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就算在西王山丢了剩下的钢魂兵,也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却独自出现在此,自然惹人怀疑。
她见江南君生疑,生怕被他识破,赶紧怒骂着解释。解释合乎情理,审讯的二人听了,疑虑渐消。
她一双鬼眼审时度势,见他们正左右矛盾,对她的话已信多过不信,便赶紧给正烧起来的火再添把柴,攒足力气从地上跃起,作势就要挣脱捆仙索,施放灭天咒。
荣渊与那几名弟子,担当保护军师与灵帅的大任,哪能由这犯人放肆?一见她意欲不轨,就一个大脚掌踹过去,正踹中她左小腿,只听“咔嚓”一声,如枯木断裂,她那小腿断成两截,连着脚的一端落在地上,截面渗不出一滴血。
虽然没血,痛感可丝毫不减,小腿断去,疼得她肝肠寸断,惨叫之凄厉,整片结界下都发出了“嘤嘤”回响。
江南君一颗心颤栗之厉害,她断腿的一瞬,差点就扑出去阻止荣渊,但那一下过后,他乌青的脸上却再无表情,握冰兽鞭的手,也更稳了。
倒是灵宣洛,从头到尾未出一语,只在留心观察。
不管是她对独自出现的解释,还是欲施灭天咒的威胁,在他人看来,都再正常不过,只能说明这女鬼有多冥顽不灵,哪怕死期已到,仍无半点悔改,实是罪不可恕。
对灵宣洛则不然。
常言说得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这状况,即便不被苍狼盟或神鹰盟处死,出不了几个时辰,也得化散而去,又何至于要跑来江南君案前,故意用言行激怒他?
她此行另有目的,他再无怀疑。可只可惜,她提到了梨花坳,还有毁灭花坳的那场灭天咒流火。
往事历历在目,想想就心痛如绞,就算她有悔意,又怎可因死前忏悔,就抹去过往滔天的罪恶?
灵宣洛牢记修炼指天禅第五层,悬悲诀时,枯朽道长关于正邪之道的教诲,对于作恶多端的歹人,一直以来,他也确实是在以心中正道感化。
但此时此刻,不明缘由地他就有点失控,非但宽容之心不见,还一味认为,云清提及梨花坳的伤心往事,是刻意针对他而来,顿时所有堆积心底的旧恨全部向上翻涌,看她的眼神,也透射出了咄咄寒光。
江南君深吸一口气,凛然道:“云清,你之所以十六岁自尽,就是因自视过高,怀有非分之想。从那天起你便步入歧途,一错再错,直到今时,已一身血债,死不足惜。你以为凭你区区一个黄毛丫头,就能堂而皇之地登上帝神之位,号令整个神族?结果是你非但未能得偿所愿,反而一步步滑向深渊,最终沦为遗臭青史的千古罪人。为何死到临头,还要这般嚣张,以至体肤受罪?真是可悲可叹!”
云清逼视着他,恶毒地笑道:“可悲?江南子墨,你此言诧异!若非你胳膊肘往外拐,把水铃儿看得比亲妹还亲,处处偏帮于他,我何至于这般落魄?你尽管骂个痛快,反正都是在骂你自己。别忘了,你我身上,流的全是江南家族的血!”
此言一出,守卫一旁的荣渊,他的同门师兄弟,一众兵甲,乃至记录的文书,都是一颤。
江南君无法继续保持冷静,撑着桌沿,歪歪斜斜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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