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晋的京城树少风沙大,像凤家庄分舵这般,在后园里建湖的人家很少,且大多是权贵家,才有这个财力和闲情逸致。
也因此,江分舵主夫人才会视分舵为自家园子,不止自己常带人进来闲逛,表妹住进来之后,也由着她在分舵里头举宴广邀小姐妹来玩。
如果,江分舵主夫人姐妹两,没算计到凤公子头上,兴许他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让她混过去了,谁让她们惹恼他呢?
凤公子带孟达生回来,才进水阁不久,叶翔就过来了,“公子,江分舵主夫人派人来说,她之前就下了帖子,请了朝中几位夫人过府做客。”
“哦。”凤公子专心的倒水沏茶,叶翔见他没反应,又道,“您看要怎么回她?”
凤公子抬头笑了下,“她是以什么身份请这些夫人的?分舵主夫人?如果江寿山不再是分舵主,想来那些夫人也不会给她面子,前来赴宴了吧?”
早知道那两个女人不会老实,不过他没想到,她们两竟会想出这招来。
凤公子一说,叶翔和玄衣都有些替江寿山惋惜了,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还没大展身手就被扯后腿的妻子,给扯下这位置,真是太冤了!
“冤什么?”凤公子嗤笑,“他能坐上这个位置,你们当他真对妻子的作为一无所知?只不过是弹压不住罢了!他也许对内宅事不甚了解,也许对账目一事不拿手,但能坐上这位置,难道没有一、两个助手?他不懂,难道他们也不懂?”
叶翔奉命整顿分舵,听他这么说,忽感茅塞顿开,“原来如此。”哈,他抚掌大笑,“我原还以为自己想太多,没想到竟是想得太少了!”
玄衣不解的望着他,可叶翔只顾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没发现他的目光。
“您不是真想把他撤换掉吧?”
“看情况,你先放消息出去,如果他真是想借我们的手,打掉他老婆的气焰,那他就会利用这个机会,收拾他老婆,他收拾得好,这位置仍然是他的,收拾不了,那就怪不得人要把他撤换掉。”
叶翔颌首,径自下去安排。
“没想到你这里也是不安宁。”孟达生叹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只是没想到连人家夫妻间的纠纷,也得帮着出力。”凤公子摇头长叹,顿了下对玄衣道,“去取酒来,另外让厨房准备些下酒的菜来。”
“是。”玄衣应声就要走,不过被凤公子叫住,“记住,让人把消息送出去啊!”
耶?“您是要……”
“既然他们不安份,还想要蹦跶,那不制造点事让她们心痒难耐怎么行?”
“您这是故意要引人上钩?”玄衣忧心的问。
凤公子笑,“放心吧!那一点酒,还醉不倒我。”
打小他娘就很爱找机会让他们喝酒,说什么要练酒量,练酒胆,他爹也由着不干涉,倒是凤老庄主想拦来着,不过被他娘顶了回去,他也就不管了,也不知他娘说了什么。
他问过,那时他娘说他还小,等他长大了再告诉他,后来再问,他娘还是以相同的理由塘塞他,那时他就想,等他大一点再问,谁知从此天人永隔,再也无法从他娘那里得知答案了。
见公子垂了眼眸,情绪很明显低落下去,玄衣当下不敢再多劝,转身就去取酒。
玄衣去了大厨房,与大厨说了凤公子要下酒菜,问了酒窖处,便转身去取酒。他还没走出大厨房,就已经看到有个婆子偷偷摸摸的溜出去了。
他转头看大厨,大厨正好也在看他,见他看过来,还朝他咧嘴笑了下,似乎在说,那婆子要去通风报信,我也拿她没辙,玄衣嗤笑,转身去酒窖。
婆子见没人拦自己,便大着胆子往通往江分舵主宅子的门去,此门虽说封了不让走,但只是上锁,并非把整扇门拆掉用砖封死。
因江分舵主夫人才让人去问凤公子,宴客的事要怎么办,所以派了人在门边候着。
得知凤公子与友人在水阁饮酒,江分舵主夫人抚手轻笑,“机会来了!去把表小姐请过来。”
消息传到大姑娘那里,她却拿乔不肯来。
江分舵主夫人身边的人就有人不平道,“夫人,好不容易有此机会,表小姐她也太……”江分舵主夫人抬手打断她的话。
“到底是官家千金,让她去做这样的事,她心里不痛快,自是一定的。”江分舵主夫人嘴上虽是在为表妹说话,其实忍笑忍得肚子痛。
凭她往日再怎么高高在上,现在她想嫁凤公子,就得拉下脸听她安排,光是这条无媒苟合,日后就是自己握在手里的把柄,就算她顺利成为凤公子夫人,还不是得听自己的。
想到被斩断的银根,江分舵主夫人就恨得牙痒痒,转念一想,只要表妹此事顺利,凤家庄这座金山银库就尽入自己手中啦!
