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儿,快来见过你般弱妹妹,往后她在家中常住,你做小兄长的,可不要顽皮欺负她。”
阿爷的大袖牵出个小茶。
她穿了一件脏兮兮的桃粉色小褂,软软的兔儿毛被雪水跟血迹泼湿,眼皮肿肿潮潮,像一颗令人厌烦的烂桃核儿。
她懒懒搭他一眼,意兴阑珊的,抽了抽冻得发红的鼻子,并不说话。
沈辟寒愈发嫌恶。
脏死了。
旁边的女人暗自吸气,狠狠掐了小茶肩心一把,满脸堆笑,“许是今日被马贼吓破胆儿,少庄主莫要见怪。”
说罢,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情态,她手指挟着帕子,轻拭泪眼,“也怪我娘俩命苦,嫁的爷们不能顶天立地,马贼方进了村头,他便献了我娘俩求生,幸得恩公路过此地,拔刀相助,否则到了那贼窝,还不知要怎样生不如死!”
女人盈盈下拜,凌乱的鬓发不失风情,斗篷松松坠向一边,露出细腻的雪胸。
“妾身无以为报,只当给恩公做牛做马,偿还恩情……”
她膝头一软,朝前跌去。
惊呼声低低响起。
阿爷的手臂环住了女人的腰肢,慵懒拨向胸口,惹得后者满脸羞红,“恩公,妾身失礼了。”
“无妨。”
阿爷微笑,他约莫四十出头,长眉入鬓,乌发夹着一两丝阴雪,束着莲花高冠,逸着两根齐肩帽带,这一身南诏装束飘逸俊雅,与中原武林略有出入,又是一副清风朗月的雅士姿态,自然教得女人神魂颠倒。
沈负雪,原姓柳,点苍七剑之首,十六岁从南诏远赴中原,一手回风舞柳剑大败天下英杰。
三十六岁登堂入室,自立点苍山庄,长久定居中原。
沈负雪摩挲女人柔软的腰肢,转而放开,“寒儿,今夜劳你替娘娘守灵,阿奔先安置了温氏与妹妹。”
温氏低眉顺眼,亦步亦趋跟着当家做主的男人。
般弱撇了撇嘴,跟了上去。
温氏怕这丫头片子坏自己的好事,便折回腰,推得她一个趔趄,身后就是那沈少庄主,他脚下展开斗转星移,轻巧转开身姿,任由这小茶笨拙摔倒,掌心又破了一处血红。
活该。
他眼带讥诮。
温氏看也不看,匆匆丢了一句,“娘去收拾屋子,你且与少庄主说说话,等会儿娘再来找你!”
般弱摔了个屁股墩儿,内心暗骂不已。
这都是什么破烂开局。
她妈是个花魁娘子,从良之后又不安于室,勾搭了一任又一任,半生都在被抢中度过,偏偏还乐在其中,觉得是魅力所致。最倒霉的是她女儿,跟着她辗转到不同家庭里,她妈讨得男人欢心,倒是穿金戴银,风情万种,而她则是残羹冷炙,受尽白眼。
温般弱不止一次想要逃离变态的母爱,但温氏特别热衷给自己营造为女儿献身的慈母人设,让她在男人的手心当中更博怜惜。
所以温般弱每逃一次就被抓回一次。
花魁娘子的最后一任是点苍山庄的庄主,对方武力奇高,又儒雅风流,满足温氏对情人的终极理想,死心塌地留了下来。
而温般弱呢,也成了少庄主的小玩具。
她少时年弱,被沈辟寒欺负得三天两头哭上一场,后来温氏病死,她在点苍山庄的地位更加尴尬,为了活命,她做小伏低,如履薄冰,不敢违逆沈辟寒任何命令。有一次她被沈辟寒捉弄,将莲子羹洒在对方的床被,他要她不用双手擦拭干净,否则就砍了她的四肢。
