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陈老师不论是说话,还是微笑,长发校服女鬼都站在他身边,默默的望着他。
阿娇冲她眨眨眼,用神识告诉她,自己给她带了吃的来,就在书包里,等会就给她吃好吃的,又问她为什么不呆在厕所里了。
可校服女鬼不理她,她只是凝视着陈老师的脸,眼睛里流露出无尽哀伤的神色。
阿娇在看她的鬼朋友,陈仰正在看阿娇。
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个新来的学生,她太过于漂亮了,而且她的漂亮太有攻击性了,这种攻击性不分性别,无论男女都会被她的这种美杀伤。
陈仰正尝试着想跟少女沟通,他微笑着问她:“你是新来的转校生?原来在哪里上学呢?”
阿娇只是眼睛瞥瞥他,但她不说话。
陈仰正笑了:“你不想回答也可以,就这里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他对阿娇越是表现出无比的耐心,校服女鬼就越是露出伤心的神色。
一个不说话,一个话太多,阿娇觉得烦了,她拆开零食,打开平板,找出最喜欢的电影,开始看了起来。
陈仰正站起来,回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办公。
一中自从出了那么多起跳楼事件之后,就特别注重学生的心理健康,特别聘请了陈仰正到学校来当心理咨询师,替学生做心理疏导。
学校每个月还专门开一个健康辅导的讲座,学生们也可以自由参加每周五的心理辅导小组,如果觉得压力很大,周二周四,这间办公室都向学生开放。
门口还有一个信箱,可以把想说话都写在信上,投在信箱里,不说出姓名,也不说出班级,仅仅只是倾诉。
郝主任在校园里全力推广这个概念,希望大家能够积极正面的接受这些,在狠抓成绩的同时,能够自我调剂。
今天是周四,陈仰正刚刚打开了信箱,里面信件不少,他办公桌下面的的抽屉,都是用来装这些信件的。
那个信箱虽然是为了学生倾诉装的,但像陈仰正这个年纪,这个长相的男性,受到学校女生们的广泛喜爱,每次看信箱总都会收到几封情书。
陈仰正从这里信里挑出装饰点缀着花纹的信封,这些信他最后再看,先看那些求助信件,他正要拆开,就听见一阵喘息声。
陈仰正抬起头,他在做那些事的时候,也一直在观察阿娇,这个女孩跟每一个要来求助的人都不同。
她们总是羞涩的,不善于开口的,呆在这个环境里,需要半天才能放松下来。
但陈娇几乎是立刻开始干她自己的事儿了,她坐在沙发上,抱着薯片袋子,喝着巧克力牛奶,津津有味的看电影。
平板电脑里传来巨大的喘息声响。
陈仰正停下了拆信的手,他看了阿娇一眼,取下眼镜揉揉眉心,走到阿娇的身边,他以为陈娇在看那种电影,有心理问题的孩子,总会用各种办法特别引起大人的注意。
这么看来她刚刚爬到学校楼顶,也不是真的要跳楼,而是想要引起注意,这种情况在这个年纪较少出现,特别是陈娇有这样的长相,她还会缺少关注吗?
陈仰正准备坐到她身边,好好聊一聊这件事,他刚刚坐下,微笑着正要开口,冷不防看见镜头里定格了一张小鬼的脸。
阿娇正看得起劲儿,她把国产的都已经看完了,开始看外国片儿,里面的喘息声是女主角钻进被子里,以为终于躲过了鬼怪攻击,悄悄掀开一条缝,小鬼透过被子缝盯着她。
陈仰正刚刚听见的,就是电影女主角躲在被子里发出的喘息声。
阿娇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嘴里发出“啧”的一声:“别打扰我看电影,刚有点好看。”说完“咔擦咔擦”吃起了薯片。
陈仰正没说什么,冲她笑一笑,问她:“还要奶茶吗?”
