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张幼仪获救,张见复再也顾不得颜秀德,急急要去看女儿,不过被姚县尉派人拦住他。
“张老爷不用急,张小姐,虽然获救,不过这形容有些不整,我们的人已经将她送过来了。”姚县尉转头对颜秀德道,“还请颜小姐见谅,因为情况紧急,不得不先借用您这里……”
话没说完,就让颜秀德挥手打断了。
“不妨事。”颜秀德道,回头吩咐南荼去请大夫,又让人去准备屋子及梳洗的东西。“表哥,幼仪受了惊吓,最好是让她熟悉的人来侍候她。”
张见复愣了下,什么意思?颜秀德看他不明白,只得挑明了说,“表哥派人回家把幼仪的丫鬟带过来侍候她吧!”
原来是这个意思,张见复点点头,就要去吩咐人照办,没想到张存仪从外头走进来,“不必了,儿子已经派人回去接了,相信一会儿就到。”
颜秀德闻言不禁看他一眼,倒是没想到,这个表侄儿还算机灵。
姚县尉的人把张幼仪送过来后,他就要带人走了,南荃被堵了嘴跟在一边,看到张见复他们,不禁咦咦唔唔的想要引起他们的注意,不过张见复的注意力全在女儿身上,带着儿子紧跟张幼仪身后,进入颜秀德让人准备的屋子,完全没注意到南荃也在。
颜秀德等人倒是都看到她了,只是不懂她怎么会被人押着,衙役见他们好奇,便小声为他们解说。
颜秀德她们才知道,原来张幼仪是被南荃给哄出去的,为的就是想向她爹索要赎金,南荃旁边那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男子,就是南荃的表哥,原本是在咏香园里当园丁的,日前才跟管事说他要辞工,还说要自赎己身。
管事虽好奇他那来的钱,但也不好跟人追根究底,没想到他说的挣钱好路子,竟是绑架张家表小姐,管张大爷索要银子,现在听衙役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
原来当日南荃潜进咏香园,本是想寻机修理颜秀德一顿,她对咏香园熟悉得很,她很有自信,一旦对颜秀德下毒后,绝对没人能找得到她。
只可惜现实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
因为她潜进来之后才发现,她或许对咏香园的地形很熟悉,对里头侍候的某些人很熟,但并不可能对所有人都熟,当她是颜秀德贴身侍候的大丫鬟时,所有人都巴结她,可是不代表现在还有人会巴结她。
再有就是吃的问题。
住,她随便找间空屋窝着,只要没人去,就不会有人发现她,怕冷,多的是地方让她偷,她对颜秀德的习惯很熟,知道她不常穿用的衣饰会摆在那间屋子里,只要趁人不注意时溜进去,就能偷到干净的衣物。
唯一头疼的是吃的问题。
侍候主子的丫鬟,屋里通常会有些小零嘴,偷拿一点,不会引人注意,但这些东西止不了饥,只会越吃越饿啊!那些婆子们的屋里倒是会藏些肉食,但南荃不屑去翻那些婆子们的屋子,吃那些被人吃过的肉食。
最后只能铤而走险,冒险去厨房偷。
但是厨房重地,岂是那么容易潜入的。
她只能去找还在颜家做事的亲戚们帮忙。
没想到那些亲戚一个比一个胆小,没一个敢出手帮忙,还有几个劝她赶紧离开,别给她们添麻烦,跟从前讨好巴结她的时候,完全是两张脸啊!
最后逼不得已才会找上,在园子里当园丁的表哥,若不是没人能找了,她是绝对不愿去找他的,亲戚们都知道,这家伙贪财好色,还是个暴脾气的。
可是她能怎么办?好不容易潜进来,没让颜秀德尝点苦头,她心有不甘啊
!
只是她没想到找他合作,是她恶运的开始。
找上他那天晚上,她就被迫与他发生关系,因她不愿离开咏香园,张清溪一拳头把她揍昏,然后将她扛出去。
南荃泪眼模糊的看着眼前的景物,曾经巴结讨好她的那些人,一个个面露鄙夷的看着她,而颜秀德,她曾经的主子,远远的站在回廊下蹙眉看着自己,似乎不明白她为何被衙役抓起来。
因堵着嘴,南荃没法说话,只能用眼神期盼的看着颜秀德,希望她能开口为自己说句话。
颜秀德等人听完衙役的话,有人不胜唏嘘的看着南荃,谁能想象,当初张扬美丽的南荃全落得今日的下场?