少女只好硬着头皮,脱了鞋袜,躺到了湿水处,后背微微耸动,用衣裳拭擦。
那云堆雪般的肌肤,半弯月的眼睫儿,以及羞耻时候微微咬破的殷红小唇珠,血气方刚的少庄主乱了情关。他向来视她为予取予夺的兔羔子,也不会委屈自己的年少,便屈膝上前,囚她在床笫。
手脚并用,生涩又粗暴夺了她。
她白日里是尊敬兄长的乖巧妹妹,到了深夜,就是兄长狩猎的小家兔,仓惶逃离他的陷阱,却总是被玩弄得遍体鳞伤。
旁人都艳羡她有这么一位兄长,没有血缘,却护她极好,舍不得让任何奴婢生人轻贱她。
端看那沈辟寒,剑法超群,出身武学大派,又是丹唇冰面,眉梢眼角薄染淡红,流淌出妖异于中原王朝的异域风情,那春柳般青翠盎然的意气,是多少江湖女儿的梦里春闺。
可谁知道,那修长干净的手指不提琴剑时,就会擎着一支龙凤红烛,或是盘龙戏珠,或是凤穿牡丹,施施然开了那半窗,让风啊,云啊,月啊,都看一眼他浪荡妹妹要掉不掉的小绣鞋。
最喜那春潮沛沛的小玉颊,眼都失了魂儿,还为他高高扬起。
对。
这是一篇节操满地碎的小黄文,伪兄妹恋虐到肝痛。
虐到快大结局了,禽兽兄长还没意识到对妹妹的情愫,娶了新人进门,原是想气一气对他万般冷落的妹妹,可看到她在喜堂前黯然伤神,他又心如刀割,舍了新婚妻子,做了另一场鱼水之欢。
那新婚妻子也不是善茬,觑了一丝苗头,百般折磨妹妹,差点让她溺死在井里。
沈辟寒大怒,折了人的四肢,扔了喂狗。
他暴虐成性,终于懂得了如何爱人,带着妹妹私奔,隐姓埋名,流浪天涯。
“起来。”
阴寒的嗓音从她头顶响起,“要跪就到别处跪去,别玷辱了我娘娘的灵堂!”
初来乍到,老娘先苟!
般弱忍了这一口气,揉着膝盖起来,一瘸一拐走向别处。
“原来是个小哑巴。”沈辟寒冷冷吩咐家仆,“把她赶远点,我不想再看到这个小娼妇!”
般弱脚跟顿住,转过头,幽幽看着他。
“你……说……什么?”
这具身体沉默太久,嗓子都是哑坏的,而且她更小的时候过的是颠沛流离的生活,温氏只顾着自己与男人快活,孩子的尖叫与哭闹都没有得到适当的安抚,导致声带充血,形成了后天的烟嗓,开口就跟个沧桑小老头似的,这也是般弱不爱说话的原因。
她可是甜妹!不是甜老头!
“小娼妇。”
沈辟寒像一条色彩斑斓的小毒蛇,恶毒挖苦她,“你娘是个吃腿儿饭的贱人,见了人就扒上来,你将来也是个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小娼妇!”
妈的!这还能忍!
本来看你年纪小小死了娘,勉为其难扒拉一点你同情心给你,你不要是吧,不要我就来狠的了!
般弱使劲抿了抿唇,收集唾液,然后恶狠狠呸了他一口。
“王八羔子!你以为你是谁!等你家产败光,成了拔了毛的小鸭子,老娘我一定日日光顾你生意!”
骂人狠毒啊,谁不会啊!
别以为你是小孩子就让你了!
那白沫子纷纷扬扬,像蜘蛛丝儿一样黏在少庄主的眉头。
众家仆为之一滞,继而惊恐,恨不得割了这双耳,再也听不见这等混账话。
毕竟先前背后嚼舌的,都被少庄主拖出去发卖了,现下还是当面的话儿,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关键是这外人死就死了,他们听到的也得遭殃啊!
