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钰事褚绍陵确实是放心上了,之后褚绍陶多方走动都是拿褚绍陵帖子,别人就是不太看这个封地上世子情面也要看褚绍陵面子,宗室那边也开始为淑仪大长公主说情,大长公主身后无人,给了齐钰一个爵位也算是全了淑仪大长公主这些年待宗室们情谊。
齐钰年纪还小,不过是给个没封邑没实权爵位,皇帝其实并不很意,多方劝谏下也乐做个善心样子,只说是感念淑仪大长公主这些年皇城中种种善举,不忍大长公主一支零落,是以赏了个侯爵。
皇帝袭爵折子还没降下来时候皇城里几家齐府已经闹起来了,齐钰三个叔父知道了袭爵事后汇到了一处,商议了一日后定好了计策,要找齐钰“共聚天伦”。
齐钰一直跟褚绍陶身边,不是宫里就是跟着褚绍陶出来去褚绍陶哪家老亲叙旧,齐家人轻易见不到人,但到底是公卿之后,有些七拐八绕姻亲,百般打听下托褚绍陶小舅舅给齐钰带了一句话:许久未见,听闻侄儿回皇城了,心中甚是挂念,望过府一叙。
褚绍陶听了这话后冷笑一声就要回绝,当初跟齐国公府定亲时褚绍陶已经封地了,大婚时还是宗亲和礼部侍郎带着世子妃去封地,之后一年过年时荣王也没来皇城,是以褚绍陶其实是没有见过岳家人。
当初齐国公府出了事,世子妃临终前嘱托褚绍陶说家中嫡亲幼弟无人照拂,垂危时拉着褚绍陵手哭求褚绍陶将齐钰接来亲自教养,褚绍陶本来就对世子妃有愧,当即答应下来,当时他已经得封世子,无诏不得出封地,无法只得派身边得力人去皇城中接齐钰,褚绍陶原本还怕路途遥远路上会横生枝节,嘱咐了去接齐钰人,不要可惜那些粗苯东西,大约收拾一下将人接回来就好,派去人倒也听吩咐,只将人接了回来,别什么都没有。
褚绍陶自然不会贪图齐钰家当,但看这么干干净净来了心里也疑惑,问了派去人才知道,他们找到齐少爷时候齐少爷就住皇城边上一处破落庄子上,身边连一个仆从都没有,当时齐钰正自己烧饭吃呢。
褚绍陶人说明来意后齐钰才知道世子妃已逝,当即大哭,他原本也起了投奔长姐心思,只是怕自己如今落魄了让世子妃平添难堪,现知道是长姐临终嘱咐也就答应了,将那处破落庄子卖了后跟着人北上来封地了。
齐国公获罪后虽然惩处了但念着淑仪大长公主份上皇帝并没有查抄家产,一个公主府再加上一个公爵府,后齐钰这长房长孙却只落得了一处庄子,何其可笑!
褚绍陶当时就看透了齐钰这几个叔父是什么东西,不准齐钰再跟他们来往,如今齐钰马上就要得爵位了不能再跟他们搀和了,谁知这时一向柔弱齐钰却起身垂首道:“多谢凌大人帮忙说和,劳累大人跟几位叔父说一声吧,明日我就有空,届时自然会去府上。”
褚绍陶一脸不耐烦:“你又多事作甚?!”
齐钰面上闪过一丝嘲讽,想到了褚绍陵那日无人处提点过他话,心中冷笑,低声道:“到底是我本家,还是见见吧。”
褚绍陶无法,他再不乐意也奈何人家自己愿意,只得由着他了。
“后来呢?”褚绍陵嗓音好听叙述简练,说起人家热闹来跌宕起伏,勾人很,卫戟早就听入迷了,忍不住催促,“齐小侯爷真去了?”
褚绍陵描金潇湘榻上慵懒靠着,揽着卫戟一同倚软枕上,慢悠悠道:“齐钰自然去了,就他二叔府上,里面挤了好些人,本家分家嫡出庶出堵了一屋子,见了齐钰就哭,说当年好处,好像想齐钰想了几辈子一般,感人很,后还是褚绍陶派着跟去人将人拉开了,不然就齐钰那小身板得让他那些叔父婶娘撕了……”
卫戟给褚绍陵到了一杯茶润嗓子,双眼炯炯有神,问:“然后呢?”
“然后?哭完了念叨完了自然就开始要好处了,这几家子倒也不笨,知道先拿出些好处来,只说当日不该分家,又说亏着齐钰了,要重住到一起来,不分家了。”
卫戟听了着急起来:“这些人怎么能这样?!当初将齐小侯爷赶出去时候怎么说呢?”
