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书意挺直身子算是彻底得意了。
夏程程算是又令她惊讶了一回，想到这不起眼的枕头还有这么特殊的意义，她这心啊，再也端不下去，相比孟晶，她可是真心喜欢夏程程。
“我倒是不知道程程这丫头看着小模小样的居然能做成俩枕头，光是这面上的几个字也是得花点儿功夫的，就别说这里头的安神秘方了，爸妈，你们可还喜欢？”
“喜欢，喜欢的紧，只要是程丫头送的我都喜欢。”顾老太太简直就是光明正大的爱屋及乌。
吴书意听了心里直乐，随即又看向一脸别扭的顾老爷子，她怎么会看不出来老爷子其实也是在意的呢，“爸，您不是一直睡眠不太好，正好试试这秘方到底有没有效。”
夏程程紧张的望向顾爷爷，见对方哼了一声一副并不太当回事的样子，难免有点失落，但又不甘心，于是壮着胆子补充了一句，“爷爷，这方子虽然没上市还没有顾客反馈，但我室友她爷爷奶奶都是90高龄了，身子骨还挺硬朗，他们一直都是用这个的。”
“老婆子过生日又不是我过。”顾老爷子孩子气的撇下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夏程程一愣，反应过来差点笑出声，原来这就是老小孩。
不仅夏程程想笑，满屋子除了孟琴如和孟晶，其他人都想笑。
“爸，看您说的，难道不是您生日就不能给您准备礼物了。”吴书意笑道。
“就是，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不喜欢拿来都给我。”顾老太太说着就把俩枕头都抱在自己怀里。
顾老爷子不说话就干瞪眼。
夏程程不敢盲目以为顾爷爷其实很在意她的礼物，但婆婆一直朝她挤眉，她大概会意，于是笑着对顾老爷子说：“爷爷，奶奶今天的生日愿望里，其中一个肯定是希望您健健康康。”
顾老爷子的拐杖刚提起来准备落地，听到这句话硬是收住力道，拐杖轻轻落地，连声音都没有。
他看着眼前伶俐的小丫头，心里头是热乎的，丫头一直在笑，可清澈的眼神里有着忐忑。到底是不忍心，但摆好的架子也不是说放就放的，于是顾老爷子假装不情愿的收下了，“算了算了，我倒是不识好歹了。”
“老头子就是爱摆谱，我看你眼睛一直盯着瞧，其实心里喜欢着呢。”顾老太太大概是专业拆台的，而且专拆顾老头的台。
哈哈哈……
呵呵呵……
众人又乐了，气氛在顾老爷子朝老太太吹胡子瞪眼以及大家欢快的笑声中再次恢复正常。
之后夏程程一直乖巧的跟在顾泽昊身边，只是这一次，同样需要一直保持得体的笑容，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嘴角酸痛抽搐的不适。
晚饭时间夏程程和顾泽昊被分在不同的餐桌，顾泽昊和长辈们一桌陪着爷爷奶奶坐一桌。夏程程则和平辈及一干女眷坐另一桌。
顾老太太执意要拉程程坐在她身边，被吴书意适时劝阻，吴书意法律出生，凡事掌握好度就不会被动，夏程程今天表现很好，但不能因为好而得意忘形，主桌是长辈及男人们谈事儿的，即使老太太偏心，她作为未来的婆婆却不能不多想想未来儿媳妇在整个家族的处境，和同辈们搞好关系更重要。
顾泽昊嘱咐顾子木照顾夏程程，顾子木倒是尽职尽责，但奈何她只有一副身子，坐在了夏程程的右边就没办法控制她左手边坐谁。
孟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坐在了夏程程的左边。
夏程程倒没觉得什么，反正这一桌除了顾子木，其余人她都不是很熟，不需要同每一个人保持聊得投机的状态，有时候客客气气也是一种礼仪。
但令她意外的是，优雅得体的孟晶好像有点自来熟。
“夏小姐，听说你现在还是H大学生？”
这样一句话在饭桌上随便哈拉的话实在太正常，夏程程咽下嘴里的鸡丁，点点头，“嗯，大二，经管院的。”
“你听谁说的？”顾子木问，“你不是昨天才回来吗？”