沈辟寒不知道小鸭子是什么意思,但皮肉生意他是懂的,自他来到中原,三教九流,五行八作,都曾见识过,她这是把他当成窑姐儿了?他登时大怒,扬起落絮飞花掌,当胸一击。饶是般弱躲闪及时,左胸仍被掌风扫到,她面如薄纸,喷了一口鲜血。
她就不是能吃亏的,般弱硬扑了过去,扯着他的头发,左右开弓。
少庄主额前的白色孝布歪在一边,两边脸颊被扇得都高高肿了起来。
沈辟寒没回过神来,愕然看着骑在身上的般弱,她双眼冒着火星儿,像一头发怒的小牛犊,有着使不完的力气跟狠劲。这样蛮横的毒打,出身名家剑派的沈辟寒显然没经历过,没有任何剑法招式,只有大开大合的拳脚功夫。
但很快,他反应过来,手脚同时出击,拽她的发髻跟小袄。
对方更狠,连指甲和牙齿都祭出来了,甚至还喷口水,模糊他的视线。
“卑鄙小人!!!”
沈辟寒怒吼。
以他这样的家教,口头凌厉狠毒,却是做不出喷人口水这等肮脏阴损手段,因此般弱暂时占了上风。
抓的,咬的,踢的,踹的,骂的。
俩人气势汹汹滚作一团。
而众仆人同时围成一团,又不知怎么拉开俩人。
少庄主打架的时候,是最不喜有人劝架的,否则事后他必定大发雷霆,发落出头的。久而久之,他们也不敢随意插手。
“啊!!!”
中间爆发一声惨叫,家仆悚然一惊。
便见少庄主的嘴唇鲜血淋漓,好似被咬下一块。
“疼啊松嘴!!!”
少庄主也不甘示弱,撕咬对手的耳朵,溅开一朵血花。
俩人互不相让,打得天昏地暗,同时嘴巴也没个消停。
“小娼妇!”
“秃鸭子!”
“我不秃!!”
“你就秃!!”
“你个坏胚你生儿子没屁/眼!!!”
“你个禽兽你拉屎掉茅坑!!!”
俩人揍得精疲力尽,躺在雪地里疯狂喘气。
这一战般弱被搞得很惨,左胸严重内伤,耳朵险些被咬了半扇,同时身上全是红肿淤青,露出的肌肤没一块是好的。当然对方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吼得厉害,倒成了一段时间的小哑巴,后脑勺被磕破了,脸颊被扇肿了,脖子也被咬烂了,裹得只剩下眼睛。
对于他俩干架这一回事,山庄主人并不在意,反而对般弱另眼相看,觉着这是一头可以培养的母狼崽子。
温氏母女阴差阳错入住山庄。
温氏如原来一样,做了沈负雪的情人,而般弱则是成了少庄主沈辟寒的陪练跟玩伴。
俩人天天打,天天骂,皆练出了一身铜皮铁骨,以及骂人祖宗十八代时厚如城墙的脸皮。
不过正经传承还是慢慢拉开了距离。
沈辟寒身继绝学,少习飞花掌、流云飞袖、回风舞柳,待年岁见长,又学了凝冰十八剑、摩云三十六番,以及诡谲多变的点苍玉袖功,那一身神鬼莫测的游龙轻功,好几次擦着般弱后颈而过,她却察觉迟钝。
识时务者为俊杰,般弱想跑路了。
之前俩人年幼,般弱发起烂渣来,根本不管什么招式不招式,逮住人就咬就踹,怎么狠就怎么来,对方被她搅入浑水来,也忘记自己会武功的事儿,所以能打得旗鼓相当。
但这是一个很不科学的武学世界,介于中武与高武之间,飞檐走壁,摘叶飞花不在话下,更有内外家高手,登堂入室的武学宗师,她这一具身体先天发育不好,也不是习武种子,再怎么勤奋偷师,也只能勉强跻身一流高手,当不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宗师。
而沈辟寒这种绝世天赋的武学疯子,明显是奔着开宗立派天下第一去的。
他幼时含怒那一掌,导致她左胸至今还有个浅浅的花印,阴雨天疼痛就会绵绵如丝地发作。
当然,般弱以伤换伤,少庄主长到了十七岁,唇心依然是缺失了一小块,因为颜色较深,倒像是花样子的咬唇妆,为他本就秾丽的美貌更添几分绝色。每每旁人问起他唇心伤口,他都会有意无意横了般弱一眼,冷笑着说,“幼年打雁,被那坏胚鹐了嘴儿!”
