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明奇怪道：“登仙之际，洗髓伐骨，超脱世俗，褪去世俗界最后一分污垢，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啊对，对，是我忘了。”
周清愣了一下，觉得还真是那么回事，抛开事实，听起来还怪合理的。
“要不先等我去洁个身子吧，待会再与你讲述感受。
我破关的经验，肯定细细地传给你。”云明说。
他知道自己先破关，掌门肯定是很急的，但他希望掌门先别急。
“那倒是不必。”
周清顿了一下，继续说，“你突然明悟，是因为战斗让你开悟，还是因为与道门门主交手，悟了他的道？
或者说，是有什么东西进入你的体内？”
云明仔细思考。
忽然。
啪地一下，云明后脑勺那肉瘤彻底炸开，一只呲牙咧嘴，满身灰绿色液体的头颅探出来，摇摇晃晃，像是刚出生的羊羔，喉咙中发出沙哑声音。
瞬间，镇魔狱恶臭扑鼻。
噼里啪啦一阵声音响起，那头颅下的瘦弱肢体长出许多触须，他们爬上云明的脑袋，抱住他的头，可以清晰看到，有血管顺着那头颅连向云明身体，汲取营养。
怪物在迅速发育。
周清两眼一直，目呲欲裂，险些咽气。
他咽了一口气。
与他同门这么多年，眼看着他被这怪物啃食，他无法描述此刻心境。
“应该是门主。”
云明眼神充满光彩，“掌门，我感觉道门的道，才是无上大道，蕴含无上真意，我们都小看他们了。
我只是一个接触，便感觉醍醐灌顶，这些年的修道感悟，一下子串起来，全通了！”
道。
是道！
周清暗暗记下，这么说来，便是与道门的“道法”接触，造就了他这般模样。
道法，就是怪物？
嘶！
他思考之间，那怪物迅速成长，皮膜结痂，朝着他张开嘴，绿油油的绿豆大小的眼睛，与云明的开心的笑容上下重叠，分外恐怖。
“你有没有感觉内心有什么欲望？”周清说。
“我想现在就去对付李家，铲除邪修！”
云明脱口而出，完全是下意识，自己都没意识到，什么时候对邪修有这般强烈的憎恶与恨意。
仿佛那是世间最脏的污垢。
他觉得应该是自己开了慧眼，对世界的认识更深刻了。
“还有吗？”周清再问。
“我感受到了气。”
云明鼻子闻了闻，说：“我好像闻到了‘源’气，它竟然真的存在...
掌门，这个世上，真有仙！
厉天行，没有骗我们！”
他一个精神，脸色陡然激动。
源气？
周清知道这个，这是上古真龙族最早提出的概念：
集万族之血，纳诸世本源，便为终极蜕变，便为仙。
也就是说，参悟所有远古种族，所有飞升种族的传承，可成仙！
为了成“仙”，神凰族举行“成神仪式”，厉天行屠戮众生。
只可惜，都差了一步，出了意外。
那么，何为“集纳”与“参悟”，何为“传承”？
周清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突然开始思考这些问题了，他忙止住想法。
嘶！
云明头上的怪物越发狂躁，它皮膜变黑，黏液凝固，触手抓住玄铁门，粗实的玄铁开始肉眼可见地变形，它要出来。
“你想吃掉我吗？”周清忽然说。
云明表情也开始痛苦，干笑道：“掌门开什么玩笑呢。
嗯...确实有些心躁，这一晋级，道心不太稳，七情六欲难压。
我现在感觉窍穴全开，身体非常饥饿，渴望道法。
掌门，不瞒你说，我想，想...”
“想做什么？”周清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头颅，问。
云明深吸一口气。
“想马上去参悟诸族传承！我想成仙！”
他舔了舔流血的嘴唇，眼睛变成灰绿色，瞳孔里有虫子游动。
周清心中一哆嗦。
你这叫参悟吗？
你这叫想吃！
“掌门，我明白了！”
云明拍着玄铁们，哐哐激动道：
“你听我说，我知道怎么对付邪修了。
这天道有缺！
天道是不圆满的，所以才有邪修，有万般污浊。
唯有集纳万族血脉，参悟他们的传承，领悟先人的智慧，修补天道法则，使天道圆满，方可彻底镇杀邪修，还世界太平。
解决危机的办法，就藏在这个世界，藏在中州大陆！
掌门，我们还有路，还有希望！很大...”
“云明。”
周清忽然回头。
云明一愣，“掌门，怎么了？”
“你难道不知道，你被道门门主传染了吗？”
周清眼中流露极其复杂的情绪，“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跟他一个样子。”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跟他一样恶心？”
云明笑道：“我现在道心通明，掌门可莫要以为，还能像小时候那样随意唬我。”
同时，他也想起道门门主如腐尸一样的长相，下意识动用修为，探查自身。
嗯？
好像是有那么一分...
噗嗤！
云明肉身忽然爆浆，皮肤炸开，没有流一滴血，全是黏糊糊的脓液。
他的眼睛也迅速外凸，后脑勺那头颅开始往外爬，触手像根须一样在皮肤蔓延，形成盔甲。
“出手！”周清见着不对，忽然冷喝。
只觉天地一震，镇魔狱大阵运转，云明吃惊，“掌门，你...”
他只见掌门站在不远之外，与自己相伴一生的掌门，就站在门外。
他一脸怜悯，以及痛苦，“云明，醒醒吧，你病了。”
我没病！
云明不解，震惊，迷惘，掌门你何故造反？
然而下一刻，他感觉混沌气环绕周身，抬头一看，一块巨大的玄龟壳从天而降。
……
“已经帮你镇压了。”
通讯法器传来李元庚的声音，他徐徐说道：
“与李家探知的差不多，确实是通过道法施加污染，或者说，道法，本来就是污染。”
“那就让道门滚蛋，不要来中州传道。”周清声音低沉。
李元庚声音停顿一刻，“那也许...我们的道法，在别人看来，也是这般模样呢？”
“没有也许。”
周清大怒，“这是邪修的阴谋，阴谋！
李元庚，你还不明白吗？”
李元庚停顿一下，道：“何必这么大声音，你在害怕？”
“用不着你管！你不处理，我自己来！”周清把通讯法器丢在桌上，拂袖要离去。
他生是正道的人，死是正道的鬼，祖宗交代了，便要守好这一亩三分地。
李元庚叹息。
“或许，那李家说的是对的呢？是我们错了呢？
我说，请冰仙尊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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