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一声除旧岁!
除夕晚上领了压岁钱,黎浅浅就向黎漱申请外出,她们要去逛街。
黎漱看着她好半晌,才点头同意,不过他和谨一要一起去,黎浅浅当场脸就黑了。
蓝棠却是抿着嘴笑出声来,蓝海坐在一旁问,“怎么,不让我们几个老头子跟啊?”
“不是,浅浅和我打赌,说你们不会跟我们去逛街的。”
没想到黎漱出乎她们意料之外啊!
蓝海呵呵笑,“开什么玩笑,大过年的,外头不知道有多少拍花子,就等着拐带小孩去卖,我们怎么可能放你们自个儿出门?"
拍花子是什么?黎浅浅不懂,看一眼兀自笑得开怀的蓝棠,决定不问她,转头问谨一,谨一愣了一下,似乎觉得黎浅浅不懂拍花子的意思有点奇怪,不过很快就收敛了情绪,把拍花子解释给黎浅浅听。
黎浅浅这才明白,原来拍花子就是拐卖小孩子的。
“其实这种人历朝历代都有,根本禁绝不完,他们拐带的孩子,有的卖给人做丫鬟、小厮,也有人家缺儿少女的,就跟他们买来当儿女养,还有戏班子的名角儿,会去挑卖相好声音清亮的孩子回去,当徒弟教养,更有青楼小倌馆把资质好的孩子买去。”
买去做什么,谨一就没有详细解说,因为教主瞪过来了,黎浅浅毫无所觉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出门的时候,一定会小心。”
黎浅浅和蓝棠毕竟年幼,又聊了一会儿就开始打呵欠,没能熬过子时,就被教主送回去睡觉。
走回房的路上,黎漱跟黎浅浅说起南城黎府的事情,“你三哥已经有着落了,不过他和东家去了外海,得等他们回来,才能确定是不是他。”
“嗯。”黎浅浅点头,打了个大呵欠,眼泪都流出来了,“他东家待他好吗?”
“能好吗?”黎漱没好气的道。
黎浅浅轻笑了下,“大老爷他们都没发现望月酒楼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黎漱嗤笑一声,“望月酒楼在南城本就是小有名气的酒楼,老东家去年冬天过世,家中儿孙为争产闹得很不愉快,全都是真的,因为新东家们心思没有在生意上头,生意大不如前,人心思变,又有同行虎视眈眈,他们要拿下望月酒楼前,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手头上也没有懂酒楼生意的人手,同行原本打算拿下望月酒楼之后,要扩大自家生意,没想到黎家从中横插一杠。
“谁让他们贪心,又不谨慎?”黎漱笑。
黎浅浅觉得,其实不能怪黎老太太他们会如此傻大胆。
自在南城落地生根后,黎家就一直顺风顺水,老爷子及其父亲、祖父都是极强势的精明人,手底下的掌柜、管事再能干,也只能老实给他们干活,而不敢生二心。
但老太爷过世之后,因为老太太无容人雅量,而走了一拨人,大老爷兄弟虽然极力挽留,当时碍于老爷子恩情而留下的人不少,其中能力强的也有不少,但这种人自有其傲气,大老爷兄弟收服不住人,便又走了一批,大浪淘沙最后留下的就是能力不怎么高,觉得离了黎家就没了前途的。
而这些人里头,更不乏存着有机会就捞一笔走人的人,大老爷兄弟本就不是精明的人,根本就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就算查觉到收入大不如前,也没能力找出问题所在,暗中动手脚的人见状,自此放开手脚来贪,并且动手排除异己。
如此情况下,黎府还真没多少能做事的人了!
就算有人看出望月酒楼的不妥,也不会贸然去开这个口。
“我原本只是想让他们有点事情做,免得他们来找事,倒没想到他们这么利索就入了套。”黎浅浅又打了个呵欠,脚步也有些迟缓,黎漱索性把她抱起来,把她的头压在自个儿肩上,“睡吧!”
黎浅浅没说话,小脑袋在黎漱宽厚的肩上揉了揉,小鼻子嗅了下,虽然有酒气,不过跟父亲喝过酒后的味道还挺像的。
黎漱拍拍她的背,顺手在睡穴上一点,黎浅浅就此沉入黑甜乡,待把她抱进屋去,叶妈妈毫无压力的伸手接过,看得黎漱有点失望,叶妈妈一个妇人都能轻松抱起黎浅浅,可见这丫头还是太瘦了啊!
重回堂屋,蓝海已经回座,谨一帮他们沏了茶,三个人低声商议着年后要做的事。
大年初一,外头炮竹声响连天,黎浅浅醒来,就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外间的春江和春寿不知她已醒,正小声说话。
小姑娘两个正在比自家谁得的红包多,不一会儿话题又转头了昨晚上宫里施放的烟火。
见识过上辈子世界各地迎新施放的烟火,黎浅浅对这个年头的烟火真心不感兴趣,但对春江她们来说,那可是有生以来,看过最漂亮的景象,灿烂眩目又五彩缤纷,怎不叫人印象深刻?
叶妈妈也如是想,不过到底是大人,便没有加入她们的话题,反倒还提醒她们两,“该进去看看小主子起了没?”
春江点头,起身进内室去,春寿则往外去小耳房提热水。
“小主子,您起了吗?”
