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回家,汪司年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毕竟天玺豪园出入都有警卫,偌大的地方看不见几个活人,只有假山流水,草木森森。但涂诚的住处就大不相同了,人口密集的老公房住宅区,房子挨着房子,左邻右里都是熟人,一见面必要拉扯着寒暄半天。
小区里早没有车位了,涂诚只能把车停在小区附近的露天停车场里。汪司年下车跟他回家,戴着墨镜与口罩,还戴起卫衣的帽子,一路都像做贼一样,生怕被别人认出来。
刚进小区正门,一位浓妆艳抹的老阿姨就攀了上来,老远就冲涂诚喊:“涂警官,侬回来啦!老阵子没看到你啦!”
涂诚对邻居都挺客气,停下脚步,点了点头:“出差,公务。”
小区里的人都知道涂诚是警察,大小事情都会找他帮忙,他也一概来者不拒。这位老阿姨就曾请涂诚扛过大米修过热水器,对他印象极好,一心就想把自己的侄女推销给这位踏实又英俊的警官先生。
老阿姨看了一眼全副武装的汪司年,咋呼道:“这么热的天,侬这样不怕中暑哒?”
说着就热情地伸出手来,想把汪司年的口罩给扯下来。汪司年怕被认出来,往涂诚背后躲了躲。涂诚反应快,随口就说:“他起疹子,会传染,不能晒太阳。”
老阿姨一听“传染”二字立马变了脸色,把伸向汪司年的手又收了回去,还在身上使劲擦了擦。
两人简单攀谈两句,老阿姨见涂诚想走,忙拦着不让。掏出手机翻了张照片,非往涂诚眼皮子底下放:“这就是我上次跟侬讲过的,我的小侄女珺珺,卖相灵光伐啦?跟侬老登对的!”
涂诚还没回话,汪司年就从涂诚背后探出头来,冲手机上的照片撇了一眼。照片上的女孩二十郎当岁,薄有姿色,搁影视圈里是路人,搁路人里也算小美女一枚。他嘴一撇:“歪鼻龅牙斗鸡眼,美颜十级还比煤球黑,真丑。”
老阿姨似乎听见了,非常生气:“你个小歪头胡说什么?”
涂诚回头瞪了汪司年一眼,打起圆场:“他刚失恋,见不得漂亮女孩子。”
老阿姨比自己挨夸还高兴,得意地一挑眉:“就是呀,阿拉珺珺绝对漂亮的,上次伊在小区里看见侬,对侬也老有意思的。涂警官侬要珍惜哦,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咯,赶紧加伊一下微信呀!”
什么“老登对”,什么“有意思”,汪司年听得胃里醋海翻腾,又阴阳怪气地插嘴:“加你妹啊加,母癞蛤蟆想吃公天鹅肉,这么盆子大一张脸,要是不要。”
趁老阿姨幡然动怒之前,涂诚冲人微一欠身,赶紧把口无遮拦的汪司年给拽走了。
汪司年是被搡着走的,一进家门就冲涂诚嚷嚷:“你到底是不是弯的?你干嘛盯着那姑娘的照片两眼发直!”
涂诚扶额,摇了摇头,都说秀才就怕遇到兵,当兵的还怕遇到比自己更蛮不讲理的。他轻叹口气,执起汪司年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认真保证:“弯的。”
涂诚胸肌雄壮,汪司年触色起意,一摸到这样的好肉体立马脸红腿软,说话都结巴了:“我就随便……随便问问……你、你也犯不上跟我作保证……”
涂诚的两居室虽然不大但非常干净,东西不多,收拾得有条有理,一点不像一个单身男人居住的地方。汪司年做足心理建设,没想到眼前所见比想象中还好出不少。他乐颠颠地参观自己未来的住所,不到一分钟,就全看遍了。
跟公主下嫁平民似的,涂诚显然对此很内疚,皱着眉说:“房子太小了,对不起。”
外人都认为汪司年乖戾又势利,哪知道他是实打实的性情中人,对不喜欢的人,金山银山捧到跟前他都不看一眼,但对喜欢的人,即使吃糠咽菜也毫不介意。他搂住涂诚的脖子,笑着说:“房子是小了点,但住哪儿不是住,只要别饿着我就行了。”
涂诚其实对吃没讲究,家中常备牛奶鸡蛋白面包,上班就吃食堂。汪司年却不乐意这么亏待自己,为了上T台他已经饿得够久的了,趁现在电影停拍,很想把前阵子饿掉的那些斤两再补回来。
涂诚要点外卖,但汪司年不让,同居后的第一餐,怎么也不能这么将就。
汪司年打开APP,叫了刀鱼、牛肋排、海鲜与一些常见蔬菜。等这些菜送到之后,他就撸起袖子进了厨房。站在锃亮的灶台前,汪司年回眸冲涂诚甜甜一笑:“想不想尝尝一个大明星的手艺?”
涂诚本想帮着打打下手,没想到却被对方连推带搡地轰出了厨房。汪司年将涂诚摁坐在沙发上,附在他耳边撒娇说:“现在是我来把你喂饱,晚上就由你来卖力气。”
涂诚很吃惊,原以为大明星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想到却是川鲁淮扬样样精通。汪司年刀功一流,炒功熟练,还没下锅的生食搭配得营养均衡色彩鲜艳,已经出过的炒菜连摆盘都很漂亮。
两人同桌一起吃了晚餐,汪司年幺蛾子甚多,一会儿要作餐前祷告,一会儿又要与涂诚喝交杯酒。
涂诚诧异地问:“你信教?”
