
于林之下。”
(何处可歇何处停?跑了战马何处寻?一路追踪何处找?不料它已入森林。)
孤城之上,城墙已经勉强被修缮了起来,倒塌的城门也被直接堵住了,江卫在城墙上凝望着远方,像是期盼着什么。
终于,荒原的地平线上,一个黑点出现。
一人一马,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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