这杀气勃勃的,惹不起惹不起。
般弱明里暗里,攒了一把小钱,分散后放到各地柜房,不管她往哪个方向跑,都有粮草供给,也不怕点苍山庄一手遮天。
问题是她究竟逃不逃呢?
撇开前尘,点苍山庄除了一个不省心的沈辟寒,般弱其实混得比她老娘还好,二小姐的名号响当当的,是除了沈负雪、沈辟寒之下的山庄第三把手,声名在外,武学在手,吃穿不愁,也颇受人敬畏。
不敬畏不行啊,这小姑奶奶有时候比沈辟寒还难缠。
这样说吧,少庄主行事狠辣,也不跟你玩虚的,就直着来,而他们的小姑奶奶呢,或许武力无法一时震慑你,但她玩阴的啊,长了张笑盈盈的白净俏脸,足以把你玩得生不如死,得罪少庄主或许是死路一条,得罪小姑奶奶那是生不如死。
阎王好见,小鬼难挡,就是这个理儿。
“啪!”
青天白日,一声爆响。
般弱嘴里的白糕掉下簌簌粉屑。
她暗道倒霉,竟然撞见了这种场面,不知道转身就走还来不来得及?
众所周知,少庄主沈辟寒喜怒无常,动不动就发病,虽然近年来随着他功力高深,暴虐的性格也慢慢收敛,不再动辄打骂,所以如今能犯到他头上,并惹得他动了兵器,哪怕仅是一条鞭子,那肯定也是大祸事,般弱吃住都在点苍山庄,根本不想掺入这趟浑水里。
她转的是快,旁人更快,婢子哭着祈求,“二小姐,二小姐莫走,救救山青!山青是女孩子啊,二小姐,山青跟你一起都是女孩子啊!二小姐你一定要救救我!”
般弱:“……”
只要眼睛不瞎,谁不知道你是女的?
要说般弱在点苍山庄的日常,一则是毒打少庄主,二则是跟一群女孩子勾肩搭背。
毫不客气地说,上到八十六岁的老奶奶,下到六岁的小婢子,都是般弱的少女后援团,人人也知道她喜爱女孩,每次犯了麻烦,总要上她那边软一软膝,哭一哭泪眼,事儿不大,她都能搞定,般弱愈发成为众女的主心骨。
可是,她跟山青这一群致力当爬床侍妾的女孩子,真玩不到一起的呀!
般弱觑了眼山青,溜着头发,露着双肩,胸口的衣襟还湿漉漉的,不难猜测她趁着沈辟寒沐浴之际投怀送抱,反被对方扔了出来,家法伺候。
场面非常难看。
这种情况,你向我求情又有什么用呢!
此时山青瑟瑟发抖,再也没有在她面前的高傲之色——谁让这妮子觉得她练武一身臭汗,将来嫁不到好人家。
弱不禁风轻视武功高强的,这鄙视链也是让般弱醉了。
不过也不怪这群婢子以爬床为终身目标,毕竟这庄里的主人,老的少的皆生了一副浊世佳公子的皮囊,又是潇洒剑客,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一对父子。
般弱叹了口气,决定为她开一次金口,“少庄主,得人饶处且饶人,看在我的情面上,能不能放过她?”
