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医女被请出去后,产婆先去净手,然后是检查工具,实话说,她对齐天娇肚子里这胎根本不抱任何希望,胎儿太大,补得太过,偏偏做娘的还爱折腾,时不时就动了胎气,这孩子能坚持到现在,还在娘胎里没出事,产婆都觉得是奇迹了!
命人去抓药熬药后,产婆先是摸了摸齐天娇的肚子,然后就听到齐天娇震天价响的哀嚎声,产婆叹气。“齐姑娘,您且省省力气,别急着吼叫,省着力气生孩子!”
“生什么孩子啊!他,他才多大,怎么就要生了?”产婆之前不是才说,她这肚子才四个多月,不到五个月吗?不都说十月怀胎,怎么她才怀了四个多月,就要生孩子了?
“我上次跟您说了,您这娃才四个多月,算是才刚坐稳胎,让您好生养着,别动气,别乱跑,您可都听进去了?”
“我,我听,听……啊!”才说到一半就疼得大叫。
产婆极有耐心,慢条斯理的跟她说,齐天娇疼得半死,可总算是把产婆的话听进去了。
因为她没老实听从产婆交代,动不动就发脾气,吃东西不知节制,完全不晓得,吃进肚子里的东西,让她的宝宝才四个多月,就已经发育得太过壮硕,而她讨厌走动,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稍有不顺就砸东西打人。
之前就已经动了胎好几回,一动胎气就得吃苦药安胎,吃得她都怕了,后来凤庄主夫人来了,开给她的安胎药总算是不苦了,可是她的脾气却日益见涨,小腿肿涨不说,就连以前穿的鞋都不能穿了,得全部换新。
这也就算了,就连她身上穿的衣服,从里到外全数换新。
得亏世子苏天明离开后,又让小厮给她送银票来,不然她想全面换新,那是不可能的。
孕妇嘛!因为身体的变化大,所以情绪起伏较大,因此产婆对齐天娇的坏脾气忍受度很高。
只是她不是没怀疑过,为何她情绪起伏较一般孕妇大,后来知道她之前的经历,不免对她多了点同情和怜惜。
都己身怀六甲,男方那边却连句准话都没有,也就难怪齐天娇心情不好。
只不过产婆觉得,就算如此,她越该克制自己,好好安胎好把孩子生下来,看看,现在才四个多月,她的孩子就保不住了,还怀着孩子时,连准话都不给,一旦孩子没了,她还能进门吗?
都说父母肯定拗不过孩子,可是总是会有例外的,说不定这苏国公府的世子就是这么个例外呢!
产婆完全不看好齐天娇的未来,眼看孩子是保不住了,她还想着帮她保住子宫,总是要保住她做娘的希望嘛!
只是很可惜,产婆拚尽全力,仍然没保住她的子宫,齐天娇日后将跟为人母绝缘。
消息送回到苏国公府,苏国公夫人颇为错愕,她不解的问来送信的庄头老婆,“不是还有医女在吗?怎么会搞得这么严重?”
不止孩子没了,就连日后生育的机会都没有了?
苏国公夫人这个时候不禁要想,万一儿子坚持退亲要娶齐天娇为妻,她生不了孩子,那他们苏国公府岂不是要绝后?
苏国公夫人知道了,苏国公那里就瞒不住,他命人把朱医女押过来,又让人把产婆请来,还把当日在屋里侍候的人全带过来,他要一一审问。
产婆累得半死,可还是来了,一来,她就直言,“那位夫人开的安胎药有问题,只是老身不是大夫,看不出来方子上的问题,还请国公爷另请高明详查。”
苏国公连忙道谢,命人把她好好送回去,还奉送不少谢礼和礼金。
产婆临走时,不胜唏嘘的道,“真是可惜了,那是个男胎啊!”
孙子啊!
苏国公叹气,命人连夜彻查。
黎浅浅这里接到消息时,已是隔天早上了,刘二和数字公子们其实早在昨天入夜后,就已接到消息,不过想到凤公子他们小夫妻在一起总是腻歪得紧,他们不想进去吃狗粮,就拖到今天早上。
反正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消息,拖一下没什么了不得的。
黎浅浅让刘二命人把朱医女开的药方都拿过来,刘二早就拿人抄录一份,闻言立刻奉上,黎浅浅看了一遍后,问,“她抓的药都是按这上头抓的?份量没错?”
