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淳风静坐在房间内,体内气息不断流转,虽然没有见到李元昊本人,但是九品之上神天境,可明察秋毫,见微知著,闭目视物,常人气息呼吸看,在他的耳中如同风过树林,烈烈作响。黄淳风静听隔壁李元昊的一举一动,北魏皇帝陛下一直在......忙碌,嘴中嘀嘀咕咕,念念有词,至于在忙碌些什么,黄淳风便不得而知了。
再隔壁是刘百通,疯疯癫癫的老头非传统意义上的高手,他能够不着痕迹隐藏自己的气息,却察觉不到平常人的气息,与人对战,刘百通除了雄浑的气息之外,更多靠本能,常有意料之外的招式,也便是江湖武夫常说的无理手。
半晌,李元昊房间内安静异常,黄淳风皱了皱眉头,正欲起身,突然听到隔壁房间传来李元昊夸张的喊声:“黄老头儿,老顽童,我准备睡觉了,要睡三个......不......四个时辰,你们都不要打扰我,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黄淳风明显感到李元昊喊完话之后,气息粗笨了不少,这丫头在说谎!而起正贴耳在墙上,偷听自己房间的动静。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李元昊怀抱着一个空包袱,贼头贼脑从房间内冒出头来,左右看看没有人,点起脚尖,扭身关上房门,吱呀一声轻响,她忙看看左右隔壁的房间的,并无异常,吐吐舌头,猫着腰儿,小心翼翼的下楼,消失在街道上。
“这丫头到底要做什么?”黄淳风心中想着,准备抬脚尾随,蓦得停住脚步,以后总有不在她身边的时候,从新坐了回去。
日头转移,渐渐高升,李元昊依旧不见踪影。
黄淳风古井不波的心头泛起一点担心,佛家自在坐姿也缓解不了,他开始有点后悔没有跟上去:“这丫头去哪了?”
此时,李元昊背负着大包袱气喘吁吁走回客栈,眉头鼻尖上都是汗水,脸上喜气洋洋,说不出的兴奋高兴。
客栈掌柜的一脸笑容向前恭维两句,伸手想要帮忙,李元昊忙将包袱向后藏了藏,警惕看着掌柜的。
掌柜自讨没趣,笑容可掬的侧身让路,世间之人都有各自怪癖,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人,越是有钱的人,怪癖越多,也越难以捉摸。
李元昊贼兮兮上楼,轻轻开门,躲进房间,将大包袱放在床上,用棉被盖上,拍了拍,傻笑一番,乐呵呵喝了一杯茶水,偷听一下隔壁黄老头儿,没有一点声音,她放心不少,殊不知黄淳风也在听着她的动静。
再次走到大包袱前,李元昊解开包袱上的结,满满一包袱的零碎东西,散落在床上,有一套黄色烟纱碧霞罗,一件水仙花绿色长裙,一条薄烟翠色绿纱,一面小巧精致的小镜子,一个空心短柄的小熨斗,一个雕刻镂花的宣窑瓷盒,几个瓶瓶罐罐的胭脂水粉,一只角镊,一方黛砚,一支石眉笔,玲珑精致,满满当当的女子小物件。
李元昊爱不释手,摸摸这,瞧瞧那,还手持短柄熨斗,咿咿呀呀挥舞了几下,好不快活。
此时正值元宵佳节,即便是秦淮河畔也并不温暖,客栈房间内都摆放着小火炉,供客官自行使用,李元昊点着火炉,烧了一壶热水。
打开雕刻镂花的宣窑瓷盒,里面存放着两根玉簪花棒,取出一根,李元昊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轻、白、红、香,四样俱美,果真是好东西。
去铺子买水粉的时候,李元昊撒谎说胭脂水粉什么的,本公子也不懂,是给家里小妹买的,不管贵贱,只要好的。胭脂铺老板笑呵呵,最喜欢这种豪爽的顾客,什么都不懂,可以狠狠宰一顿,取出一盒水粉:“客官,平常劣质的粉是铅粉,用久了,伤人,本店这盒粉是上好的紫茉莉花种,碾碎晒干,对上抹香鲸体内提炼出来的沉香,扑在面上,容易匀净,润泽肌肤,毫无青重涩滞之感。”李元昊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装上!”老板笑眯眼说道:“客官,这水粉可不便宜。”李元昊掏出一锭金子,她最近挺喜欢拿金子砸人的感觉,忽的一想,自己说好要省钱的,不能大手大脚,又将金子放回去:“老板,多少钱?”双眼放光的老板一阵失落,报了一个数。李元昊摸出银子递上去,一个铜板都没多给。
此时,水壶里的水开了,李元昊吹散热气,提着水壶把手倒了一壶热水,拿起空心短柄的小熨斗,放入烧红的煤炭,待熨斗的铁底微微烫,放在绿色长裙之上熨平,晾晒起来。
又小心翼翼从零碎碎的物件中取出一个精巧的瓷碗,倒上热水,等水温适中,将几包胭脂的倒入其中,慢慢化开,胭脂也是上好的胭脂,淘尽渣滓,配上花露蒸叠而成。胭脂在温水中化开,李元昊如同好奇宝宝一般,从细簪子挑了一点儿,涂抹在手心,听别人说,化开的胭脂可以点唇,也可以打腮,但是至于怎么做,李元昊并不清楚。
她曾经读过《齐民要术》和《千金翼方》,里面详细介绍了胭脂水粉的制作过程,但是对于妆容一事,记载粗略,浮光掠影,即便是藏书丰富的九龙阁也寥寥有这方面的书籍,听闻南梁公主陈洛妍正在写一本教授天下女子化妆的书籍,书籍名字很诗意《半斤妆容》,也不知道写没写的出来,哼,即使写出来了,我李元昊也不会看的,一个狗屁不懂的小女子!
李元昊还记着陈洛妍说过的话——不要把本公主和北魏那个绣花枕头相提并论,我丢不起那个人!
女子都是记仇的,北魏的皇帝陛下正是小女子。
哼,化妆很难吗?我不觉的,李元昊如此想着,便着手画起妆来,先是敷粉打底,似乎是怕不够白,李元昊多涂了一层,指甲抹了一丁点胭脂,点在嘴唇上,脸颊两侧抹上胭脂,晕染出两抹羞红。
捏起角镊,修剪一下眉毛,李元昊手重,不小心戳到眼睛,疼痛不已,泪水溢满双眼,她忙斜抬头向上看,不让泪水流下来,免得花了刚涂抹好的胭脂水粉,其后贴花钿,粘面颊,描斜红。折腾半天,李元昊对着镜子照了又朝,半晌安慰自己一句:第一次嘛,画不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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