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兄,于兄?醒醒,发什么呆呢?”周全摇晃了于新郎许久,于新郎这才恍然惊醒,“没什么,我只是记起来一些旧事,今天的比赛结束了,咱们先回去吧。”于新郎轻轻揉着眉心,企图将刚才诸多莫名其妙的念头全都置于脑后,但是那个最莫名其妙的想法却在不断的盘悬在于新郎的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反而在一步一步的加深。
一路下来于新郎都表现的魂不守舍,甚至连楼青和李天霸和他聊天都是随意的敷衍了过去,“仙都,你怎么了?今天怎么显得魂不守舍的?”直到吃晚饭时,李天霸才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询问起于新郎,“可能是我太过神经质了,没事的,休息一会儿就好。”于新郎只是摇了摇头,示意李天霸放心。
“我听说城里的夜市很热闹的,我有些睡不着,你陪我出去走走吧!就当散散心。”于新郎一愣,这好像是李天霸第一次对他提出这种要求,没有过多的思索,于新郎就答应了李天霸的要求,“嗯~走吧!衣服穿厚些,外面天气有些冷了。”“我们可是修行之人,再冷还能冷到哪去?”李天霸虽然嘴上不愿意,但是在于新郎的监督下,还是老老实实的换上了一件厚衣服。
无名城的夜市的确热闹,再加上罗天大醮带来的人流,每家店铺都灯火通明,导致整个夜市比白天还要明亮,没有一家店铺肯早些休息的,生怕自己比邻居少赚了几钱银子,沿街的妓院招揽客人的姑娘也因为夜色的降临变得更加放开了几分,露出的雪白比起白天似乎都要多了一些,人流穿行间带起阵阵暧昧的脂粉味道。
“糖葫芦~糖葫芦~这位小哥儿,要不要来上一串糖葫芦?我这是上好的山里红,味道很可人的,要不要来一串送给你身边的这位姑娘,我们俱庐洲可是有句老话说得好,世上两般醉人红色,一是姑娘冻红的脸蛋儿,而是串糖葫芦的山里红,此般美景,两者相互映衬,也是极好的。”一个手里拄着糖葫芦棍的老人迎面走来,大概是瞧出了于新郎和李天霸之间腻味的感觉,笑眯眯的凑到了于新郎面前。
“老人家不会觉得我们面生,就不是俱庐洲人氏,所以就胡乱编些瞎话来糊弄我我们吧!”于新郎也被这个老头儿逗的哭笑不得,什么见鬼老话,穷酸穷酸的,像极了落榜的穷秀才,“唉,小伙子哪里的话?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能骗你不成?毕竟我们俱庐洲还有句老话说的好,俱庐洲人不骗俱庐洲人,怎么样?来一串,送给你身边的姑娘,不会亏的。”老人被拆穿也不害臊,反倒是一个劲的撺掇起于新郎。
“好嘞,那您可得给我挑一串顶大顶红顶甜的!”于新郎掏出几枚铜钱递给老人,老人接过铜钱揣进怀里,咧起缺了颗门牙的嘴笑得灿烂,“小伙子,你就放心吧!老头子我做糖葫芦用的都是上好的山里红,外面的糖衣我也用的是冰糖熬制,只要我家老婆子也好这口,她呀,曾经也是富家小姐,过过好日子,跟了我吃了一辈子苦,从来没有怨言,唯独对这糖葫芦挑剔,稍微次一点她都不愿意吃。”老头一边自顾自的说着,一边取下一串糖葫芦递给于新郎。
“那我刚才给的那些钱够嘛?”于新郎有些担忧,“什么够不够的,小伙子,一定要珍惜好这位姑娘,人在世就这一辈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别管姑娘家怎么样,看上你就是你的福分,别学我,醒悟的太迟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两串糖葫芦去给我家老婆子扫扫墓,坐在她身边一个人自言自语,这个时候就晚了。”老人大气的摆了摆手,拒绝了于新郎又一次递来的铜钱,然后又拄着手里的糖葫芦棒走向一边。
于新郎陪着李天霸走在街上,灯光映照的李天霸的脸红扑扑的,也为她平添了几分女子该有的妩媚动人,“仙都,你怎么流泪了?”于新郎咬下一个裹满糖衣的山楂,又把糖葫芦递给李天霸,李天霸也是自然而然的咬下一枚山楂,咬碎糖衣后的酸味让她峨眉微蹙,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于新郎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李天霸恍然发觉,这从未经历过的一幕竟然无比熟悉。
伸手替于新郎拭去眼角的泪水,于新郎这才发觉自己竟然流泪了,于新郎连忙摇了摇头,用袖子擦干了泪痕,这一幕何止是熟悉,简直就是当年在咫尺城时那一幕的镜像,也怪不得于新郎一路上心不在焉,却可以对李天霸的问题对答如流,只因为这些问题曾经有过一个人问过他,“没事的,我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
