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的三月三,百花盛开人美花娇,许多人家选在今日办百花宴,其中以清平公主府的百花宴最受人欢迎,清平公主乃皇帝宠妃所出,前两年才出嫁,驸马是南楚出了名的才子封东林,与清平公主大婚后,夫唱妇随,夫妻两一个擅画一个题诗,在京中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
清平公主与众皇子关系很好,她的母妃在她出嫁前,才生下一名皇子,在已长成的皇子们眼中,她们母子三人实在称不上是威胁,毕竟深宫之中,生下孩子难,要平赡养大孩子更难,就算是公主,想要平安长大也是得费一番功夫的,更何况皇子。
清平公主一母同胞的幼弟,尚在襁褓,等他长大,皇帝也许早就已经换人当了,但清平公主母女因为这个小皇子,在皇帝那里更得宠爱,众皇子们有的母妃早就不得宠了,有的早已亡故,也有依然深得宠爱并位居高位的,但多拉拢个姐妹和宠妃为自己增添筹码,有何不可呢?
反正交好清平公主母女,除了在后宫中多个人帮自己说话,还能让皇帝对自己留下个兄友弟恭的好印象,何乐不为?
因此清平公主府的百花宴,除了广邀京中适龄公子、小姐出席外,就连在京的皇子们也全员到齐一个不落。
百花宴其实就是相亲大会,不过为了不让朝中那些越发古板的老臣们挑刺,清平公主还是将男客及女宾分隔开来,分隔双方的园中小河被称为银河,园中侍候的侍女身上的衣服全都绣上喜鹊登枝,其中用意不言自明。
几个女宾在亭子里说笑,其中一名年约十七,相貌明艳的姑娘有些落寞的打量了四周一番后幽幽叹息。
“姐姐这是怎么了?”一个正坐在亭中石椅上,眼睛紧盯石桌上食盒里的糕点瞧的圆脸姑娘,听到动静,头也没抬的问。
“瑶深不是说年后就回来了吗?这都三月了,怎么还不见她人?”赵姑娘说完后,看圆脸姑娘伸手进食盒里拿糕点,忙伸手拦住她。
“别再吃了,回头你娘又要叫你节食了。”赵姑娘见圆脸姑娘的圆脸瞬间像离了水的花一般蔫了,不觉好笑。
“我就想吃啊!”圆脸姑娘对赵姑娘那苗条的身段投以羡慕嫉妒恨的一眼,然后努力的转开眼,“瑶深这趟出去,不晓得吃了多少好吃的,唉!真好。”
“你以为她这趟出去是享福啊?”赵姑娘眉头微皱,“就告诉过她了,她嫡母派去的人千万别动,好生待着就是,忍一时委屈,等她嫁了人就好了,谁知她,唉!”
圆脸姑娘也想起这事了,“你说那个黎教主是帮她呢?还是害她啊!明知她身边侍候的那些人,都是她嫡母给的,竟然还叫人给送回府,真是,既然有人手可用,干么还花钱去买?这一路上,新买的人用得不趁手不说,等回了府,她那好嫡母肯定会寻由头,把那些人全都打发出去。”
“可不是吗?”赵姑娘觉得季瑶深此举真是傻,新买的丫鬟仆妇不知她的习惯,使唤起来肯定不顺心,这也就算了,要想人得用,必得花费一番精神教导,她身边好像就只留了一个大丫鬟,光靠她一人,想要把那些新买的下人教好来,肯定不容易,她还侍候主子呢!
一边侍候主子一边教人怎么侍候主子,还得担心,要是教好了,自己的差事让这些人抢走了怎么办?
平亲王妃在圈子里名声不错,可再怎么不错,她身为嫡母,想挑庶女身边下人的刺,根本不用她亲自出手或费心思,府里自有人会替她出手。
回头再指过来侍候她的人,肯定更加不好使唤,而且因为这事,平亲王妃肯定会拿她的婚事来拿捏她。
赵姑娘光想,就替季瑶深忧心不已。
“那个黎教主太托大了,说起来,她还比瑶深小呢!”
“我记得,瑶深以前和她是同房的姐妹?”圆脸姑娘托着腮若有所思道。
旁边一个穿黄衫的姑娘听到这话,转过头来点头道,“是啊!瑶深那会儿是嫡女,那黎教主可是庶出哦!”
“那后来瑶深又是怎么进了平亲王府?”圆脸姑娘另一边穿着嫩绿春衫的姑娘好奇的问。
赵姑娘看这姑娘一眼,问,“朱妹妹年前才回的京城,是吧?”
“是啊!”穿着嫩绿春衫的朱姑娘年约十八,是几个姑娘中年龄较大的人之一。
赵姑娘微笑着朝她点点头,直接就转移了话题,圆脸姑娘见状本要跟朱姑娘说道说道,不过被赵姑娘扯了一下,她转头看去,就见赵姑娘正瞪着自己,她才反应过来的对朱姑娘笑了下,“听说朱姐姐要订亲了,不知是那家的公子能有这荣幸,把朱姐姐娶回家去?”