孟晶一愣，随即笑了，“奶奶那么喜欢夏小姐，我别说回来一天，就是回来一小时也能听说点什么。”
孟晶知道夏程程是通过孟琴如，有回国的年头是在北京见了顾泽昊后萌生出来，但将订好的机票提前是因为孟琴如的一通电话。
“那是，我奶奶的眼光一向比我爷爷好。”顾子木哼了一声继续夹菜。
夏程程夹在他俩中间情绪有点复杂，顾子木明着护她令她感动，但听着她俩明显户不对盘的对话又很尴尬，还有一点很微妙，她总觉得孟晶喊她“夏小姐”是故意的。
至于为什么，她还没多想。
主要是眼下氛围她没空多想。
而她旁边的孟晶被顾子木意有所指的一句话给弄的有点下不来台了，“木木，你好像对我有什么误会，是不是姐姐这么多年没联系你，你生我气了？”
“得，别说的这么肉麻。”顾子木一个激灵，“表姐，吃饭，吃饭。”
夏程程实在太好奇，为什么顾子木会这么讨厌孟晶。
她看了看顾子木，像个没事人一样和边上的人边聊边吃。再偷偷看了一眼孟晶，好像很委屈又很受伤的样子，在联想刚才她一直很包容顾子木的语气，夏程程莫名的有点心疼她了，“子木姐说话总是这样，她没其他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我能喊你程程吗？”孟晶眼珠子都红了，楚楚可怜的看着夏程程。
夏程程觉得自己如果犹豫一下孟晶就能哭出来，她连忙点头，“可以，大家都这么喊。”
“你看我大你这么多，要不你喊我姐吧。”孟晶又道。
“……好。”夏程程都不知道怎么一下子两人变得如此亲密了，但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孟姐姐。”
孟晶心满意足的开始夹菜，夏程程有点没反应过来，孟晶看起来很想跟自己做朋友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跟先前疏离的喊“夏小姐”时完全变了个人。
想不通便不再多想，夏程程摆了摆头，继续吃菜。
隔壁桌的顾泽昊看着这边夏程程和孟晶说笑的场面，不由的皱眉。
吃饭完堂叔堂姑以及堂兄弟表弟妹们相继离开，顾宅诺大的客厅现在只剩下本家人，还有孟晶。
顾泽昊看了看时间还早，便由着奶奶拉着夏程程聊天。
令他意外的是，一向不怎么爱加入闲话家常的二叔顾建军此时也留在客厅，而且坐在距离奶奶和夏程程最近的单身沙发，连饭后一根烟活动都没参加。
“你爸爸妈妈见过泽昊了吗？”顾老太太问。
夏程程一愣，随即低头，实话实说，“奶奶，暂时还没，我们家……”
“奶奶知道，你年龄还小，现在家长都担心孩子在学校早恋，你过你也不算是早恋了，都20了，也可以跟家里提提了，我们泽昊应该没问题，要模样有模样，要事业有事业。”顾老太太看了眼不远处的孙子，怎么看怎么顺眼。
“奶奶，您咋不说您宝贝孙子30岁老男人了？”顾子木一语击中要害。
顾泽昊一记眼刀子射过来，顾子木双手放在胸前作防卫状，“怎么了？要勇于面对现实，年纪大不是问题，就怕年纪大还不愿意承认。”
“木木你咋给你哥拆台呢，我看泽昊说是20出头也没人不信。”奶奶急道。
“哈哈哈，要不您让我大伯给哥弄个假身份证吧，哈哈哈……”
夏程程忍不住捂嘴笑，她看到顾泽昊脸快扭曲了，别提年龄啊，年龄是某人的硬伤啊。
“你这孩子，越说越离谱了。”顾奶奶气的啊，“程丫头，你给奶奶说说，你爸爸妈妈会是在乎这些的吗？”
夏程程理了理嗓子，客观道：“奶奶，这些都是外在的，作为父母，更多的还是比较在乎人品和是否对自己的孩子好。”
“看看，我就说嘛，所谓门当户对不是家室，而是家庭教养，我看程丫头就能看出她父母，准都是好相处的实在人。”
夏程程微笑点头，他爸妈可真真是再实在不过了。
这时一直安静听着大家聊天的顾建军突然发问：“程程家是H市的？”
夏程程面对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的顾建军还有点不太自然，特别是对方的军装，她不由自主的就要严肃起来，“是的。”