“嗯,我起了。”黎浅浅的声音自床帷后传来,春江听她声音很清醒,以为她早被她们吵醒,却因还想睡所以才没出声,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忙上前把床帷挂起,服侍黎浅浅起身穿衣,因还在守孝,就算是大过年,黎浅浅还是穿着素色。
去到正堂,黎漱和蓝海已经在座,蓝棠倒是没见到,上前跟两位长辈磕头拜年,蓝海才让人去催一催女儿,“这疯丫头昨晚上也不知闹什么疯,闹到天都快亮了才睡下。”
咦?有这事?黎浅浅瞪大眼看着蓝海,蓝海把她招到跟前来,“以后啊!可别跟你棠姐姐学,那丫头昨儿偷偷藏了壸酒在屋里,昨儿回房后,竟然拉着云珠陪她喝酒。”
喝了酒之后,便发酒疯吗?蓝棠才几岁啊?过了年也才十二岁啊!
蓝海定要黎浅浅答应他才放人,黎浅浅自然是老实点头答应,黎漱让人先侍候她去用饭,等进了次间,春江才悄悄跟她说,“听说,凤庄主要为凤大公子相看了。”
有没有搞错?就算凤庄主夫人是凤大公子的义母,身为义子,也是得为她守孝的吧?
“只是有此传言罢了!还有人说,凤公子夫妻会在年前出远门,就是为了给大侄子相看媳妇去了。”
黎浅浅无语,“如果是为凤大公子相看媳妇,不是应该带他一起出门,而不是带凤二公子吗?”
咦?是啊!春江被黎浅浅问懵了,“那,凤公子他们究竟是为什么出门呢?”
你问我,我问谁啊!呵呵,黎浅浅拍拍春江的脸,“想那么多干么?”
不过蓝棠仅是因此,就借酒浇愁吗?拜托,她才几岁啊!就为这事烦忧。
黎浅浅忘了,这个世界与她的上辈子完全不同,在那个年代,只要扛得住家里长辈们催婚压力,多的是不想结婚的人,可在这个世界,女子十四就可以出嫁啦!
所以这个年代的父母,早早就为儿女相看另一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以凤大公子的年纪来说,现在才要为他相看媳妇,其实已经晚了。
黎浅浅觉得,从这里就隐约可看出,原本凤庄主是打算为女儿招义子为婿的,然而凤庄主夫人不同意,夫妻两个为此僵持着,所以凤乐悠没订亲,凤大公子也没相看媳妇。
但现在,凤庄主夫人过世了,凤庄主反倒要为义子相看媳妇,这表示,他为尊重亡妻意愿,不打算招义子为婿了吗?
凤公子他们赶在过年前出远门,又是为什么呢?
自然是凤庄主再也无法忍受,害死妻子的罪魁祸首,还留在凤家庄里,好吃好喝还要算计他喽!
若非身体不允许,不然他宁可亲自动手将方夫人一家扔回婆家去。
凤大公子也想亲自动手,不过在他眼中,义父的健康更重要,他若跟着凤公子去处理此事,凤三一个孩子怕是镇不住他大伯父,所以才会由凤公子夫妻带着凤二去处理这事,而留凤三和凤大公子在家陪凤庄主。
方夫人一家四口早在不知不觉中,服了蓝海精心准备的药,被强押出凤家庄时,方信怀还意图大声叫嚷,引来路人好奇围观,不过凤公子的手下,怎么可能让他得逞,手指虚空一点,就让他发不出声音来。
而方束青姐妹那里也亦然,方束青情况好些,毕竟她在庄里名声一向不错,方束彤脾气火爆,又专爱与凤乐悠对上,因此庄里的人对她印象都不好,听她一开口就骂人,早早就点了她的哑穴。
方束彤从小到大几曾受过这等罪,气得在车里撒泼,开不了口,但手脚是自由的,抓起东西就砸,砸完了还挑衅的看着被派来看着她们的四名侍女。
她们四人是凤公子的手下,功夫都不弱,原本都觉得公子派她们看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家千金,实在是小瞧了她们,现在才晓得原来官家千金撒泼起来,也和市井泼妇没啥两样!
方束彤爱砸就砸呗!倒是方束青的无作为,让她们有点讶异。
依着方束青在凤家庄里的好名声,看到妹妹这样撒泼,按说她应该是要开口劝说几句的,可是,她就这样冷眼看着,不发一语,与她向来的形象很不相符啊!
在客栈落脚时,她们便和其他人说起这事来,凤二公子经过听到,便道,“这有什么?不过是再在你们面前装下去,已经没有用处了,所以懒得再装了!”
是这样吗?那岂不是说,方束青原本那知书达礼体贴人的大家闺秀形象,全是装出来的?
“二公子,那个方二小姐把车里的茶具和碗盘全都砸了,您看,要不要补?”
“补什么?反正砸完了,没茶具喝茶,没碗吃饭,吃苦受累的又不是你们!理她们呢!”
凤二公子嗤笑一声,“还当她们是凤家庄的贵客吗?”她们都对能凤家庄的主子们下毒手了,用得着对他们客气吗?
自此,方束青姐妹这才算真正见识到凤家庄的手段。
方夫人那里又是另一幅景象,她一直不断试图和凤公子夫人讲理,偏偏凤公子夫人就是个蛮不讲理的,不管她怎么示弱,凤公子夫人就是不搭理她,还时不时开口嘲讽,把方夫人气得几欲吐血。
抵达方茗中老家时,方夫人一家四口,真不知是该庆幸苦难终于结束了,还是该担心起未知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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