刘二闻言苦恼的挠了挠头,“这咱们就不清楚了,毕竟我们不是学医的,再说她熬的这些药的剂量,全是她亲自抓的,药房里头咱们进不去。”
也是,黎浅浅顿了下道,“让人去把药渣拿回来,拿去棠姐姐那,这件事一定得查到底,毕竟这朱医女可是顶着棠姐姐的名头,为齐天娇安胎。”
刘二原先还在想,不过就是个齐氏女嘛!管她是死是活,可黎浅浅这么一说,这事可就非同小可了。
得查,得详查才行。
因为药渣都是熬完就扔,庄子上对朱医女信任得很,根本没想过她会动手脚,因此取药渣一事就有点难度,最主要是都混在一起了,要分辨有点难。
蓝棠那里是这会儿才晓得,竟然有人冒充她去给人安胎,尤其在得知对方是曾经算计黎茗熙的齐天娇之后,她气得直跳脚。
“拜托!齐天娇耶!我没那么大度,会去帮一个算计我们的女人安胎。”
“嗯,现在的问题是,那个人假冒你的身份,明着是帮她安胎,实际上却是把她害得日后不能生育了。”
蓝棠一听傻了?“这谁啊?这么厉害?”
“这是她这些日子开给齐天娇的方子,你看看。”
蓝棠接过来略翻了翻就道,“这谁啊?开的这什么方子,安胎,安得什么鬼胎,红花的量这么大,这服药的还是个孕妇呢!别说安胎了,这药简直就是打胎了吧?”
黎浅浅问,“你看这方子大概是几时开的?”
蓝棠摇头道,“这人若不是习惯不好,就是故意不压日期,意在搅混这池水。”
“这些方子根本就不是安胎的,孕妇服用后,情绪起伏过激,很容易就动了胎气,还有这几样药材,孕妇连碰都不能碰。”
她顿了下,问,“这药方真是那个假冒我的人开的?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味呢?”
黎浅浅不懂,问道,“怎么说?”
“假冒我的那个人,医术应该不怎么样吧?抑或着她专精的,不是妇科?否则这些方子她应该一看就知道有问题了,怎么还会开给孕妇服用。”
那是怎么回事啊?
黎浅浅对药医方面就是张白纸,完全不通,蓝棠朝她笑了笑,命云珠派人去把她爹给请来。
蓝海这时才刚进宫,等他过来,得等到他出宫,那至少要等到午时吧!蓝棠不急,拿着那些药方,让黎浅浅派人去太医院找冒充她的那个人,以前开过的药方。
“这些是抄录回来的,上头的笔迹不能做数,得看她以前的笔迹,及她开的这些方的笔迹,才能看出问题征结。”
黎浅浅听到这儿,忙把三年前的事告诉她。
蓝棠听了之后,深吸了口气,“你说的这事,我之前听我爹说过,他还说那个朱太医胡涂。”
咦?怎么回事?
“朱太医的儿孙中,就以这两孙女最聪颖,可惜,大房那个三女儿朱灵铃,因为婚事不顺,所以一直没有出嫁,二房的那个小女儿叫朱灵庭,是朱家小辈中天资最好的,她不止内科厉害,就连外科也不遑多让。”
说到这一位,蓝棠面上露出些许羡慕,她专精妇科,内科略有涉猎,但不精,外科就不必说了,就是粗浅的包扎勉强够得上蓝海的要求。
但朱灵庭呢!据她爹说,那是全能的,都会。
“你不知道,我爹说到那个朱灵庭的时候,那是恨不得把人收到门下当徒弟。”说到这里,蓝棠忍不住咬牙切齿,黎浅浅听了直笑。
“得了吧!谁不知道,蓝先生最疼你了!从小到大都舍不得逼你学医,要不是后来你开窍了,他怕是宁可后继无人,都不逼你学。”黎浅浅叹气,有恨铁不成钢的父母,也有像蓝海这样,恨不能把女儿捂在怀里,不想她见到外头的风雨。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蓝海对孟达生辜负蓝棠一事十分难过,因为一开始蓝棠对孟达生根本无感,是他敲边鼓,才让女儿和孟达生走在一块儿。
只是谁会想到,孟达生这个优柔寡断的性子,让他遇事当断不断,害得蓝棠被孟家那些人欺负。
最让蓝海难过的,莫过于那次去孟家,是他带女儿去的,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啊!孟家人就这样欺负他闺女儿,简直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嘛!
这让他怎不难过?
因为如此,他刁难孟达生,凤老庄主和黎漱都帮着他,毕竟蓝棠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晚辈,更諻论后来蓝棠还成了凤老庄主的儿媳妇呢!