朱姑娘对自己的婚事非常满意,听她问起,不由得意的翘起嘴角,嘴上却谦逊道,“袁妹妹说笑了。”
圆脸姑娘袁妹妹闹着她,要她说说她那准未婚夫的事情。
等清平公主派侍女来,通知她们去用膳,朱姑娘已经被袁妹妹哄得浑然忘我,起身离开亭子时,赵姑娘拉着袁妹妹落在了众人身后。
“以后可别再说黎教主和瑶深曾是同房姐妹的事情了。”
“我知道啦!”
因为这牵扯到黎将军,和他嫡母趁他不在时降妻为妾,还把自家未婚有孕的侄女强塞于庶子做正室的事,这事虽是黎家老太太做下的,但因为小蒋氏的女儿是平亲王的女儿,难免会让人对宗室观感不佳,觉得黎老太太做这事,是平亲王背后授意。
如果被人强塞个不洁女子为妻的,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寻常人,也许不会引起太多关注,但因为那个替人背锅的男人是皇帝跟前得的将军,不免就会引起太多揣测。
赵姑娘的父亲在礼部为官,季瑶深还是他安排进闺学读书的,所以他对女儿特别交代过,要是学里有小伙伴议论此事,千万记得帮忙掐掉,免得事情传扬出去,皇帝虽不怎么管几个弟弟,可要是因此影响到皇室的声誉,他还是得要管一管的。
到时候可能就有一堆人要倒大楣,赵姑娘的父亲自然也逃不过,为了自己头上的乌纱帽着想,赵大人不免要小心些。
赵姑娘就是因此和季瑶深有了交集,有了来往后,她发现季瑶深是个好姑娘,人好相处,出手大方,最重要的是,做错事的又不是她,是那个黎将军的嫡母嘛!
袁姑娘是赵姑娘姑母的女儿,表姐妹两是季瑶深闺学中的好伙伴,季瑶深这一趟出门,最想她的,不是小蒋氏,而是这两表姐妹。
“对了,我昨晚听丫鬟说,我娘和几个伯娘聊天时说,平亲王妃在给家里几个女儿相看女婿了。”袁姑娘忽道。
“真的?可听说相看那些人?”
“不知道。”袁姑娘摇摇头,“表姐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家几个姐妹也到了相看婆家的时候,家里的伯娘们正愁着呢!”
袁姑娘家里几位伯父官位都不高,相看的对象自然也不可能高到那里去,至少是和平亲王妃相看对象是两个截然不同圈子的人。
会说起平亲王妃给家中女儿相看,不过是在聊平亲王妃相看女婿的条件,平亲王好歹是宗室,就算是他的庶女,也不会嫁到一般人家去。
赵姑娘叹气,“回头让人去帮着打听打听,我总觉得平亲王妃憋着坏。”
袁姑娘点头附合。
被她们两担心终身大事的季瑶深,正在水澜郡王府里直跺脚,“到底怎么样?”
“那些人说您是郡王妃特地请回来的贵客,郡王妃没发话,她们不敢自做主张。”丫鬟们急得满头大汗,她们主仆被困在郡王府快一个月了,碍于郡王妃被禁足,她不发话,郡王不开口,季瑶深想离开登天还难。
大丫鬟对季瑶深道,“小姐息怒,其实咱们被困在郡王府里,还是有好处的,至少蒋家那些别有居心的人,再也没办法动您的脑筋了。”
季瑶深听她这么提醒,才深吸口气,道,“你说的是,只是他们夫妻斗气,拿我开刀,这算什么?”
郡王妃当时看到她,顺手扯了她,是想到了她和黎浅浅一起来的水澜城,想来和黎浅浅交情匪浅,想要利用她,和黎浅浅谈一谈,至于要谈些什么,她不知道,反正郡王妃后来被禁足了,她的所有打算都只能落空。
蒋茗婷小产后,知道她住在郡王府里,曾派人来请她去她那儿,不过被她拒绝了,听说蒋茗婷气得吐血,郡王爷听闻后,就下令推迟扶正她的仪式,把蒋茗婷气得再度吐血,坐小月时连着两度吐血,大夫说得好好调养,万不能再动气,不然寿元会受到影响。
蒋大太太为此特意又进府来看女儿,在蒋茗婷的要求下,前来看她,谁知被郡王的人给挡了回去。
“郡王看来是容不下蒋姨娘了。”不然蒋大太太是小姐的大舅母,郡王让人挡着不让小姐见她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蒋大太太是受蒋姨娘所托之故。
“大概吧!”季瑶深叹气,她是真不懂,蒋茗婷要见她干么?想要叫她替他们夫妻去跟黎浅浅求情说好话?火都放了,人也认罪判了刑,也判了郡王府得赔多少钱,钱都付了,她还让自己做什么?