褚绍陵轻笑:“人家事,你跟着着急做什么?后来啊……后来齐钰就答应了。”
褚绍陵卫戟头上揉了揉,继续道:“合府后齐钰几个叔父满意很,平日里奉承齐钰,只是隔日就慢慢提起了袭爵事,他那二叔父巴结他巴结很,拐弯抹角暗示他,这爵位还是由他二叔父继承妥当,他二叔父只说这这爵位若是他承袭那隔着辈,也就得一伯爵,但若是由他二叔父承袭那可得一侯爵,于府中得益大,他二叔父还指天画地发誓若他得了爵位日后定然再传给齐钰,还说以后一并家私全给了齐钰,这样一来齐钰实际拿东西多,齐钰面上犹豫,他二叔父当即就给了他一封银票,有万两之巨呢。”
“之后齐钰三叔父四叔父接二连三也来找他,说辞都差不多,也都给了他不少金银珍宝,齐钰都收下了,哪个叔父来求他,他都应下了会跟褚绍陶求情来说这事……”
说到这卫戟大概也知道了,笑起来:“但现袭爵还是齐小侯爷,他们一场痴心妄想罢了。”
褚绍陵点头冷笑:“也不想想,当日他们是如何对待齐钰,如今哭一场闹一场齐钰就会忘了不成?竟还打上了爵位主意,蠢货……之后爵位事定下来了,圣旨发下来时候那些人还做着梦呢!他们没了法子,他几个叔父不敢翻脸,只得哑巴吃黄连,接着奉承齐钰,指望着齐钰侯爷身份荫庇他们,只是他们不知道齐钰早就有了打算……圣旨下来后齐钰就去请了族中几位老人来,还请了官吏过去,说要分家。”
“齐钰是长房长孙,如今合府了他就是族长,他只说自己要报答褚绍陶大恩,依旧要跟着去封地,日后不知还回不回皇城了,上面还有几位叔父,他不敢仗着自己侯爵身份当家,也怕自己离得远耽误了族中嫁娶大事,是以要分家,族中老人谁不知道他们家事?碍着齐钰如今身份,略劝了劝就答应了,他几个叔父看着那些官吏吓得不敢说话,闹了一场后无法只得答应了,只是这次分家……就不能像之前那样让他们含混过去了。”
褚绍陵轻笑:“齐钰如今身份不一般,他又是长房之后,这次分家直接拿了三成家产,再加上之前他叔父们给齐钰银子珍玩,齐钰这次直接卷了齐府一半多家私过去,呵呵……便宜褚绍陶了。”
卫戟听得颇为解气,点头道:“齐小侯爷好智谋,先假装原谅他们,然后等袭爵一事定下来后再分家,哈哈,解恨……”
褚绍陵心中轻笑,这齐钰还是很通透,自己点拨了他几句就能将事情办这么漂亮,倒是个聪明孩子,再看看自己家这傻东西,褚绍陵揽过卫戟亲了亲,罢了罢了,又不是选手下,要那么聪明做什么。
之后褚绍陵和卫戟又跟褚绍陶和齐钰聚了一次,这次事褚绍陵帮了不少忙,褚绍陶感念很,虽没说什么但眼中感激骗不了人,世子妃走后他一直觉得对不住齐钰,如今给齐钰抢回了爵位虽然抵不过荣王害他妻儿罪过,但至少是对齐家有了些补偿,齐钰这次大仇得报心里畅了不少,面上少了几分怯懦多了几分明朗,四人这顿饭吃颇为轻松,既是给齐钰庆功宴,又是给褚绍陶践行酒——翌日褚绍陶就要随荣王回封地了。
卫戟和齐钰不胜酒力,不到半个时辰就迷糊了,褚绍陵哭笑不得,让人好生送到里间伺候着躺下了,之后褚绍陵和褚绍陶屏退众人,两人自斟自饮,聊了一个时辰,商议何事就无人得知了。
操心完别人家事就要操心自己了,送走众位王爷后已经过了十五,钦天监选了个好日子,宜嫁娶宜入宅,皇帝宴请了几家皇城中皇室,和褚绍陵父慈子孝说了不少好话,卫戟清晏殿外守着听不大明白,那意思好像是皇帝十分舍不得褚绍陵搬到王府去,褚绍陵也很担忧自己不再侍奉皇帝身侧皇帝是否能安康,卫戟心里微微诧异,父子俩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皇帝做好了样子后还赏了不少珍宝,宫中自太后太妃们到下面皇子公主也都给了不少东西,平日里亲密不亲密面上也得做好看才行,丽妃心里恨牙痒痒也封了不少珍宝送了过去,她如今日子很不容易,甄思那一胎越来越稳当,太后整天夸着赞着,恨不得将甄思捧上天,丽妃几次心里不忿言语失当,老太后当着众妃嫔面就教训丽妃,甄思贤惠很,这时候总要自己出来请罪,说都是她缘故才闹丽妃跟太后不合,这话传到皇帝耳朵里又要夸甄思,是以不耐烦丽妃。
