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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头来禀报,说是谢知县来了,要见祁佑年。
原来祁佑年和穆家豪来纪家,在街角处与谢知县的马车擦身而过,就被谢知县的手下人注意到了。回到县衙,谢知县听了下人的禀报,又有衙役来告诉他在县城附近看到任安卫所的兵马。
谢知县就大致猜出了祁佑年和穆家豪的身份。
谢知县是穿戴了官服来纪府,求见任安卫所的武将大人。
纪二老爷自然不能拦着,忙就吩咐了人来请祁佑年。
“都说这位谢大人极精明能干,看来果真如此。”祁佑年就道。
纪晓棠和纪三老爷忙就陪了祁佑年往前院书房,来见谢知县。
书房里,纪二老爷、谢知县和穆家豪都坐着,正谈的极为融洽。见祁佑年这一行人来了,谢知县忙就站起身迎了过来。
显然,谢知县已经从纪二老爷和穆家豪处得知了祁佑年的身份,上来就口称下官。
“不知道祁大人大驾光临鄙县,下官未能迎候,实在失礼。”
祁佑年就扶了谢知县一把,并抱拳还了一礼。
“并无要紧公事,不敢搅扰地方。没想到还是惊动了知县大人。……并非以官身来此,也请谢大人不要多礼才是。”
双方寒暄着,纪二老爷就走过来,将两人都迎到座位上坐了。
纪二老爷就向祁佑年介绍,说谢知县是他的至交好友。说起纪二老爷和谢知县的交情,是很早了。他们两个人是在进京赶考的时候认识的,并且同榜中的进士,之后又曾经同在一处任职。
纪二老爷就都祁佑年简略地都说了。
“这样,越不是外人。”祁佑年温和地道。
谢知县就说祁佑年和穆家豪都是少年俊才,他今天能够与他们结识简直三生有幸云云。
“既然经过璧县,有什么需要地方协助,还请两位大人尽管吩咐。”谢知县就道。
“……不过是循例巡视,暂时还无需劳动地方。”祁佑年就道,“只因万家村一事,上峰有命,要加强地方防务。”
谢知县随后又请祁佑年和穆家豪去县衙。
祁佑年和穆家豪就都拒绝了。
“谢大人的好意本来不该推却,只是还有差事在身。”祁佑年就道,“改天必定登门拜访。”
祁佑年似乎对谢知县颇有好感,言谈之间也颇为亲切和看重。
略说了几句话,祁佑年和穆家豪就起身告辞。他们本来就打算要走,谢知县这一来就又耽搁了一阵子,这会是再不能耽搁了。
纪二太太就也出来送穆家豪。
“……你回去跟爹娘说,我很好,让爹娘不用为我担心。……若是得了便,我就带了长生他们去看爹娘。”纪二太太说着话,就又红了眼圈。
纪二老爷在旁边心里也不好受。
纪二太太因为顾忌纪老太太,为了一家的和睦,这几年都没有去府城省亲。这种事,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穆家是武官人家,看着似乎粗鲁不文,但是在这件事上却比平常人家更能忍耐,为的还是心疼女儿和女婿。
“等过了中秋,我必定登门拜见岳父岳母。”纪二老爷就道。他已经打算,等纪三老爷考了乡试之后,他亲自往府城一趟接这叔侄两个回来。
那个时候,即便是不能带上纪二太太和长生,他就到穆洪和沈氏跟前多磕几个头,也能安慰安慰两位长辈的心。
纪二太太瞧了纪二老爷一眼,心里就好受了许多。
穆家豪更是高兴。
“姐夫,那这可就说定了。我回去跟爹娘说,不知道爹娘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文达和晓棠早些捎信来府城,我们也好安排人迎你们进城。”祁佑年就对纪三老爷和纪晓棠说道。
纪三老爷就点头。
送走了祁佑年和穆家豪,谢知县并没有跟着一起走,而是同纪二老爷又回来书房坐了。
“……怎么不打人告诉我,若不是正巧我得了消息,就这样错过了。”谢知县笑着责备纪二老爷。
“是我二内弟顺路来给晓棠庆生,那位祁大人是随同了前来,不过坐坐就走,就没去打搅子谦兄。……我事先也并不知道。”纪二老爷就笑道。
谢知县也并不是真的责备纪二老爷,笑一笑这个话题也就揭过去了。
随后,谢知县就又谈到了穆家父子三人的升迁,说穆家豪颇有穆洪之风。
“真是可喜可贺。”谢知县说着,就打量纪三老爷的脸色,“文敏兄不要怪我多嘴。穆大人那里,与文敏兄是至亲,早就该常来往的。如今看着,渐渐好起来,我也替文敏兄高兴。”
纪家与穆家这点儿事,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虽然清远的人大都知道一些,但谁都不好在纪二老爷面前说什么。
如今谢知县这也是看到两家恢复了来往,才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借子谦兄的吉言吧。哎……”说到这,纪二老爷难免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与子谦兄说,大丈夫立身处世,这修身还并不难,说到齐家就,我很惭愧啊。”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谢知县说着,目光闪闪,脸上却露出些微的笑意来。
纪二老爷就瞧见了,但是却并没往心里去,只当是谢知县对他含着些调侃的意味。
即便两人为至交好友,这件事上,谢知县还含着调侃,就更何况是其他人了。说到底,还是事情本身太过尴尬的缘故。
纪二老爷干咳两声,就岔开了话题。
谢知县也不再多说,随即就又问起祁佑年。
“虽年纪甚轻,然气度沉稳,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此子,可有什么来历?”
