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志谦的话音刚落,赵凤便扭头望向身旁的水碗,青色水碗中,水波荡漾,不断有水滴跳动,张大彪握刀起身。
咚咚咚,咚咚咚!
战鼓轰鸣的巨大声响,响彻武川镇,老兵老卒经验丰富,可以根据鼓声密集和响声来判断敌军情况,自从武川镇被围困之后,鼓声从来未曾如此密集、如今震耳欲聋过。
“走!”温志谦率先出了大厅,武川镇的的长街之上响起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飞溅的泥水还未飞起,又被后面的人踩下,不多时众人已经来城墙之下,仰头望向天空,雨水夹杂着密密麻麻的箭弩铺天盖地而来。
温志谦以最快的速度躲在城墙掩体之下,看着箭弩落地,插在自己的身前脚下,匈奴怎么会这么毫无征兆发起一轮攻城?难道还有其他事情发生?一轮箭雨过后,温志谦身贴城墙,手脚并用,沿着阶梯登上城头,透过城墙窥孔,他可以清晰看见城北的光景,黑压压一大片匈奴军队,趁着天降大雨出现在城门之前,巨大的投石车排列在军队后方,军队最前排不是攻城的步兵,而是身披重甲的骑兵,足足一千余人。
匈奴如此阵势,那就是以死明志、不留余地的悍然强攻之势。
与此同时,武川镇守城骑兵也已出城,和对面迎头相对,不过人数有限,不过八百人,但是每人多出一匹覆甲披重战马,披重的战马在前方,真正的骑兵在后方,还是老问题,武川镇锱铢粮草充足,不过人太少,只能靠着负重战马来增加骑兵的厚度和冲撞力,此时此刻,存亡危机之时,已经超出一般意义上的守城战,不能继续固守不出,哪怕处在劣势也必须寸土必争,对于武川镇内的守军来说,前方的每一寸土壤都是宝贵的空间。
双方都只佩戴了刀盾,几乎同时进入战场,又很有默契的前冲奔跑,双方投石车和弓弩也在同时攻击着对方的阵型,巨大的石块和粗壮如同的手臂一般弩箭带着愤怒冲入对方的军队,但是谁都知道真正的主角是相互对撞的骑兵,说是相互对撞,其实就是摒弃了所有战术的以命换命。
两条黑线在武川镇平坦的大地上轰然相撞,首先炸裂的是相撞一线上的雨水,然后是血水和断臂,从远处看去那场面血腥悲壮,带出一阵血腥的雨雾,两条黑线同时黯淡了不少,那是死人造成了人数减少。
其实身处其中的骑兵感觉不过是和对方简简单单的擦肩而过,架盾出刀,死了就死了,没死的看看周围左右,往日兄弟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来不及感慨悲伤,双方齐刷刷扭头对立,再次相撞。
这一次的对撞阵型,武川镇守军明显改变了前冲方式,一半骑兵减少奔跑速度,躲在前面骑兵之后,形成一个前冲的箭头状,骑兵常用的凿阵之法,这种法子可以增加骑兵中间厚度,增强冲撞之力,但是缺点也显而易见,两侧锋线厚度减少变薄酒,若是能够凿穿对方骑兵线,对敌人造成的损伤巨大,若是凿不透,很容易落入被包围的境地。
城头之上的温志谦不禁攥了攥拳头,缓缓低头,不敢去看城头之下发生的事情,这种对轰的战斗,没有最惨,只有更惨,人命如同草芥,只会死得更快。
轰隆一声巨响,最前头的骑兵相撞,如同大斧开山,铁骑凿大阵,武川镇的先锋骑兵堪堪凿开了匈奴铁骑的阵型,匈奴铁骑也勉强实现了包围,一线生机,也是咫尺天涯,双方死伤大半,人数占优的草原铁骑还是更胜一筹,与此同时,黑压压的匈奴阵型之中又有八百骑奔驰而出,快速向着此处奔袭而来。
胜负已分,强弱立判,虽然拥有更多的负重马匹,锥字阵型的武川镇骑兵将整个包围圈向武川镇方向推进,以到达城头床弩射程范围内都成了一种奢望,随后赶到重骑兵无需抽刀架盾,只是融入包围圈内,就实现了对武川镇骑兵的全歼灭。
等到草原铁骑从新列阵,武川镇之前已经尸横遍野,断指残臂,血流成河,血水混合着雨水,蜿蜒成一条条不知流向何处的小溪。
在草原大军中央,一身平常军伍铠甲的张元眯着眼睛,一手食指不断敲击着草原弯刀的刀柄,他蔑视厌恶草原的一切,独独对草原弯刀情有独钟,因为这种刀杀起人来爽利,刺入人体之内有一股圆滑之感,不会有丝毫凝滞,他准备用这把刀跨过太安城,跨过大江,跨过建康城,斩下那些达官贵人的项上人头,可是如今停在了武川镇。
武川镇的地形面貌皆在他的脑海中,攻城之法,攻城之序,健全而且完整,但是就是久攻不下,这让草原南下兵马大元帅有些恼羞成怒,其实此时的武川镇没有主心骨,四面皆敌,靠着老兵老卒战场厮杀的敏锐嗅觉和经验,拧成一股绳,比如刚刚出城全部战死的武川镇骑兵,很难说是谁在发号施令,或许只是一个眼神,众人便心领神会,眨眼之间阵型改变,成了锥子形的凿阵。
四千军队在草原大军之前守一座城,简直是笑话,但是此时这个笑话就是事实。
“宋老将军治军之道令张元佩服。”张元缓缓向前走去,站在整个队伍的最前方,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对周围左右说话:“八百骑兵过后,武川镇接下来便应是步兵,平常步兵对抗骑兵无异于以卵击石,所以要走非同寻常之路,就是不知道此次出城的步兵是以战车为先锋,还是重刀开道。”
话音刚落,武川镇的城门缓缓打开,人数在一千人左右的步兵方阵快速走出,最前方的守军手持重刀,重刀又被称为大陌刀,皆在六十斤重之上,非臂力出众者不可使用,一千步兵方阵中,温志谦身处其中,怪异的是方阵两侧,各有脱离队伍的一人,左侧是手持厚重黑刀的张大彪,右侧是身体消瘦,双手各绑死一柄军刀的赵凤。
张元见到此等阵势,咧嘴一笑:“喝,鱼死网破的法子,不错,既然想死,我张元就让血,染透武川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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