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被人害死,侥幸没死成,反而先把歹人给收拾了的安阳侯,总算看着人,把张润那伙人给处理完毕。
圆悟去给那伙人念往生咒,不在他跟前了,他身边的心腹们才上前相劝,“圆悟师父是出家人,见不得人死在他面前,也是正常。”
“我知道。”安阳侯笑,“你们也别多想才好。”
“那是当然。”心腹亲卫笑了笑,又和其他说笑了几句,才把大家请出去,自己则留了下来。“禇老太太有此歹心,若放任不管,恐她再生歹意。”
安阳侯冷笑起身,“她为老不尊,惦记着我的命,自然是不能留她,不过她到底是……”表兄的长辈。
这话虽未出口,但心腹亲卫却已心领神会,“她是宇国人,禇家在宇国地位不低,若让她就这样回去,怕她乱嚼舌根。”
所以不能让她毫发无伤的回去,安阳侯低头沉吟片刻后,低声对亲卫交代几句,亲卫闻言眼睛一亮,笑着点头应下,“侯爷放心,卑职定不负使命。”
“去吧!”
禇老太婆想全须全尾的回去继续享福?那是不可能的,凡做过,就得付出代价,张润这伙人的命,得她来扛,若不是她起心把这伙人弄来,他们不会命丧于此,所以他们这笔帐,他可不背,得始作俑者自己扛起。
心腹亲卫手脚很快,他找上凤公子合作,他早就打听清楚,禇三少对黎教主的心思让人恶心,凤公子定很乐见禇三少失去靠山,凤公子手底下的人对打听消息很有一手,与他合作不亏。
凤公子见到来人,微有吃惊,不过他面上只见平静的笑意,丝毫未将讶意表露出来,得知对方来意之后,他也没考虑太久,毕竟禇老太太计划杀掉安阳侯等人后,把这笔血债嫁祸给他们,她既先不仁,焉能怪他不义?再说了,也是禇三少先来招惹他的。
自家做的孽,怨不得人!
凤公子下令,潜藏在行宫里的数字公子们立刻动了起来,他们的动静不大,但有刘二在,哪能逃得过黎浅浅的耳目。
把丈夫拉过来审问一番后,当即派刘二遣鸽卫们加入战局。
禇家下人被一一攻克,短短一天时间,就已经被人把禇家的底给掀了个底朝天,偏生禇老太太和禇三少两位主子是半点都不知情。
倒是九太太这厢安静得很,她的下人们虽也被盯上,不过来人倒是没问她们九太太这房的事,而是问禇老太太、三少,以及前头太夫人所出的三个嫡子的事情。
禇九太太的人对此了解不多,得知来人问的是这些,倒也尽心尽力的回答了,她们都心知肚明,老太太此番回去,日子八成是不好过了,见有人查问这些,心里猜测是安阳侯派来的人。
毕竟三房仅剩的一位主儿,与安阳侯可是表兄弟啊!
想来是安阳侯从被灭的那些人嘴里,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才派人来查当年事。
可惜她们随九太太嫁来禇家时,那些知情人早就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幸存的那些人口风很紧,想来也是,口风不紧也活不长了!
她们能说的,只是她们从那些老人口中探知的只字词组。
帮助并不大。
不过禇老太太身边不是有个心腹姚嬷嬷吗?这一位可是老太太的心腹啊!对付人的事,老太太不可能亲自动手,自然是由心腹们出马,姚嬷嬷既然被带在身边,想来对当年的事知道得最清楚吧!
姚嬷嬷这里是刘二亲自带人坐镇,他跟着蓝禅前来,还带着手下得力助手数人,这几位都是鸽卫里数一数二的好手。
春江和春寿也混在其中,她们是来见识好手本领的。
鸽卫的阵容越发庞大,刘二一人有些应付不来,黎浅浅成亲后,春江和春寿的婚事也被提上日程,总不能不让嫁吧?
刘二已经向黎浅浅提出申请,向春寿求亲,春寿有点心动,不过还在考虑之中,而春江,黎浅浅就犯难了,不知道要为她挑个什么样的夫婿。
春江对自己的终身没有要求,对黎浅浅说,只要是她决定的,她都欣然接受。
偏偏就是这样,才更叫黎浅浅犯难,觉得万万不能让春江的终身大事不如意。
可是这种事,要怎样才叫如意呢?