家宴之后内务府帮着一起搬家,褚绍陵碧涛苑中住了十多年,一应东西要收拾起来颇为麻烦,褚绍陵早早将要紧东西运出宫了,自己去慈安殿太后跟前了半日孝,答应了每日进宫必然来请安,太后千叮咛万嘱咐,又将贴身伺候褚绍陵宫人挨个提点了一番才堪堪放下心让褚绍陵出宫了。
虽然两人早就秦王府中住了几次了,但如今跟以前不一样,不用看着时辰想着何时就该回去了,恣意很,府中下人们将东西都收拾好后王慕寒将人叫到正殿外面,好好提点了一番,众人都是千挑万选出来,哪个也不是傻子,听出了王慕寒话里话外意思:伺候卫戟要像伺候褚绍陵一样心才行,若是敢怠慢了这位,王爷性子大家都知道。
褚绍陵用一个时辰活活打死人事没人不清楚,闻言连忙保证一定不出岔子,褚绍陵恩威并施,见王慕寒将不好听话都说了,他又安抚了几句,还赏了众人一个月月钱,众人心里又高兴起来,连连奉承褚绍陵不话下。
将下人都敲打了一遍褚绍陵才放下心来,带着卫戟将府中没逛过地方都逛了一遍,赏景饮酒无所不为,那日因为卫戟偶然一句“不知这天寒地冻湖里鱼如何了”,褚绍陵当即就让人将湖面上尺厚冰层砸了几个丈宽窟窿,两人穿着狐裘笼着手炉坐湖心亭里垂钓。
王慕寒颇能体贴上意,还亭子里摆下了炉子烫着酒,褚绍陵时不时倒几杯美酒逗卫戟喝一些,卫戟没敢多喝,但还是烧脸红红,衬着他雪色狐裘看褚绍陵心动不已,湖中鱼儿数月没好好进食,看见饵食就要咬,两人只钓了一个时辰就赚了个盆丰钵满,当日晚上就吃自己钓鱼。
两人这一年下拘束很,如今住到王府里来自己当家终于没了忌惮,亲密如同婚夫妻一般,府中下人原本还惊异,后来经了王慕寒提点都不敢多言,只将卫戟当做主子一般伺候。
“公公……殿下已经进去半个时辰了,这要是按着宫里规矩那……”一个大丫鬟小心提醒王慕寒,“虽说这药汤浴对身子有益,但时间长了怕不好呢。”
王慕寒自然是知道规矩,一刻钟前他就想提醒了,但一进净房就听见了两人欢好声音,王慕寒哪里敢劝,只得退出来了。
王慕寒看了看沙漏,叹口气:“这都一个多时辰了……罢了,拼着受一顿罪责,我还是去劝劝……”
王慕寒转身进了寝殿,进了里间转过几道帷帐走进净房中,刚进了屋子就听见轻灵水声波动,中间还夹杂着几声卫戟低声求饶,净房外间放着打了蜡乌木雕花家具,地上散落着几件褚绍陵衣裳,外间跟里间隔着一架琉璃描金十二折大屏风,王慕寒看不到里面,只见清水伴着鲜艳花瓣不断溢过屏风,千金万重家具摆设就这么泡水里,旖旎奢靡……
王慕寒走近低声道:“王爷……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净房里潮气太大,时间长了伤身呢。”
屏风后面声音低了些,王慕寒依稀听到褚绍陵哄卫戟声音,王慕寒顿了顿,接着道:“殿□子康健,怕卫大人受不住呢。”
褚绍陵听了这话果然道:“罢了,让人将熏好衣裳送进来。”
王慕寒心里轻笑,忙拍手叫伺候丫鬟们进来了。
都收拾好后两人躺寝殿酸枝雕花拔地大床上,卫戟因为身上疲软早早合上眼了,眼角还带着些红晕,可怜兮兮,褚绍陵想起刚才情形心里愈发柔软,轻轻卫戟额上吻了吻,卫戟半睡半醒,翻身倚了褚绍陵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沧膺、枕喵、小黑是纠结型拖延症、雷霆夜深、chellis_r、苏蘅几位姑娘地雷,蹭~~
谢谢支持a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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