“我还是吃不惯糖葫芦,剩下的还是你吃吧!”李天霸吐出嘴里的山楂种子,脸都被酸的变形了,干脆又把糖葫芦杵到于新郎的嘴边,于新郎苦笑着接过糖葫芦,这一幕竟然也是如此熟悉,“我记得以前我不怎么喜欢吃糖葫芦,更为没有和你一起吃过糖葫芦,为什么刚才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其实不止是你,我也是。”于新郎轻声说道,一边用余光悄悄观察着李天霸,他内心充斥着一种既期盼又抗拒的感觉,生怕李天霸会忽然叫起他前世的名字。
糖葫芦很好吃,最起码于新郎是这么认为的,剩下的八枚山楂,一口一个,没走几步就被于新郎风卷残云,“仙都,这个面具好看嘛?”李天霸从一个摊位上拿起一个面具,戴在脸上冲于新郎做起鬼脸,按照俱庐洲的习俗过年的时候都会举行戴凶兽面具驱赶瘟神灾病的习惯,临近过年了,街上卖面具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还不错,不过这个面具不太适合你戴,这个才适合。”于新郎走到李天霸身边,俯下身仔细的查看起摊位上的面具,没一会儿就挑选了一个中意的面具递给了李天霸,将她手上那个应该是祸斗的面具换下,“这个面具上画的是什么?”李天霸接过面具仔细端详起来,“这位小兄弟眼光不错,这是内人做的九婴面具,算是比较适合女孩子戴的,毕竟还没有到过年,我也没有一下备太多的货,样式暂时就摊位上这些,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便宜一些给你。”
穿着棉袄缩着脑袋的老板笑眯眯的看着于新郎,像极了看一只大肥羊,毕竟些神仙老爷没有一个缺钱的,自己喊的价格只要不是特别过分,他们基本上不会还价,更巧的是他今天去观看比赛的时候,刚好就是在于新郎那个擂台边上,他一眼就认出了于新郎,毕竟像于新郎那么干脆利落的战斗他也没见过几场,所以印象极为深刻。
“好吧~多少钱?”于新郎看着奸笑的老板,总感觉他没憋什么好屁,“不多不多,一两银子。”老板稍作思考,就报出了一个他自认为很合适的价格,毕竟那些个神仙老爷一个个都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一两银子对他们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却未曾想于新郎还没拒绝,李天霸就拉着于新郎要走,“走吧,走吧!仙都~这个面具太贵了,他还真拿我们当傻子了!”
“别介,别介呀!姑娘,姑娘,我逗你们玩呢!十文,十文,就十文钱!姑奶奶!”眼见着李天霸就要拉着于新郎离开,老板已经懵了,他们不是山上神仙嘛?怎么这么抠门?“呐,说好了,十文钱给你,面具我们拿走了,另外提醒你一句,别拿山上的神仙都当傻子,他们不过是为了面子不想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和你计较,要是遇上一个暴脾气的指不定连摊位都给你砸了。”
李天霸将十文钱丢给摊位的老板,拿起两个面具一路小跑的追上了于新郎,“唉~造孽啊!人心不足蛇吞象。”经由李天霸这么一提醒,老板也是惊出一身冷汗,自己拿人家当傻子,人家不和自己计较,那是等着看戏!什么不知柴米贵?难不成山上神仙就一定是就一定是天生的神仙胚子?天师府每十年还广招门徒呢!
“老板,我也要个面具。”一个吊儿郎当的年轻人走到摊位前,随手挑了一个面具,然后将一锭银子丢给了老板,砸的他一个趔趄,直到年轻人已经离开,老板才想起查看手里的那锭银子,竟然是真的!老板艰难的咽了咽唾沫,想要叫住那个已经消失在人群中的年轻人,可是迟迟却开不了狗,这么大一锭银子已经够他把家里破旧的房子重新翻修一遍了,剩下的钱还够他们全家过个满嘴流油的好年,这是谁家的公子哥儿呀?
“仙都,我们去那边看看吧!那边好热闹啊!”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走到夜市的尽头,远处一个小广场人潮拥挤,时不时的还有一道道火光在人群中喷薄而出,引得人群一阵叫好,想来应该是四处游走的杂耍艺人,见到这一幕,李天霸早就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拉着于新郎就往那边走去,于新郎也只能露出无奈的笑容,杂耍之流的东西也无非就是障眼法,在山上神仙眼里真的是很无趣。
二人挤进人群,此时正好在表演吞剑,随着杂耍艺人将一柄明晃晃的长剑吞入腹中,顿时满场喝彩,一个年纪不大,扎着两个丸子发髻的女孩子拿着一面锣开始请赏,走到哪,哪的围观者就纷纷将钱币投进锣内,这都是心照不宣的规矩,哪里还用喊什么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李天霸则向于新郎要了十文钱放进了锣里,最后还不忘揉揉女孩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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