黎浅浅为此头疼不已。
春江倒是完全不在意,她和春寿两个简单易了容,跟在几位鸽卫好手身边,看她们如何说服姚大嫂,让她主动去劝说姚嬷嬷。
姚嬷嬷中了暑,得好好调养,毕竟是上了年纪,年轻时生育离得近,身子骨被频繁的生育掏空,如今看着健壮,其实内里早就亏空。
姚大嫂坐在她床边,帮她把被角掖好,小丫鬟送蓝禅出去之后,她低声对姚嬷嬷说,“娘,您不为相公想,也得为几个孩子着想,老太太心狠手辣,可安阳侯手段也不简单,您看看,张润他们死得多惨。”
姚大嫂低头拭泪的同时,透过手指头缝看到婆婆脸色变了,心头微松,她就怕婆婆对老太太死忠,可这种时候对老太太忠心耿耿,她就会念着旧情,让她们脱身吗?
她心里暗暗摇头,只怕老太太为了自保,反倒会把她婆婆推出去顶罪。
只消一句,姚嬷嬷为人死心眼,见我看前头夫人的孩子不喜,她就的出手对付他们,就足以陷婆婆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禇老太太最多就是御下不严,令其做出如此丧天害理的事情,谋害了二老太爷和三老太爷夫妻罢了!
其实这种事,大伙儿心知肚明,没有做主子的点头,做下人的哪来这么大的胆子,谋害主子呢?
禇太夫人所生是正儿八经的嫡子,身份贵重,禇老太太是填房,所出之子虽也是嫡子,却远不及元配所出贵重,继室谋害前人子,论罪可不轻。
不少禇家家生子都暗地嘲笑禇老太太,出身不怎么地,手段也不怎么样。
要是她出身好一点,就会晓得,与其明刀明枪对付继子,不如捧杀,如此还能成就己身名声,为自己的儿子攒好名,日后便可名正言顺继承禇家家业。
禇老太太庶女出身,嫡母什么都没教过她,她所知皆来自生身姨娘。
她姨娘出身、眼界就那样,能教她姐弟些什么?
所以才有宁娶大家婢不娶小户女,就是因为大家婢虽是奴身,但眼界开阔啊!比之见识不广的小户女,人家光眼界一条就胜过小户女多矣!
禇老太太此行,带的虽多是亲信,但家生子也不少,她们善审时度势,在禇家地位虽不高,但能活到这个年岁,还能被禇老太太带出门,多是精明人。
见来人问的多是圆悟二伯及父母之事,便晓得这是安阳侯在打听的,他们暗地里商量一番后,便将当年事悉数告知。
接到消息的安阳侯,匆匆带着还在为张润等人诵经的圆悟赶过来。
“你听听吧!”
“听什么?”圆悟不解,顺着表弟的手,看向面前的几人,刘二他是认识的,旁边这些人又是谁?
“他们是黎教主派来帮忙的,我让你看的是,他们身后的那些人。”
圆悟这才将视线转向那些人,“我,她们,我有点印象,似乎是,禇家的人?”
“是。”禇家几个仆妇向他施礼,春江她们退开,让她们上前。
“当年,二老太爷和三老太爷夫妇的死,都是老太太指使人所为。”仆妇们说完后,就由当中一人说起往事。
其实这些事,圆悟在禇家时就已从禇老太太和她的人口中得知,因此他听闻后并不惊讶。
听完之后,他淡淡的转向安阳侯,“原来你让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听他们说这些?”
安阳侯微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早就知道了?”
“嗯,当时我年幼,老太太和她的人并不避着我,相反的,她还挺得意的,而且她对我直言,就算我揭穿她做了什么,也不会有人信我,因为她是当家主母,众人皆知我骤失双亲心神不稳,胡言乱语指责于她,也在情理之中。”
他扯出一个笑容道,“对外人来说事实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禇家是由谁掌权,谁当那个家,谁能给他们好处利益,我的父母因何而死,对他们来说无关痛痒,毕竟和他们没有切身利害关系。”
他顿了下又道,“我娘死了,还有她的娘家人关心她的死因,而我二伯父,他的亲爹都不在乎他的死活了,又有谁会在意,他是否为老太太所害?”