纪二老爷心中正对祁佑年的身世颇有些疑惑和猜测,但是他却并没有跟谢知县说。
“说是河间府的人,家里是军户。他走到如今,都是累积战功所得。”纪二老爷所说的,正是大家都知道的祁佑年的身世。
“哦……”谢知县就点了点头。“我还当是什么世家出身。不过若是世家子,这样年纪,难免都有些骄矜。……此子实在难得,咱们能有幸得见,正该好生结交才是。”
谢知县与纪二老爷又谈了半晌,才告辞离去。
送走了谢知县,纪二老爷又在书房中坐了一会,就让人准备纸笔。
纪二老爷坐在书房中,连写了三封书信,随即就叫了心腹的管事进来,如此这般吩咐了,打了管事的去送信。
纪二老爷这边写信,打人送信,纪晓棠在纪二太太的屋子里就知道了。
纪二老爷三封信中,有一封是给纪大老爷的。
因为这送信的时机,纪晓棠心中就不由得有些怀疑这几封信的内容。
等纪二老爷往纪二太太屋子里来,纪晓棠就问了。
“没什么,不过是问候问候,顺便打听打听如今朝廷中的局势。”纪二老爷就道,然后就问纪晓棠,“晓棠,那张弓你可好生收起来了?”
纪晓棠就点头。
“方才拿到屋子里,绣儿和锦儿看了。绣儿那丫头手巧,就说要绣个绸布套子,将弓箭都收进去,这样就是挂在墙上也无妨的。”纪晓棠就道。
“还是收进箱子里。”纪二老爷就道,“你若要用时再拿出来。切不可跟人显摆。”
其实后一句话纪二老爷根本就不用嘱咐,纪晓棠从来就不是那样的性情。
“爹爹,我知道了。”纪晓棠看了纪二老爷一眼,并没像往常一样出言解释,只是简单地应了。
晚间,纪二太太躺在床上,就听见纪二老爷在她身边接连翻了几个身。
纪二太太就转过身来,看着纪二老爷。
“老爷,怎么了,有什么心事?”纪二老爷难的这样,必定是有什么要紧的心事。
“并没什么。今天太高兴了,一时睡不着。”纪二老爷就道,一面就要起身,“是不是吵到你了。你且好生睡,我去书房吧。”
“老爷,你有什么心事,还要瞒我!”纪二太太就轻轻地按住了纪二老爷的胳膊,不让他起身。
“哎。”纪二老爷想了想,就躺了回去。“并没别的心事,是觉得这几年,颇对不住岳父岳母他们。”
纪二老爷没法告诉纪二太太,他怀疑祁佑年的身世。
如果祁佑年正如他所怀疑的,就是那个人,事情可就不简单了。他知道那家的规矩,祁佑年在军中并不稀奇,可却不该在任安。
祁佑年为什么在任安?
如果这个祁佑年,就是那个祁佑年,那么先前往清远来的那位贵人又是什么人。
纪二老爷相信纪晓棠的判断,纪晓棠怀疑那人是祁佑年,绝不是空穴来风,而是那人故意为之。那个人想要某些人认为他是那个祁佑年。
可这又是为什么?
那个人的真正身份,又是什么?
平静了这么多年,任安难道也不再是一块净土了?
纪二老爷心绪不宁,就是想找人商量商量,那也只有纪三老爷和纪晓棠。然而,他又觉得还不是时候。
这种事,他希望这一辈子都不需要跟纪三老爷和纪晓棠商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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