阿娇满意了,她骄矜点头,觉得这个人虽然啰嗦,但起码很有眼色,而且这个奶茶也挺好喝的。
陈仰正又给她做了一杯奶茶,继续让她看电影,并不催着她回去上课,自己又坐到办公桌前,看起了学生的信。
阿娇在心理咨询室里呆到中午,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一点了,食堂快放饭了,她把平板一丢,站起来:“我吃饭去了。”
陈仰正看完了信,就一直在看书,屋里放着钢琴轻音乐,听见她说话,点点头:“去吧,我下午还在,你要是不愿意去上课,还可以过来。”
阿娇当然不愿意上课,上课多苦呀,她点点头,下午还要再喝一杯奶茶。
她一走,陈仰正就打电话给郝主任,在电话里说了阿娇的情况:“是的,孩子拒绝沟通,什么话也不肯跟我说,但她还愿意做一点自己的事,我希望能用让她觉得舒服的方式,唤起她对生活的渴望。”
阿娇出了门,但一个字都没错过,她全听见了。
本来她以为她出来了,校服女鬼也会出来的,但她还呆在那间办公室里,阿娇觉得自己的一片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也生起气来,跑去食堂吃饭了。
她在食堂里,遇到了郑安妮。
郑安妮今天是第一天回来上课,她刚刚被叫到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里去,郝主任亲自听她读检查,郑安妮老老实实读完,郝主任对她说:“以前的事没有证据,但不要以为老师对你们的这种行为就没有办法。”
十班是真的难管,一半学生家里都已经安排好了出路,有的人不到高三就要出国了,高考这个紧箍咒,管不了他们这些念外国经的和尚。
郑安妮听她训了一上午,也是出了办公室看看时间就快开饭了,干脆也不回教室了,先来了食堂,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陈娇。
郑安妮的风头大不如前,她被新来的转校生吓哭了的事儿,学校论坛上都传疯了,短短两天,沈丽娜偏偏又在这个周末办生日派对,请了所有人,就是没请她,还说:“她身体不好,要是在我家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不能负责任。”
郑安妮气得跟她那些闺蜜说,谁去了就跟谁绝交,但那几个闺蜜经过她几个晚上的电话骚扰,对她都有些阳奉阴违。
她绝不相信自己那天是眼花了,但她也不敢再惹陈娇,远远的避开她,打了一份饭,恨不得离阿娇百米远。
请假的这两天,郑安妮到通玄寺去了,拜了菩萨,还求了佛球佛牌,脖子里挂了一块郑妈妈特意去香港求来的玉佛,自觉胆子大了点儿,但她还是看一眼陈娇就发怵。
她真的,太吓人了。
郑安妮在学校里连水都不敢喝了,每个女厕所的结构都一样,她现在连厕所都不敢上,非要上厕所,要让她的几个朋友陪着她。
上学年那个被她们整到转学的女生叫什么来着?郑安妮已经不记得她的名字的,也是被她们关在厕所里,把手机扔在门外,她运气不好,关了一晚上,到第二天才被人发现。
虽然只是短短几分钟,但郑安妮也体会到了那种恐惧。
她躲着阿娇,阿娇却是记仇鬼,她还记得郑安妮打电话告黑状,班主任把项云黩请到学校里的事儿,她走到郑安妮的身边。
郑安妮战战兢兢抬起头,她心里已经认定阿娇是怪物,一只手握着妈妈给她的那枚玉佛:“你……你想干什么?”
阿娇盯着她:“你告状了?”