刘二和春江她们听了都觉得心头闷闷的钝疼,连外人尚且如此,更何况安阳侯。
“我们在乎,我们在乎的。”
“二伯父和我爹娘都死这么多年了,想来早就已经投胎转世,此间事与他们已无关系,你又何必紧抓不放?”
“因为她还想害死我们。”安阳侯指向密门的方向,“你不是问我,何以如此残忍诛杀那些人,那是因为他们是她安排在那儿,等着我们中毒后,对我们下手的刀。”
圆悟微愣,不解的摇头,“她……这么多年了,她怎么还想着害人?”
“因为欲壑难填。”安阳侯目露凶光,两手紧扣圆悟的双手。“禇家其实没她想象得那么富有,权势也不如她所想,所以她除去姑母及姑父,为的就是要将姑母的嫁妆收归己有。”
而权势,不是想要就能得到的,禇老太太以为只要除去元配所出的儿女,禇家的权势就会尽数落入她及她的儿子手中。
却忘记了,禇家的权势是得自谁的手。
宇国的君王不可能让无能之人手握权柄,禇老太太的儿孙并无出色的才华,更何况还有个大老太爷珠玉在前,除非是君王傻了,才会弃禇大老太爷而重用禇老太太之子。
宇国君不不傻,自然不会重用禇老太太的儿孙。
于是禇老太太便拿出禇太夫人的陪嫁物,为儿孙们打点前途,可惜她没有通天本事,太夫人的陪嫁物几被她挥霍一空,她的儿子还是七八品的小官,就更别说孙子辈了。
曾孙里头总算有几个出色的,九太太的儿子就是其一,不过三少的娘手段高明,不动声色就把人给弄伤了,九太太再不甘,也不敢拿儿子的健康开玩笑,只能眼睁睁看着三少在老太太跟前越发得宠。
不过现在,九太太又忍不住庆幸,幸好儿子没来,不过她儿子就算来了,也不会像三少那个混蛋那样,把凤公子给惹毛了。
圆悟得知老太太想杀安阳侯,终究是恼了,也不去给张润他们诵经了,对安阳侯把当年事说清楚。
安阳侯听完后,才明白那些仆妇所言,不过是皮毛而已,圆悟所知才是最完整的,毕竟是禇老太太她们亲口所言。
禇二老太爷是禇老太太命人推他下水,等他被淹得奄奄一息时,才让人把他救起来,为此禇家上下都对老太太交口称赞不已,都说她心地良善,明知孩子可能已经救不活了,还亲自下水救人。
其实老太太不过是在继子被救起时,主动走进湖边假做关心,只是大家看到她裙子都湿了,便以为她亲下水救人。
殊不知,二老太爷之所以落水,还是为她所害。
因为泡在冰冷湖水中太久,二老太爷染了风寒,最后一病不起一命呜呼。
他病中喝的汤药虽对症,却缺了其中最关键的一样药材,没了这药,这药汤喝再多也是无用,而且老太太还命熬药的丫鬟在药材中多添了几钱黄莲,药本来就苦,再加多了黄莲,对病重的二老太爷来说,根本就难以入口,喂的药虽不少咽下去的却极少。
如此,再健壮的人也禁不起这般折腾。
而圆悟的父母,就更冤了。
他们原本应该可以没事的,却因有心人故意传的消息,而心神大乱,最后将自己给折腾死。
禇老太太对此,甚为得意,觉得自己经过这么些年,总算有所长进,生生把继子夫妻给折腾死,但没人能指责她,谁让三房夫妻两个心性太差,禁不起一点折腾呢?底下人情急之下传错话,就能把他们给急死?
怨谁?
圆悟便是听多了禇老太太她们这样的对话,才会以为父母的死不能怪继祖母,要怪,只能怪他们自己。
安阳侯听了差点没气死,可这是表哥,亲的,不能掐他,但这股气难消!他便去折腾禇老太太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再恰当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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