汪司年装模作样地闭眼祷告,听见涂诚问话就很调皮地睁了一只眼睛:“不信,以前不信。但自打遇上你,我觉得自己否极泰来,所有天上的神仙菩萨都该好好谢一谢。”
这话说得傻气十足又十分暖心,涂诚便也微微一笑,跟着闭眼合掌地祷告起来。
一起吃完晚餐,汪司年忽又生了个主意,他两眼提溜一转,附在涂诚耳边轻轻说道:“还有最后一道菜——饭后甜点,就是得换个地方享用。”
说完拉着涂诚的手就往卧室里走,边走还边回头冲他眨眼放电,诱惑微笑。
这是刚吃饱就要“运动”的意思,涂诚今天刚挨了领导训斥,确实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所作所为有损公安形象。所以他只打算在破案之前与对方当室友,没打算再在床上做深入交流。他尴尬地拒绝着:“司年……我……我不可以……”
这回学聪明了,不说不行,说不可以。
汪司年猴急火燎,手上带着力道,一个劲地把涂诚往卧室里推,嘴里还不住娇声吟喘:“你要慢慢地摩、慢慢地品,才能尝出它的味道……”
生怕再犯错误,涂诚跟触电似的僵立在门口,扬声道:“司年,我要跟你谈谈!”
“干嘛这么吓人?吃个甜品而已嘛。”见涂诚拉下脸来,汪司年也吓了一跳,忙从衣兜里摸出两只超市里买的鸡蛋布丁,疑问地问,“我就想跟你躺在床上吃个布丁,你以为是什么?”
涂诚明显一愣,一下憋红了耳根子:“我……”
汪司年想了想,差点没乐出声来:“你该不会以为甜品是……我?”
涂诚深喘了口气,自嘲地摇了摇头,自己真是着了这小妖精的道了,不该想的尽瞎想。
“你要以为甜品是我,那就吃我吧!”汪司年笑得更开怀了,扔掉手里的布丁,就动手去脱涂诚的裤子。
涂诚伸手按着对方不让动,非常严肃地说:“我不可以。”
他与他同坐在床上,好言好语地跟他打商量,继续说道:“这个案子一天不结束,我就得执行一天的任务,我不仅要恪守公安纪律,更要为了你的安全保持理智。”
汪司年眼珠转了转:“你的意思是说,在喻信龙他们落网之前,我们都不能做爱了?”
涂诚认真道:“不能。”
汪司年觉得这事情简直悖人伦逆天理,难得彼此这么喜欢,不时时刻刻黏在床上,可还是男人?他先骂殷海莉,又骂张大春,最后还是很听话地收了声。再一琢磨,决定讨价还价,他一抬下巴一噘嘴:“那亲我一口总行吧?”
涂诚也想了想,觉得好像没有把重要证人拐带上床这么严重,便低下头,吻在了汪司年的唇上。
涂诚的吻比他床上功夫好多了。舌头与舌头火热纠缠,汪司年犹嫌不满足,手随着心蠢动起来,趁涂诚吻得深情而无防备,伸手就去摸他的鸟。
才隔着裤裆摸了两下,涂诚全身肌肉就一刹绷紧,他不得不推开汪司年,站起来,背过身。
到底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血气方刚一撩就着,他不想破戒,可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非要破戒不可。
下身非常难受,涂诚喘息粗重,声音也跟着发抖:“还记得我们的约法三章么,第三条就是……破案之前,别再……别再摸我了……”
听出这声音不对劲,汪司年憋着坏笑,佯装不知发生了什么:“我答应你就是了,可你到底怎么了?硬了?”
涂诚粗声粗气地喘着,不打自招。
汪司年继续不怀好意地问:“那你打算怎么解决呢?硬憋回去是很伤身体的……”他用手去拨动涂诚的身体,一下一下讨好似的撩拨,示意对方,转过来。
涂诚转过身,汪司年仰起颈子,眸光莹莹地望着对方,巴巴地说着:“我答应你明天开始就不碰你了,可今天是我们同居第一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连我的甜点都还没吃着呢。”
……
涂诚认输似的闭了眼睛,再次叹了口气:“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汪司年没好好念过书,不知道这是谚语,张口就来一句:“你要想吃卤豆腐,我明儿就学着做。”
也不知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反正傻得挺可爱,涂诚微微一笑,又低头吻了吻他的嘴角。
涂诚赤裸上身,汪司年光着屁股,两个人就这么相拥而眠,倒也不怕再次擦枪走火。
从雁眠山回到汉海,又忙不停蹄协助破案,实在够累的。本该是一宿酣眠无梦,然而汪司年却夜半忽然惊醒。
梦的什么他忘记了,依稀只觉得一张森冷大网将他困在了中央,四周黑魆魆的尽是鬼魅,也没主动上前害他,只是这么冷眼看他徒劳挣扎。
总归不是好兆头。
那件事一直堵在他的心头,汪司年往涂诚怀里钻了钻,感受着他坚实肌肉散发出的热度,去依然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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