“你们去跟她的人吹吹风,这事不能拖。”江分舵主夫人看看时辰,招来人吩咐着。
仆妇们领命而去。
大姑娘屋里,丫鬟们噤若寒蝉,仅一嬷嬷坐在她身边,柔声的劝说着,“小姐,您好生想想,这个机会可是稍纵即逝。”嬷嬷见她眉眼不动,心说这也好,要真成了,小姐这辈子在姑爷面前就得矮一截,若是那能忍的,忍着忍着也就过了,可她的小姐可不一样。
她性子倨傲,要不然老爷夫人也不会将她留在京里,不敢贸然带她去任上,就是怕人生地不熟的,她那性子会得罪人。
若真照表姑奶奶安排的去做,不管成不成,小姐的名声都会受损,要是不成,丢脸可丢大发啊!表姑奶奶只需动动嘴出主意,成不成,与她都没什么损失啊!
可是不顺着,似乎也不成。
嬷嬷既想要自家小姐嫁得贵婿,又怕偷鸡不着失把米,实在是左右为难的很。
不过没时间让嬷嬷多为难,江分舵主夫人派来的人,没多久就说动大姑娘身边的人。
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凤公子是个上上之选,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丫鬟们陆续上前劝说,嬷嬷坐在一旁听着,虽觉不怎么妥,但也没开口制止她们。
因为她知道,大姑娘若要嫁朝中权贵,人家多的是选择,为何挑她?比颜色,她并非天仙绝色,比家世,京里多的是比她家世强的官家千金,论才艺,她样样拿不出手,脾气还特别坏。
偏生自己还感觉良好,觉得被她看上的人,就该感激涕零喜极而泣才是。
那天被江寿山赶回来,算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受挫,她没等到表姐、表姐夫来跟她赔不是,只等来表姐降尊纡贵的指示,让她像个低贱的丫鬟爬男主子床一样,去爬凤公子的床?!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她把我当什么了!"大姑娘越想越生气,用力推开丫鬟们,跳起来在屋里边转悠边放声大骂,骂得起劲的她,竟连江分舵主夫人至今一无所出,也编派了进去。
江分舵主夫人派来劝说的人,还在屋外候着,想着是不是要再进去加把劲,没想到却等来大姑娘痛骂自家主子,这也还罢了,没想到她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竟诅咒自家主子活该生不孩子来,当下个个义愤填膺的回去向江分舵夫人告状。
江分舵夫人早知这表妹嘴坏,却没想到坏到这种地步,自己为她筹谋得嫁如意郎,她竟编派自己生不出孩子来!真是太可恶,太过份了!
“夫人,咱们还要帮她吗?”
“帮她什么?等她嫁得如意郎君后来嘲笑我吗?白眼狼,也不看看这段日子吃我的用我的,还要我帮她找婆家,哼!敢咒我,我就先让她一辈子都翻不了身。”江分舵主夫人气恨的拍桌。
没多久,大厨房送来下酒菜,凤公子与孟达生各自拎着一壸酒一盘菜,跃上水阁顶,明月下湖光山色更显幽静,两人对月小酌,剩下的下酒菜则全赏给在书房里努力不懈的叶翔等人。
江分舵主和账房们努力对帐,他家家用的账目看得他心惊胆颤,那女人胆子真肥啊!分舵这些年的收益,竟有大半进了她和她娘家的口袋,她还敢跟自己哭穷,搞得他以为分舵落在自己手里后,收入大不如前,肯定是自己能力太差的缘故,他愧对游分舵主的栽培。
为此他努力开拓客源,出门宴请宾客时,都得辎铢必较,深恐大手大脚花钱的自己,会害分舵的获利灭少。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
“我对不起你们啊!”听到他忽然这么说,大家一时有点不知如何响应,说原谅?他们可是被无缘无故被扣了好几年的钱,吃穿用度都被扣,江分舵主这么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想全抹了?开玩笑。
叶翔清清喉咙,把江分舵主夫人问起宴会一事说了,江分舵主臊得满脸红,吶吶的口不成言,叶翔看他那个样子,心里不由怀疑,公子说他有心想借他们之手打压老婆,可看他这呆样,叶翔真有点不敢相信公子的猜测。
小厮送来下酒菜,“公子说,大家辛苦了,给大家加菜。”
“公子呢?”
“公子和孟盟主在水阁饮酒。”小厮回道叶翔时,悄悄的看江分舵主一眼,然后又道,“分舵主夫人方才领大姑娘过来,说要找公子谈明日宴客的事情。”
江分舵主听了大怒,“这女人!”说着便冲了出去,其他人在他背后议论纷纷,都道分舵主夫人太托大,竟然不将丈夫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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