“她也是傻,好好的日子不过,尽要折腾,现在好啦!本来都要扶正了,现在被推迟,也不知何时才会被扶正。”
而且郡王爷还说了,就算她被扶正,也不会把内宅交到她手上。
那位二奶奶的丈夫虽不是世子,但郡王府的内宅却是由二奶奶来掌理,除非世子另娶,否则就算日后他成为郡王,这内宅可能还会是由二奶奶打理。
季瑶深觉得郡王此举,是想逼儿子答应另娶妻,而不是扶正蒋姨娘,难不成蒋茗婷要求见自己,就是为了此事?可就算见了自己又如何?她一个外人难道还能改变郡王的决定不成?
蒋茗婷得知她娘被郡王派人挡住,不许她见季瑶深,气得眼都红了。
“你啊!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自己的身子养好来,旁的事,你急也没用,你现在只能在屋里调养,想做什么都不方便。”
蒋大太太觉得郡王不让自己去见季瑶深的举动,似乎是在表达对女儿的不满,可女儿做错了什么?竟惹得郡王对她如此不满。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然郡王怎么会说就算你被扶正,内宅还是由二奶奶来管?”
蒋茗婷苦笑,不过就是出了个主意,叫人去工地纵火,又没闹出人命来,也不知郡王这样针对自己干么?
她不知,就因为她老给世子出主意,世子对她的百般维护,竟惹来郡王的不满。“我怎么会知道郡王在想什么?他老人家要看我不顺眼,就看我不顺眼,我一个晚辈能说什么?”
蒋大太太默,是啊!郡王爷看儿子的妾室不顺眼,需要说理由吗?不用,瞧她不顺眼,想针对她就针对她,就是八抬大轿进门的儿媳妇,被这样对待都只能低头认了,更何况蒋茗婷现在不过是个姨娘。
“你要见季瑶深,到底是想干么?”蒋大太太本来以为不过是件小事,而且季瑶深还是她带进郡王府的,是她们蒋家的表姑娘,她身为大舅母的上门探望外甥女天经地义,万万没想到会被挡住。
思来想去,大概是因为女儿之前曾要求见她,郡王不让她去见,就是不想她代女儿传话吧?
“也没什么,不过是想请她在黎教主面前,代我美言几句罢了!”
本来她早就出小月了,可因月子里连着吐血两次,大夫交代要好生调养,所以她现在只能待在屋里静养,要不然她大可直接去找季瑶深。
“不止如此吧?”蒋大太太紧盯女儿不放,见她目光闪烁便直接问道。
蒋茗婷苦笑,把郡王的决定说给母亲听,“他不就是要逼世子弃我另娶妻吗?我就想,黎浅浅是个好人选!你看,她财力雄厚,人长得不错,父亲还是皇帝跟前得用之人……”蒋茗婷细数了一堆黎浅浅的优缺点,蒋大太太听了暗摇头,女儿这是异想天开啊!
光黎浅浅的父亲是皇帝跟前得用之人一项,皇帝必不会让黎浅浅嫁入宗室,说不定皇帝也不会允许皇子们动她的心思,否则难保黎经时日后不会被女婿拉拢过去。
别看蒋茗婷对蒋大太太说的好听,其实她真正想的是让世子收了黎浅浅为作妾,她再拿捏此事去要挟郡王答应扶正自己,否则就把事情推到郡王头上,听说黎经时很宠女儿,肯定不愿女儿给人作妾,要是知道女儿被人设计失了清白,只能委屈给人为妾,绝对会大发雷霆。
他不会对女婿出手,但给女婿的亲爹下绊子还是可以的。
黎浅浅这头不知蒋茗婷贼心不改,还在动自己的脑筋,温泉客栈的前期作业已经告一个段落,四长老和正副分舵主一起接下监工的工作,另外四长老家的茶行也初步完成准备,张家几兄弟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
黎浅浅一行人却准备要回京了。
她派刘易去通知季瑶深,不想刘易回来,却告诉她,季瑶深被郡王妃扣在郡王府里,郡王妃被禁足,季瑶深也形同被软禁在郡王府中快两个月了。
“两个月?这么久?”黎浅浅大骇,她怎么都没发现呢?
刘易苦笑,他早在得知季瑶深被扣在郡王府里时,就通知黎浅浅了,不过那时她和章朵梨正在为客栈要用什么样式的窗棂吵个没完,那会儿他就猜,教主听完后没任何表示,八成是没听进去!现在可以肯定了,她真的没听进去。
“行啦!我知道了,给郡王送张帖子去,说我们要几时要回京,请他通知季姑娘,让她准备好,到时接了她就启程。”
刘易领命而去。
春寿好奇问,“要是郡王不放人呢?”
“你觉得他会不放人吗?”黎浅浅朝春寿眨眨眼,春寿点头,“听说蒋大太太去见她,都让郡王的人给挡着了。”
“是吗?我们又不是蒋大太太,平亲王托我们送她来水澜城,现在要回去了,水澜郡王若真要拦着不放人,那就叫他自己去跟平亲王解释去吧!”
就看郡王和亲王那个强势了!不过扣着人家闺女儿不放人,郡王走到那儿都没理吧!
春天到,过敏的人好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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