凤庄主悄无声息的修理了孟家那些人好几回,那些人向孟达生告状,结果换来的,是孟达生更加猛烈的回应。
现在孟氏族人是老实了,且后悔不已,当初就不该挑刺蓝棠,得罪了蓝海不说,还从此陷入了深坑里,原本对他们大方不已的孟达生,不止清算他们以前挥霍的金钱,更把他们全送去做事,达不到要求的,那个月就没月钱。
对,他们现在不止不能挥霍无度了,每个月都得靠月钱度日不说,还得还债,他们以前霍霍了孟达生多少银子,把家产拿出来清偿后还不够,就从他们的月钱扣。
然而不管孟达生再怎么后悔,错过的终究是错过了。
蓝棠现在生活美满,基本上已经把孟达生抛到脑后,只是黎浅浅这里多少还会知道他一些消息,因为他和凤公子是至交,虽然他负了蓝棠,凤公子气他太过大意,还有那个性子屡劝不改。
他是看着蓝棠被孟达生一点一滴感动,两人渐入佳境的,虽说那时孟达生就常因自己的软心肠,害凤公子被他连累,让些烂桃花缠上来,可到底是至交,孟达生要是能和蓝棠有个好结果,他做为一个全程的旁观者,也会很开心。
可惜啊!
不过蓝棠嫁给凤庄主,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啦!
只是凤庄主隐藏太深,深到凤公子都不是很确定,他到底对蓝棠有情还是无情。
“回神了!”蓝棠拍拍黎浅浅的手背,黎浅浅回过神来,傻笑了下。
“你想到什么了?看你一会儿皱眉苦脸,一会儿又满脸傻笑的。”
黎浅浅自不好说孟达生,便问,“被蓝先生看重的这位朱医女,不是假冒你的那个吧?”
“不是。”蓝棠摇头,“我爹说她已经出阁了,而且她妇科学得不错,应该不会开这样的方子给孕妇服用。”
而且她已经成亲了,假冒自己的身份,对她并无好处,嗯,对另一个朱医女也没有好处啊!那她为什么要假冒自己呢?
想到朱太医曾经为朱灵铃向凤家庄提亲,蓝棠忽然道,“你说,那个假冒我的那个人,会不会是因为当年被拒婚,导致她婚事不顺,然后……”
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让她假冒凤庄主夫人,就算是假的又怎样,好歹人家都得叫她一声凤庄主夫人啊!如此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的称呼,如果对方思嫁凤庄主无果,有这么个机会,她会轻言放弃吗?那必须不能啊!
只是,顶着她的名头帮人安胎的名义,实则行如此恶毒之事?
蓝棠不愿把人想得那么坏,可是朱医女确实就这么做了啊!
“我在想,这几个药方也许不是她开的。”黎浅浅若有所思道,“你刚刚也说了,她对妇科不精,可是却接下这个差事,起因应该就是因为能让人称呼她一声凤庄主夫人,再说,妇人安胎大概就是那几幅药,视情况和孕妇的身体略做调整即可。”
“所以她去庄子之前,就从家里人手中取得安胎的药方,到时就是视情况增减药量。”蓝棠说完之后摇头道,“不对,就算她对妇科不精,对药材的性质及药性也应该很清楚才对。”
黎浅浅略同情的看她一眼,道,“倘若她接下这个差事,除了刚刚说的那个理由之外,她最想要的就是破坏你的名声呢?‘
那么她就会对那几帖药方的不妥故作不知。
蓝棠听到这儿忽感背后生寒,有可能吗?朱家这两个姐妹为不同的目的,不把人命当回事?想到齐天娇因此成为朱氏姐妹争斗的牺牲品,蓝棠不禁替她生气。
黎浅浅见蓝棠不悦,叹了口气,道,“其实苏国公夫人除了请那个冒充你的朱医女去给齐天娇安胎,还请了产婆去教齐天娇一些孕期要留心的事,可是齐天娇自己不遵医嘱,老是不安份的想到处跑,出了事,能怪谁?”
“可是总觉得她是因为我才……”
“别,你可千万别这么想,她自己不把肚子里的孩子当回事,事实上她要是老实安份养胎,根本不会动了胎气,没动胎气就不用喝安胎药,也就不会种下祸根。她有今日,全是自己作来的,怨不得谁。”
黎浅浅见蓝棠情绪不高,拉着她说了许久,都没能让她转颜,后来还是蓝海来了,知道这事始末之后,把女儿叫去辟室密谈,谁也不知这对父女在屋里说了些什么,不过谈得时间略长,连凤庄主都抱着儿子前来关切。
凤公子兄弟和凤庄主是前后脚到的,凤公子一过来,就凑到黎浅浅身边,问怎么回事,黎浅浅跟他说完之后,他立刻从怀里掏出封信,“哪,瞧瞧。”
黎浅浅满腹疑惑,展信一看,才知是朱灵铃姐妹之间往来的书信。
看完之后,黎浅浅怒道,“这朱灵铃怎么这么坏啊!”那些药方竟是她哄着朱灵庭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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