“你的情面?你在我这里有什么情面?”
他不紧不慢的语气噎得般弱难受。
少庄主那一双狭长细眼泛着血腥,在繁花锦簇的春景里格外峭深。
“若她下次再犯,你替她挨鞭子?”
般弱才不愿意被山青拉下水,“这我可不能替她答应!不如这样,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逐她出去也就是了。”
般弱觉得这个处理方法不算太狠,要知道上一次有人爬床的时候,沈辟寒仅仅只有十一岁,而对方已经十九岁了,那女婢在糕点里掺下了药粉。想要借着年长的便利,哄骗小主子的元阳,从而登临少夫人的宝座。
可她低估了小主子的聪慧早熟,以及心狠手辣。
下场自然是极惨的,没一息就咽了气。
般弱没想到竟还有人敢一犯再犯,这不就是在阎王头上撒野吗?
“不!不!我不出去!”山青剧烈挣扎起来,“我要侍奉少庄主一辈子!”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愤恨瞪着般弱,“二小姐,你好狠的心,你以为将我们这些貌美的逐出去,你就有机会了是不是?你在练武场日日独占了少庄主还不够,还要使出这样的毒计!我实在是看错你了!”
般弱:“?”
好嘛,好心还被盖了一口黑锅。
再说,你瞅瞅你的脸,也好意思往你脸上贴金!
般弱摊了摊手,“你们随意,我就是路过。”
给脸不要,自己下地狱吧,可别扒拉老娘了。
沈辟寒看般弱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难得见她被人诬陷,瘪着嘴巴,起了一丝兴味,冲着婢子说,“山青,看在你服侍我的情面上,我可允你李代桃僵,只要你能说服温般弱,替你捱了这五十鞭,我便饶了你,还让你做掌灯侍女。”
般弱:“!!!”
靠!
山青眼睛一亮,急急忙忙求到般弱跟前,“二小姐,二小姐发发善心吧,婢子体弱,受了这五十鞭会死的,你皮糙肉厚,也就疼上一两天!不妨事的!”
噫!好茶!好绿!
般弱翻了白眼,伸腿踹开她的心窝,“可别,我跟你没那交情。”
果然爬床的没几个是真傻白甜的。
般弱发誓她下次再管这种破事,就让她变成小猪头!
般弱朝着沈辟寒敷衍拱了拱手,“您随意,我退了。”
她刚转身,耳边传来凌厉破空声。
“啪!”
她拽住了袭来的长鞭,虎口被震得发麻,皮笑肉不笑,“少庄主,有何指教啊?”
“这是我的院子,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乌蛇的尾巴缠绕她的手心,而狰狞蛇头却在另一端。
她余光滑过。
当场眼神交锋。
少庄主持着一截蛇形软鞭,掌骨紧握,青筋拔起,透着一股狠劲,见他湿着一头及腰漆发,比起平日的华贵发冠气焰嚣张,散放长发后竟柔顺得雌雄莫辨,可当寒凛的鞭芒映入冰镜的凤眸,又令人生出无尽的恐惧。
内着一件龙胆紫窄长袖衫,肩头松松披了一件帝释青的深郁长袍,细雨庭竹般清丽挺拔。
密蓬蓬的鞭风忽然炸开,他鬼魅般缠绕上来,那双冷眼比刀刃还要死寂,仿佛舔过你的脖子,欲要见血封喉。般弱一手拉扯长鞭,顶出腰间淬毒的浪剑,架住他的攻势,同时腿法如鞭,残影般击落他的飞花掌。
这小子最是歹毒,也学着她玩阴的,以柔克刚,以弱诱强,她要是上当,挨一掌得躺半个多月!
般弱委屈炸了,说好的白月光光环呢?
从小时候开始,沈辟寒就处处找她麻烦,哪怕般弱故意示弱,他该揍还是会揍,半点不怜香惜玉!