郑安妮紧紧握住玉佛,她不敢回答,心里默念着快点打铃快点找铃,食堂里人一多,她就不敢干什么了。
“我这个人,最讨厌背后告状了。”阿娇一只脚踩在食堂白色塑料椅上,一只手搭着郑安妮的肩,嘴里说着标准的不良少女台词。
这是她看电影学来的,一个校园鬼片,几个不良少女就是这么吓唬人的。
她还凑近了郑安妮,拍拍她的脸:“老实点儿,再敢告状,信不信让你鬼压床。”
郑安妮眼里憋出泪花,缩着肩膀,但她悄悄把佛牌亮出来,对准了阿娇。
阿娇觉得身上痒了一下,低头一看,佛牌发着光,这光要是对准了校服女鬼估计又能让她元气大伤,但对着阿娇,她只觉得身上痒痒。
她伸手把那佛牌拎起来,还在郑安妮的眼前晃了两下,十分嚣张的告诉她:“这个,没用。”说完又扔回郑安妮的掌心里。
郑安妮一溜烟的跑了,一边跑一边还在抖肩膀,她这样没胆,看她下回还敢不敢告状了。
阿娇把餐盘一放,开始吃饭,慢慢的她身边坐了一圈男生,有两个还交头接耳,想问阿娇要个电话号码。
一中的食堂很不错,每天有三种不同的套餐供应,还给学生配一个水果,刷卡领餐,并且没有规定一个学生只能吃一份。
今天的三种套餐,分别是葱烧大排,红烧鸡腿和椒盐排条。
阿娇每个都想尝尝,她吃完一份,又刷卡领了一份,领到第三份的时候,一桌男生全都吃不下了,眼睁睁看着她把最后一份葱烧大排吃了。
坐在她旁边的男生,小心翼翼的问她:“你……吃饱了吗?”
仿佛看了一场大胃王吃播,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竟然这么能吃。
阿娇从包里掏出小手帕,按按嘴角:“六分饱吧。”她要留点肚子,项云黩说了,晚上带她去吃串儿。
于是那几个想跟她要手机号码的,被她这女壮士一样的饭量给吓到了,没有一个敢开口。
下午上课铃一响,阿娇准时到心理咨询室报道,她还去学校的小卖部搜刮了一堆吃的,咬着可乐吸管往沙发上一坐,把这里当成自己家那样,又点开了一部恐怖片。
校服女鬼还在办公室里,但阿娇已经不想理她了,她自己都不愿意让人帮她,那还能有什么办法呢?阿娇从来就是个多管闲事的鬼。
阿娇在心理咨询室跟一人一鬼呆了一下午,到放学的时候,不等陈仰正开口,她自己收拾东西就走了,走到门口回头问他:“我明天还能来吗?”
她下午又喝了两杯奶茶,吃完了一大袋零食,明天想把她的小毯子也带来,能睡一会就睡一会儿,完全把这里当成了高档休息室。
陈仰正依旧还是那付温和的面孔,暖意十足的对她说:“周二周四才是心理咨询室开放的时间,你可以周四再来,郝主任那里,我会跟她打招呼的。”
阿娇最后瞥了一眼她的鬼朋友,她要是再不跟过来,阿娇就决定跟她断交了。
校服女鬼好像是感受到了阿娇眼中的情绪,她满面哀伤的从陈仰正的身后飘出来,显露出了全身。
她原来藏身在镜子里,又一直缩在陈仰正的身后,阿娇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的全身。
她穿着和阿娇一样的校服短裙,除了脑袋被砸扁了,下半身血迹斑斑,两条纤细漂亮的腿上,有一团血乎乎的东西。
那东西抬起“脑袋”,模样像是一个刚刚成形的婴儿,它的身上散发着强大的怨念。
陈仰正以为阿娇迟迟不走,是有话要对他说,但又不好意思,他勾起笑容,又很快隐藏好自己,像她这么漂亮的女孩,他还从来没遇到过。
于是他撕下一张便笺,在上面写上自己的电话号码,微笑着塞到阿娇手里:“如果你有什么问题想要倾诉,可以跟我联络,这是我的私人号码,可不要外传啊。”
陈仰正满面微笑,甚至还想抬起手摸摸阿娇的头,丝毫不知道那个鬼婴儿,冲他咧开了没牙的嘴,一张一阖,仿佛是在叫他“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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