也有人愤恨的朝南荃的方向吐口水,还大声的呸道,“该,以为自己是谁啊!小姐当初为她花费精神,想帮她挑个好人家,可人家认为小姐要坏她姻缘,跟表少爷自荐枕席。”
“就是,就是,之前还跟舅太太献策,想要谋害我们小姐。”
南荼和南贵两个你一言我一语,把南荃的老底全都毫无保留的揭露出来,旁边押着人的衙役们听得津津有味,这种豪门世家的八卦,他们最爱听。
颜秀德瞪她们一眼,“够了!别再说了,她到底还是张家的姨娘。”
丫鬟们统统噤了声,不敢再言语。
屋里的张见复父子俱都涨红了脸,一个是气恼的,一个是羞的。
只是能怪人说吗?难道做主算计颜秀德的,不是他老娘?不是他的小妾?他没想到南荃真是好本事,挑唆他老娘很厉害,连逃跑也很高竿,因为到目前为止,庄头都没通知他,南荃不见的消息。
方才要不是看到被衙役押进门的南荃,他还真要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她,别怪他思想阴暗想太多,而是任何一个女子,被人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谋算清白,能不想着要报仇吗?
所以他一开始曾悄悄怀疑,是颜秀德派人把女儿给骗出去,为的就是要给张家一个教训,可是现在,他自知自己想太多了,对南荃和母亲及女儿真是又气又恼。
至于张存仪,他就纯是羞的了,上回那件事,父亲的处置在他看来简直就是笑话,意欲毁人清白的主谋南荃,就仅仅是把她送去庄子上?祖母不过是被拘在家里,平时依然作威作福,这算什么惩罚?
还有妹妹……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这么轻易就被南荃给骗出府,对南荃还真是言听计从啊!妹妹对父亲和他的话,都没这么顺从!
张存仪转头看向窗户外头,雨还在下,只是比较小了,叮叮咚咚击打在屋瓦上的雨声,听着就让人感到烦燥,他转身要出去,张见复伸手拉住他,“去哪?”
“出去,我快喘不过气了。”张存仪烦燥的推开父亲的手,大步往走去。
张幼仪躺在床上淌泪,看到哥哥走出去,不高兴的喊道,“我渴了。”
身边侍候的是张存仪的丫鬟,一个连忙去倒水,一个则扶她坐起来。
只是她们虽很尽心,但到底不是侍候她惯了的人,因不知她的习惯,倒来的茶水不是她惯喝的温度,张幼仪抿了口就挥手打出去。
扶着她的丫鬟被茶水泼到手,吓了一大跳,但到底是侍候人的丫鬟,根本不敢放开手,所以张幼仪还是坐着,而方才倒水过来的丫鬟被波及的范围较大,脸和手全都被泼湿了,甚至连坐在旁边的张见复都中奖。
“张幼仪!”
“你们都凶我,都凶我!”张幼仪推开扶着自己的丫鬟,转身趴到床上痛哭起来,听到女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张见复心疼了,可是他不知怎么安抚女儿,只能一旁干著急。
而张存仪出去后,看到颜秀德她们还在廊下,连忙上前见礼。
“这里应该没什么事了,你看要不要先回去跟你祖母说一声,也好让她老人家放心,再有就是回去安排一下,幼仪年纪不小了,名声要紧。”
张存仪一悚,“是,多谢表姑提醒,我这就回去安排。”
要怎么对外交代张幼仪这些天的行踪,还有祖母那里……想到要面对祖父,张存仪就觉头皮发麻。
香雪海的客栈里,黎浅浅正在和账册搏斗,蓝棠坐在她旁边,和春江她们边绣花边聊天,完全不管黎浅浅可怜的小眼神。
“你们太无情了!”
“不能怪我无情,我对账册这东西没慧根,你要真叫我去算账,小心反倒要吃大亏啊!”蓝棠很老实的道。
春江和春寿也跟着点头,大教主可是说了,这几摞账册只能教主自己来算,她们不能帮忙。
云珠看黎浅浅转过来看着自己,连连摆手,“教主您别开我玩笑了!让我去算账,不如杀了我。”
“哼!出息。”黎浅浅冷哼,认命的转回来继续算账,不过就是在那位知府夫人面前老实说了句,我师父还未曾成亲嘛!这是事实啊!她又没撒谎,怎么回过来,就因为人家抓着他要帮他做媒,就怪到自己头上来呢?
真是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谢家那位大小姐长得还真的很漂亮!娶来做表舅母,一点也不亏啊!
“您啊!还是少替大人操心了!”叶妈妈端来甜汤,让她们歇一歇,黎浅浅立刻扔下账册,接过一碗就喝起来,没想到是热的,把她舌头给烫着了,看她像小狗一样吐着舌头呵着气,叶妈妈就忍不住好笑,“您缓着点,不着急,没人跟您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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