“说来还算是半个江城人，妈妈是江城的，只是很早搬去了H市在那边成家，爸爸也是由W市搬去的。”顾奶奶看着二儿子补充道，随即想到什么又笑了，“老二你当年还在H市驻扎过一年，说来都是缘分。”
顾建军若有所思，没在问什么。
孟琴如一直盯着顾建军的脸，他发问她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沉默，她心也黯淡了。
一直插不上话的孟晶默默的起身，看了看正和大伯下棋的爷爷，又看了看单边坐着的顾泽昊，不假思索的朝顾泽昊走过去。
“刚知道泽昊有女朋友的时候他说对方爸爸是老师，妈妈是政府部门职员，我当时就觉得这也是巧了，我和为民正好一个是公务员一个是老师。”吴书意端着一盘水果走过来，“现在想想这还真算是缘分，没准程程妈妈和为民还在工作上接触过，最近几年去H市公干的次数也不少。”
夏程程笑了笑，“电视上肯定见过伯伯，工作上估计不太可能，我妈妈只是个文广局的一个副职。”
“那你妈妈应该留在江城，组织上对烈士遗孤的帮助还是看各个地区的民政局，你妈妈是江城人，在江城待遇会好点。”顾老太太感叹道。
夏程程只是笑笑没说话，妈妈当年为什么离开江城，她知道的并不是特别清楚。
但沉默了一会的顾建军又在大家意料之外发问了，“你妈妈也是军人后代？怎么会想到去H市？”
夏程程已经习惯了这位寡言的二叔和别人不太一样聊天节奏，她很礼貌的回答这个算是有点涉及到程女士私事的问题。
“我妈妈当时其实也是参军的，在部队文工团，具体因为什么事离开江城提前转业来到地方我不是很清楚，但她说选择H市只是巧合，跟工作机会有关，不过H市是我们家的福地，我爸爸也是巧合下才去的。”
“那你怎么不干脆取名叫夏巧巧或者夏巧合？哈哈哈……”顾子木大笑道。
“噗……”夏程程也被逗乐，“可能我妈觉得不好听吧，我爸说当时还没时我妈就已定好了名字，无论男孩女孩都叫夏程程。”
“是不是你妈妈也喜欢看上海滩？”顾老太太有点孩子气的期待着夏程程的答案。
夏程程直觉这一家人属奶奶最可爱了，“奶奶，我妈虽然是文艺工作者，但还不够像您这样对艺术如此执着，其实只是因为她姓程。”
“哈哈哈……程程，你妈妈很可爱啊。”顾子木对程女士满是好感。
夏程程有点得意点了点头。
大家都在投入的聊着，除了一直观察的孟琴如，其余人都没发现顾建军的异样。
顾建军有短暂的出神，上半身像是失去知觉，最明显体现在表情，明明他内心又酸酸的暗涌，但表情却比紧急集合哨响时还要严肃。
脑子轰隆隆的转着，耳边明明是屋子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说话声，为什么他好像听到有个带着轻盈笑意的声音：老顾，我偷偷告诉你，以后我的小孩不管男孩女孩都叫程程，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听到了自己年轻的声音也带着笑：“自恋鬼。”
那轻盈的笑没了，“才不是呢，哟爸姓程，我妈妈是孤儿跟了我爸的姓也姓程，那我的孩子就叫程程。”
“好，那就叫顾程程。”
“你少臭美了，谁说姓顾了？”
“除了姓顾还能姓什么？”
“才不是呢，那看谁娶我。”
他不记得自己当时怎么回答的，但此时轰隆隆的声音没了，女孩的声音也没了。
“老顾，今天留在老宅过夜吗？”
顾建军反应了两秒才确定现在是孟琴如和他说话，失去的知觉全都恢复正常，他迅速调整状态，一个体贴的军人丈夫，“随你。”
“让晶晶就在这里，我们带木木回去，她跟振杨的事你得很她谈谈。”孟琴如所有黯淡全因他的一个笑容而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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