好吧,这固然有她吐口水的功劳在里面,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非但没有缓和,反而变本加厉针对她。
就拿这一次无妄之灾来说,她不管求不求情,最终还是得打过一场!
神经病啊!
把她一个娇滴滴的小甜妹当牲口使,良心不会痛吗?!
般弱心头怒骂,纤腰如游龙摆动,险之又险避开他愈发炉火炖青的拳掌。
“你果然偷学我点苍轻功!”
沈辟寒给试出来了,面色冰寒若渊,“好一条胖蚜虫!”
沈辟寒都不骂般弱小娼妇了,因为俩人的骂战早就升级了七八百遍,之前的根本不新鲜,骂人祖宗也落后了。
而最近般弱为了骂得新奇,搜肠刮肚得很是凄惨。
但在对手面前,她依旧支棱起来,伶牙俐齿,气得人七窍生烟,“你说偷学就偷学?庄主许我便宜行事,你自己藏不住招儿,被我天才学会,关姑奶奶什么事儿?你个瘦竹竿,屁/眼不大,心眼子倒是长了一千八百个呢,呵呵!”
“你心眼不大,喉咙倒是大,值得吞我这一剑!”沈辟寒笑得阴寒诡艳,弃了乌蛇软鞭,折了旁边的佛面竹,化作剑光,朝她叠叠伏伏刺来。
一手回风舞柳逼得她节节败退。
“撕啦!”
般弱双袖被碧绿剑光绞碎,露出一截丰腴白皙的藕臂,血痕斑驳。而下一刻,她的衣襟同样遭殃,碎裂小片。这并非是沈辟寒故意调戏她,这厮不近女色,天生武痴,却对般弱敌意最深,三番两次想要弄死她,因此他招招狠辣,盯准的不是手脚便是心脉。
般弱求生欲发作,“少庄主,大少爷,我认输行不行!”
妈的!逼急了她去大漠养猪!
沈辟寒并不理会,又是一剑割喉。
般弱见软的来不了,直接上硬的,“您尽管杀了我,等我死后,你们沈氏也将扬名天下!只不过扬的是公媳扒灰的丑闻!”
后一句被她刻意压低,仅有沈辟寒能听见。
他瞳孔剧烈缩动。
本来般弱只是猜测,没想到猜了个正着,难怪那一天她跟温氏回了点苍山庄,温氏顺杆子上爬,要与沈负雪玉成好事,这位小少爷的情绪极端,还迁怒她骂出小娼妇,失了大家公子的体面。
因为那一天,正是小少爷亲生母亲的祭日,他的亲生父亲却跟另一个陌生女人颠鸾倒凤,根本不忌讳热孝。
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出生,自然培养出了一个毫无底线的衣冠禽兽,他赤脚踩在他人的爱意上,任她鲜血淋漓,自己却是不屑一顾。
趁他失神瞬间,般弱屈膝,将他撂到地面。
“锵!”
浪人剑直直下落,寒芒如玉带,掠过沈辟寒的细颈,般弱正骑在他的腰川,高扎起来的马尾摔落下来,狠狠鞭了少庄主的半边脸,丝丝缕缕抽得微红。
他胸膛犯了恶心,重重起伏着,眼睛更是淬了毒火,脸红筋暴,怒不可遏。
“温般弱你闭嘴!!!”
般弱得了把柄,长舒一口气的同时,捡起自己造作的绿茶技能,故意嗲他,“少庄主,您都说我心眼小了,这么大声吓着我,说不定嘴一瓢……”
沈辟寒闭了闭眼,眼尾仿佛烧着滔天血海,骇人异常。
待他重新睁开,双瞳游走血丝,却平静得令人发毛,“温般弱,我给你一个机会,今日我束手就擒,你了结我。错了这次,明日,你我不死不休——”
“我沈橙必定扒你的棺,吃你的灰,永生永世,恶鬼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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