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穆霜白就这样被高昀骞“扣留”在了青帮两个来月,除去帮季鹰往哈尔滨运了两次货,他大部分的时候都呆在高昀骞身边,以弥补这十年缺失的亲情。之前他打了个电话给鹰老大,希望能把租期往后延一延,不想季鹰也是个不做亏本生意的主,一口咬定白纸黑字的合同签了,说什么也不能改,硬是收了他这两个月的租金走,穆霜白也只能作罢。
仔细想想,自己坑季少爷的钱可比这租金多了不少,不亏了不亏了。
转眼到了年底,北平下第一场雪的时候,穆霜白终于搬进了季家对门。
两个月来,可能是因为季音希不在家的缘故,加上穆霜白又隔三差五地登门拜访,季鸣鸿对这个“要抢自己妹子的家伙”的敌意渐渐地消散了。以至于穆霜白搬家那天,大少爷还自告奋勇地前去帮忙。
只是穆霜白的东西实在太少,季鸣鸿帮来帮去,最后只帮他提了个金丝雀的笼子。而且大少爷完全没认出来,这只金丝雀就是那天他本来要买的那只,还举着笼子把这只雪白的小鸟从头到脚夸了个遍,一旁的穆霜白忍笑忍得辛苦。
没想到两人提着行李路过季宅后门的时候,季鸣鸿那只本来在笼子里睡得好好的黑八哥,突然跳出了笼子,“嗖”地一声窜过了院墙,直扑到金丝雀的笼子边,边扑扇着翅膀边冲着里头的金丝雀大叫:“嘿呀!看我看我!”
季鸣鸿惊得一哆嗦,他赶紧伸出空着的右手,去赶这只莫名其妙的生物。小黑不理他,躲着他的手蹦上了金丝雀的笼子,掉转身子低头往笼里看,吓得小金丝雀直往角落里钻。
“看我呀你看我!”八哥越叫越欢,季鸣鸿有些尴尬地去看穆霜白,后者冲着他耸了耸肩,一脸看戏的表情看着这一人二鸟折腾。
季鸣鸿没奈何,伸手轻轻去抓小黑,想把它从笼子上抱下来。八哥猛地扑着翅膀转了个身,躲过季鸣鸿的手,一口啄在了他提笼子的手指上。
“嘶——”季鸣鸿下意识地松了手,笼子“碰”地一声砸在他脚上,骨碌碌滚出去老远。穆霜白一惊,看了看捂着手指跳脚的大少爷,果断放下手里的东西去把笼子扶了起来。确定小金丝雀并没受伤后,他才转头去查看季鸣鸿的情况。拉过季鸣鸿的手仔细一瞧,肉乎乎的手指上除了一道红痕,什么事都没有。穆霜白嫌弃地甩开对方的手道:“没事,明天就能好。”
被嫌弃了的季鸣鸿完全顾不上介意,指着已经飞回屋檐上了的小黑破口大骂:
“你这家伙到底想干啥?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连你主人都敢咬?!”
“咬的就是你!丑八怪!”八哥不甘示弱,而且大有再往金丝雀那儿扑的架势。
“哎,你跟它计较什么。”穆霜白及时拦下了要暴走的季鸣鸿,“看样子你家小黑挺喜欢我这只金丝雀的,不如我就放你院子里养,它俩也有个伴。”
季鸣鸿瞪圆了眼睛:“你确定?你就不怕你的鸟被它咬死?”
“不怕,反正咬死了也是你赔。”穆霜白坏笑着摇了摇头,抱起金丝雀的笼子往院子里走去,把它挂在了光秃秃的葡萄藤架上。小黑开开心心地飞到架子上,低头把笼子啄得笃笃响,也不管金丝雀缩在一旁完全不搭理它,边啄边激动地叫唤:
“一家人!来玩呀!看我看我!”
穆霜白看着院子里“热闹”的场景,笑眯眯地拍了拍季鸣鸿道:“我会常来看它们的。”
说完便提着箱子进了家门大扫除去了,大少爷站在后院看了半晌,最终决定绕个道从前门回家。
自此以后,季宅的后门不再上门闩,方便穆霜白随时登门。不过每天早晨他去公司上班的时候,
都能听见从门后传来的一场一人一鸟的拌嘴大戏。
“你可以闭嘴了!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就不!你先闭嘴!”
“你再不闭嘴不给你饭吃!”
“你不给有别人给!”
“你这只死鸟!”
“你这个丑八怪!”
……
穆霜白扶额——这年头,八哥都成精了……
过了几天,国立清华大学放了寒假,季宅多了个季音希,顿时又热闹了许多。
穆霜白来得比平时更勤,季音希没事就扯着他在客厅聊个没完,季鸣鸿自然不放心自家妹子,死皮赖脸地赖在客厅里,一脸警惕地盯着两人。聊着聊着,穆霜白就觉得自己每次都能看一出兄妹互怼大戏——一边喝茶一边吃瓜,生活真美好。
“阿音,几个月不见,你怎么又胖了?”
“再胖也没有哥你胖。”
“我可一点都不胖,不像你,膀大腰圆的。怎么,学校伙食太好?”
“哥你还有脸说我,你看看你自个儿,从头到脚,有一点长处么?”季音希掰着手指数,“你看你一张脸生得丑,个头也不高,身材还走样,头脑更不够。读书读不好,生意做不成,整天在家里无所事事,要么就跟狐朋狗友鬼混,你说你除了白点,是不是一无是处?”
穆霜白在心里给她鼓掌,说得这么溜,绝对不是头一回了。
“……”季鸣鸿永远无言以对。
穆霜白最近有点苦恼,自从跟鹰老大谈妥了生意后,为了保持形象,他现在出门都是西装革履,长衫马褂什么的早拿去压箱底了。马上就到年关,他想着得去置办两套新衣服穿穿,可偏偏,他没钱……
公司那边近来赚得不多,余下的钱又都拿去各方打点了。怪只怪党调科那边太抠门!他辛辛苦苦完成一个任务,就只有什么“计大功一件”虚无缥缈的奖励。他就是想要点奖金,想涨点工资,怎么就这么难?!
想来想去,穆霜白决定再去拔某位土豪少爷的毛。
这几个月,穆霜白跟着季鸣鸿和他那些个朋友都混熟了,几个人三天两头在外鬼混。这天他们一起在北京饭店吃饭,穆霜白乘季鸣鸿不注意,故技重施,把随身带着的小酒壶里的酒,偷偷倒了一半在季少爷的橙汁里。这回季鸣鸿倒是没倒,但也摇摇晃晃路都走不稳了,穆霜白看着时机正好,就半哄半骗地把他拖进了赌场。
等第二天季鸣鸿酒醒了,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钱包,跳起来要找穆霜白拼命。后者把两手一摊一脸无辜:“是你自己非要进去的,我拦不住啊。”
季鸣鸿对前一晚的事完全没有印象,一肚子气没地方发泄,干脆跑到院子里跟小黑吵了一架,结果越吵越糟心。穆霜白偷着乐,反正大少爷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以为输掉的那些钱,都进了自己的荷包,还赚了不少。
而季鹰最近把阿辜派出去处理新到的一批货了,家里的杂活都没人干了。鹰老大日理万机自然没空,季音希一个千金大小姐更不可能干那些粗活,所以最后买菜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的活,统统落在了季鸣鸿的头上。
一个月下来,季鸣鸿觉得自己活得真惨——被老爹使唤,被妹妹鄙视,被穆霜白各种坑,还要被一只八哥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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